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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刑场枪声
“我呸,收起你的乌鸦嘴。”肥婆娇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这位中年人叫陈海,肥婆娇的家就住在老陈附近,她的小儿子整天游手好闲,晚上偷鸡摸狗,成了村里的神台猫粪,是一位神憎鬼厌的人物。
陈海说得没错,今天有死囚被枪毙,法官带着法警来到监狱的死囚牢房,对即将枪决的死囚验明正身。
“陈力强。”中级人民法院的吴法官正襟危坐,威严地读着死囚的名字。
“到…。”三十多岁,光着头的陈力强有气无力地应答,他拖着沉重的脚镣,来到法官面前。
“这是死刑核准书,你在上面签个名。”法官把笔递给他,陈力强弯着腰,潦草地写上“陈力强”三个字,按上指模。法警把他拉到墙边,法院的摄影师照像后,安排他坐在凳子,等一下准备吃最后的早餐。
他犯的是强X幼女罪。这位小学教师,色胆包天,在炮台山日本人留下的破碉堡里搞了两个没有成年的女学生,前几天已经知道上诉失败,唯有等死了。
第二个押上来的是抢劫杀人犯,二十二岁,名叫梁活平,理着平头,眼露凶光。他抢了女事主的钱包,还捅人家肝部一刀,谋财兼害命,杀人要偿命,他知道耶稣也没法打救了,只好乖乖地把签名手续办好,照过相,坐在凳子上,把脚缠着的铁索链理顺放平在地,默默地数着生命结束的倒计时。
“把龙廷锋押上来!”法官下令。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被行刑队员推到法官面前,他就是龙廷锋,身高一米八,高陵市人,南人生北相,珠三角人很少长得这么高大帅气,年仅十九岁。他昨天一夜没合眼,眼睛熬得通红,浓眉下一对大眼充满怒火,
“龙廷锋,你在这份死刑核准书签名。”吴法官把笔递给他,
“我不签,我没有杀人,”龙廷锋脚拖着沉重的脚镣,挺着胸膛说话。
监狱长走过来,“小龙,你坦白交代,如实交代推马胜杰下海,这样可以从宽处理。”
“我根本没有杀人,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海的。”龙廷锋感到满肚冤屈,他坚决不签。
两位看守走过来扶他,“龙廷锋,今天大限已到,该上路啦,你换一套新衣服吧。”
看守把阿锋姐姐送来的前几个月在服装公司做的新衣服递给他。阿锋带着沉重的铁镣,穿衣裤不方便,看守帮他穿好整套衣服。
犯人准备伏法,等他们穿上新衣服,也算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看守是这样想的。
龙廷锋坚决不签死刑核准通知书,吴法官、监狱长、一名看守签名作证,死刑犯龙廷锋已经验明正身。
“开饭啰。”监狱的饭堂工作人员送来三份饭菜,每份是三菜一汤,还有两根香烟,一杯40度的米酒,一个苹果。这顿断头饭还是比较丰盛,有香喷喷的烧鹅、白切鸡、脆皮烧肉,荷兰豆炒牛肉,盐水菜心,鸡蛋西红柿肉片汤。
阿锋不喝酒不抽烟,他把酒和烟分给陈力强他们。
“阿锋,好兄弟,到了阴间咱们还要做好朋友、好兄弟。”两人大口喝酒,点头向阿锋致谢。
“龙廷锋,坦白交代吧,要抓紧最后的机会。”吴法官拿着一份口供,来到廷锋面前。
“我没有推他下海!”阿锋年轻,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三番四次要自己签名承认是故意推酒鬼下海,但他牢记鲤鱼妹在梦中说过的话,绝不签字。
没辙,吴法官对着廷锋说:“吃过断头饭,该上路了。”
监狱操场上的吉普车发出刺耳的“呜呜”鸣叫声,阿锋他们被五花大绑,后背插着姓名打着红叉一米高的牌,被分别推上三辆解放牌汽车,阿锋被安排在第三辆车上,两位行刑队员分开左右押着他,身后站着七八个持枪的队员。
吉普车在前面开路,三辆解放牌汽车跟着,后面是法院的面包车和医院的救护车。死刑犯枪毙前要先游街示众,囚车从监狱出发,慢慢驶过繁华的大街,街上两旁站满围观的群众,
“政府真好,把这些打靶仔毙了,好得很,省得他们害人害物。”大街上的群众交头接耳,拍手称快。
吉普车开路的车队到虎山的老龟亭附近停下来。
虎山杂草丛生,怪石嶙峋,山泉水飞流而下,撞击在岩石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乌鸦停在山坡的细叶桉树上“呱,呱,呱”叫三声,声音在山谷回荡,阴森可怕,好像通知阎罗王,准备有三个人到阴曹地府报到。
三个死囚被行刑队押到虎山的山坡,队员在附近持枪警戒,山坡下的救护车后门打开,护士抬着一副担架下来,放在地上。
阿锋和其他的死囚一样,后背插着打靶牌,被队员摁着跪在地上,法院的摄影师再拍一次照片,法警向前拔去死囚身后的打靶牌,扔到地上。
“嘟”一声凄厉的哨子声响起。
“预备…...”行刑队长喊着口号,三名队员用上着刺刀的半自动步枪对着死囚的后背心脏附近,“卡拉”一声,子弹上膛,打开枪的保险,阿锋突然大喊一声:“冤枉,冤枉啊!”
站着阿锋身后的队员持枪的双手不断发抖。这个队员虽然是个新兵,但上过初中,知道六月飞雪的窦娥冤。这个死囚在监狱不肯签名,在车上不断喊着冤枉,跪在地上临死前还大喊冤枉,现在刚好是六月,难道是比窦娥冤更冤?
“小赵,和小黄换个位置。”队长下令,两人互相换位置。
“放!”队长一声下令,阿锋停止呼喊,闭上眼睛等死。
枪响了,阿锋身边的两位死囚像弹簧夹一样扑倒在地,鲜血喷出,染红了青绿的草地。小黄的枪打在离开龙廷锋屁股后面50公分的草地上,他预先收到通知,龙廷锋是来陪枪毙的,不能对着他开枪。
队长走过来,“小黄,把这个犯人押下去。”
“遵令!”小黄和其他队员押阿锋下山。
龙廷锋故意杀人案惊天大逆转,革命烈士马胜杰居然光天化日在村口出现。
话说马胜杰当日失足掉下海,头碰撞舢板的船舷,被海浪卷入大飞艇的船底,再被雅马哈发动机的螺旋桨碰伤,当场昏迷不醒,穿过渔船的船底,被翻滚的海浪冲走。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大鱼托着,在海中漂流。
算他命大,巡逻的香港水警救起他送往香港玛丽医院急救,经过四个月的治疗,基本痊愈,被香港出入境处遣返回大陆。
马胜杰突然出现在村口,村中的乡亲目瞪口呆,“有鬼啊,有鬼啊!”
“你他妈才是鬼!”马胜杰张口就骂。
生产队的队长走过来,摸一下他的下巴,“哎呀,是个活人,有下巴的。”
马胜杰的老婆大霞正在与村里第一个万元户李竹仔在鬼混,她露出雪白的大腿,在哼哼哈哈快活地叫着,竹仔干完一次还想梅开二度,
“死鬼马胜杰复活,回来啦!”村里的小孩到处大喊。
两人听见马胜杰回来,吓得立即从床上滚下来,竹仔拿起衣服,急急忙忙地往外冲,被大霞一把扯着。
“你想死,穿上衣服快躲在床底。”
“嘭,嘭,嘭”外面传来敲门声,“开门,开门!”
是马胜杰的敲门声,竹仔衣服来不及穿,一骨碌滚到床底。
“来啦,来啦!”大霞立即把散开的长发用橡筋扎成马尾辫,用内衣擦一下满脸的大汗,赶紧穿好**,把内衣捂着**,半裸跑去开门。“你搞什么鬼,这么迟才开门?”马胜杰满脸不悦。
大霞急中生智,“我准备洗澡,穿好**才能开啊。”
“大白天洗什么澡。”马胜杰骂骂咧咧地走到屋里。
“嘭,嘭,嘭”再次传来敲门声,大霞顺势跑进房间穿衣服,把捕虾的竹笼挡着床底的竹仔。
马胜杰把屋门打开。
“阿杰,你回来就好。”大队支书黄栋来,支委陈堂亲自上门慰问。
“死不了,被香港水警救起,送到医院。”
黄栋来对着马胜杰说:“高陵市法院发来通知,要在近日开庭重新审理一审判死刑推你下海的走私犯。”
“什么?推我下海,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海的。”马胜杰虽然脾气火爆,但也是一个讲义气之人。
酒醉三分醒,那天自己趁着酒疯,挥拳打走私仔。这个年轻人三几下功夫就把大哥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看见自己喝醉酒,没有还手,这是一个有武德之人,要拉去枪毙?
“我没有死,为什么要拉人家去毙了?”
黄栋来指着墙上挂着“革命烈士马胜杰同志”的奖状,“你都成烈士了,哪能不把这个推你下海的走私仔枪毙。”
“我身无分文,香港水警救起还免费住了四个月医院,走私仔没有推我下海,这样搞不是变成现代版的窦娥冤,不行,我要立即到高陵市法院救这个走私仔一命。”
黄支书他们认为马胜杰做得对,做人就要实事求是。
“大霞。”马胜杰向屋里大喊一声。“来啦。”大霞穿好衣服走出来。
“我要去高陵市救人,你快拿点钱给我。”阿杰大声吆喝。
大霞巴不得他快走,竹仔还躲在床底冷汗直冒。马胜杰接过老婆拿来的二十元,立即骑着红棉牌自行车,向渔港码头飞奔。
…...
马胜杰在千钧一发之际,救阿锋出生天。
…...
“这是龙廷锋家吗?”一个穿白色制服的派出所同志走进了阿锋母亲住的狭窄小房。
“同志,什么事?”正在喂母亲喝药的群英放下碗,站了起来。
“我是派出所的,龙廷锋被处决,这是八角钱的子弹费,你们现在要交。”这位同志拿出一张盖章的收据递给群英。天哪,二审还没有最后宣判就把人打死,还要交子弹费?
“群…英,交…吧。”阿锋的母亲哭了一个晚上,已经没有泪水了。群英在放钱的柜桶找来找去,仅找到五毛钱,为了交阿锋走私罚款600元,东凑西凑,家里已经一贫如洗,没钱了。
邻居陈姨看见群英为了三毛钱在房间里团团转,额头渗出大汗,她从内衣袋里掏出十几张二分钱的钞票,凑齐八角给同志带走。
“好消息,好消息!”陈姨的孙子蹦蹦跳跳地跑进来。
“你这个衰仔,阿锋被打死了还讲好消息,欠揍啊。”陈姨拿起枱面的鸡毛扫。
“阿嫲,锋哥没有死。”
躺着病床上晕晕乎乎的阿锋母亲,突然坐起,“文..仔,快进来,”群英拉着陈姨孙子的手走进房间。“阿姨,锋哥真的没有死。”
“阿锋没有死,不是在做梦吧?”她蜡黄的脸露出一丝久违的红色。
文仔一五一十地告诉阿锋母亲。
文仔和一大群孩子跟着游街示众车队跑到虎山脚下,听见响了二声枪声,一会儿看见两个背枪的队员架着锋哥下山,他没有死,还会走路,几位穿白衣服的同志押着他上了面包车,一溜烟走了。
“菩萨显灵,祖先显灵,快扶我起来。”群英扶起母亲来到房前的祖宗神位牌、观音像连磕三个响头。
龙廷锋故意杀人案在高陵市中级人民法院重审,马胜杰一纸供词彻底推翻原判,龙廷锋当庭释放,在监狱蹲了五个多月,判半年的劳动教养也算结了。
马胜杰的好朋友富贵被判提供伪证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
肥仔春、大头成专门向工厂请假,推着自行车接阿锋离开法院,
“阿锋,春仔、成仔为了给你凑罚款,把第一次在通用木器厂上班领的工资全部拿来给我。”母亲非常感谢儿子这两位好朋友,为了交600元罚款,连李师傅帮忙的50元在内,还差50元没有办法解决,肥仔春、大头成知道,二话没说,就把第一次领的工资全部拿出来。
“肥仔春华,大头成,太谢谢了!”阿锋紧紧地握住这两位发小的手。
“谢什么,只要你的脑袋掉不下来,我们这一辈子没有工资都无所谓。”
“走,咱们一起回家。”阿锋的母亲把最珍贵的结婚戒指拿到故衣铺当了,吩咐群英在家煮了一桌好菜,请李师傅夫妇、邻居陈姨全家和肥仔春、大头成一起,庆祝阿锋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