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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她心里其实也苦。”她长叹了口气,抚着崔窈宁的长发,陷入了回忆。
驸马谈吐文雅,纵然是庶子,风采也出众。
安平大长公主不顾众人劝阻,一门心思要嫁他,磨了许久,终于磨的太祖皇帝点头答应。
出嫁那日,十里红妆。
两人婚后过了段很是甜蜜的日子,可好景不长,驸马身子骨不好,是被嫡母磋磨出来的毛病,没过多久就呕了血,再过一月便下不来塌。
安平大长公主很是愤怒,提剑要去杀人。
驸马撑着病拦住了她。
也不知道那日驸马说了什么,总之安平大长公主一下安静下来,再也没去找过崔府的麻烦。
后来驸马去世,安平大长公主便闭门谢客,谁也不肯见,又过了两年,才慢慢肯见人。
细想,大长公主多少也是可怜的。
驸马去的早,她又无子嗣。
这几十年漫漫长夜,只能她一个人独自苦熬。
同为女子,她知道有多苦。
崔老夫人回了神,没有同她们两个说其中的事,笑着说:“若是有空就去多坐坐也无妨。”
崔萱小声嘀咕:“她比您还威严呢。”
崔老夫人笑了笑,“那是能提刀舞剑的大长公主,自然威严,又岂是我一介妇人能比的?”
崔萱听着祖母的自谦,撇了撇嘴。
她才不普通呢。
能执掌清河崔氏这么多年,又岂会简单?
这种内宅阴私可一点不比战场容易到哪去。
崔萱窝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梅花瓣,“您让九娘一个人去就行了,大长公主瞧着很喜欢她,我去不去都行,左右也是当个陪衬。”
崔老夫人淡淡睨了她一眼。
崔萱眉心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往后挪了挪,讨饶道:“我去,我去,我去总行了吧?”
崔老夫人这才移开视线,沉吟了两秒,看向崔窈宁,“我本来预备着今日找青陵说下你们的事,谁曾想他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说他病了。”
“你们几个哥哥和八娘他们都去看过了。”
“毕竟是客人,既然病了,你们两个也去看看,不要让外人觉得我们崔家的礼数有问题。”
崔萱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崔窈宁扯了下她的胳膊,朝祖母说了声好。
出去时,崔萱终于没忍住问出来,“为什么不让我说啊,我去就算了,还让你去做什么?”
“越是这样才越要显得自然。”崔窈宁松开她的胳膊,慢条斯理地解释:“又不是我做错了事情,我为什么要躲躲藏藏,不敢见人?”
崔萱一想也有这个道理,就没拦着。
两人一路到了郑青陵住的院子。
他住的地方临着一片竹林,竹叶青翠欲滴,映着潺潺流水格外雅致,一推开窗便能看见。
下人通传过后,引她们两人进去。
不过数日,郑青陵就瘦成了一个形销骨立的模样,眉目沉郁,隐约能瞧见从前的神采飞扬。
见着她们进来,他目光定在稍后一步进来的少女身上,喉咙滚了滚,失控地喊了声:“九娘。”
崔窈宁神情不变,没有刻意纠正他,行了个礼后,平静地唤了声:“世兄。”
世兄。
郑青陵念着这个称谓,有些失魂落魄。
有些关系终究回不去了。
他早就该明白,在那日亲口说出他们两人相看到此为止的话,他们之间就再无半点可能。
可心底仍然有一丝不真切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太过卑劣,宁愿她心底念着他,恼着他,也不愿她平静的像是从未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