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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的仆人倒吸一口冷气。
尽管小公爷也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子,可光是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就足以令下人们生畏了。
这个未来的小公爷夫人脾气好像更不好?
小公爷那样的人说骂也就骂了?
四下仆人连连记在心里,生怕日后得罪了她。
付奂倒不觉得什么,连连点头应下。
钟鼎鸣食之家养出来的姑娘,有点脾气正常,他要是有这样的身份背景,保证比她更张狂。
少女轻哼了声,挽了挽滑落下来的藕荷色披帛,极骄傲地转身,由人搀扶着上了马车回去。
四下窥探的探子将见到的一幕传回了东宫。
书房窗棂半开,太子站在窗前修剪一盆娇艳欲滴的芍药,芍药的花瓣通体莹白如玉,边缘部分却簇了圈粉,一点点晕染开来,极为美丽。
听到下人的汇报,太子修剪芍药的大手一顿,唇边溢出一些无奈的笑,“九娘啊,还真是——”
他失笑,“行了,不必再盯了。”
这就是个天真娇气的小姑娘。
一点委屈都不肯吃,真不知晋阳姑母日后拿她怎么办,她可不是那种肯乖乖听话的小姑娘。
“我记得库里新得了条金线绣花的料子?”
太子问身旁人,待得到肯定后,大手一挥说道:“送去给九娘吧,她就喜欢这种华丽的衣裳,还有那些珠花璎珞等等一并都给她送过去。”
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铰刀,随意说道:“她今日受委屈了,拿这些小玩意哄哄她高兴。”
内侍神色如常,一一应下。
*
崔府内
崔窈宁脸颊鼓了鼓,见到东宫送来的赏赐后,神色稍微好了几分,却仍然有几分不太高兴。
抱琴极有眼力见地递了赏银给那位领头的内侍,低声和他说:“公公莫怪,也不知道谁得罪了我们家姑娘,惹了她不高兴,那会儿从宫里回来后就这样了,刚刚还杀去了镇国公府呢。”
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模样。
内侍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又一脸受宠若惊地笑道:“哪能啊,姑娘这是要折煞奴婢啊,九姑娘是个率真的性子,奴婢一早就知晓,此番也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来给九姑娘送礼。”
“九姑娘是个讲理的人,不会轻易发脾气,定是旁人欺负了她,太子殿下可都说了,九姑娘今日受了委屈,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内侍义愤填膺地说。
抱琴一脸认同。
说到这,内侍转过身一脸恭敬地对崔窈宁说:“九姑娘,那奴婢就先回东宫复命去了。”
坐于上首的少女下巴微抬,说自己知道了。
这样近乎称得上说傲慢无礼的模样,内侍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赔笑着应了声是,出了门。
抱琴一路将他送至门口,方才折返。
回来时,赏赐的珠花璎珞等已经被收了起来,抱琴快步近前,低声说:“姑娘,人送走了。”
少女脸上气恼的神情自内侍等人走后就收了起来,把玩着一支珠花,颔首说:“辛苦了。”
抱琴摇头说:“这是奴婢的本分。”
尽管她也好奇,究竟什么事才惹得姑娘如此。
可主子就是主子。
她不说,抱琴绝不会过多置喙。
说话间,桃霜神色匆匆从外进来,“姑娘。”
崔窈宁抬眼,把玩着珠花的手一顿,轻声问:“之前让你们偷偷盯着,有没有发现什么?”
桃霜如实回道:“姑娘,确实如您所说,有人暗中盯着您,奴婢后来又派机敏的小厮离得远瞧了眼,那个人回去的方向似乎正是皇宫。”
崔窈宁神色平静,好似不觉得有多意外。
她只是留了个心眼,想看看太子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一样防备着她,还是一切是她多想了。
事实证明,她没有多想。
太子确实不信她,即便胞姐已经那样说了,太子还是半信半疑,非要亲眼见到才放心。
真是可怕的怀疑心。
这就是大周的储君吗?
就连自己这个被他当半个女儿的他都这样警惕,那么,被称为大周第一高门的清河崔氏呢?
崔窈宁在心里喟叹了声,有几分意兴阑珊,稍许,整理好心境,嗓音微沉:“此事不得外传,你吩咐盯着的那个小厮也要记得封好口,绝不能让今日这事传出去,否则后患无穷!”
桃霜神色一凛,应了声是。
过了片刻,桃霜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头的好奇,抬头望了眼崔窈宁,“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您从宫中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有点陌生。
好像不太像她们认识的那个姑娘。
崔窈宁默了两秒,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许久才说道:“太子是太子,崔家是崔家。”
“日后行事都记着这点。”
“若是有人朝你们打听我的事,记着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莫要将什么都抖落出来。”
抱琴和桃霜神色一凛,心中隐隐猜到什么,又不敢说,对视一眼,最终只恭敬应了声是。
崔窈宁没再说什么,忽然想起了裴宴书。
事出突然,她不得已才如此行事。
可裴宴书能理解她的想法吗?
他若是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会不会觉得难过。
他并非真的不通情感,又那样在意她的看法,如果真的听到,一定会觉得心里很不好受吧。
崔窈宁抿紧了唇,一时担忧起来。
正想着,外面快步进来一个丫鬟,恭敬说:“姑娘,小公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