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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时,我冲着抱着我的白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发出的却只是虚弱的呼喊声:“快!快去医院!送我去医院!”
那声音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在空气中颤抖着。
肚子里传来的疼痛感并不是很剧烈,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但让我感到恐惧的,是眼前的这一幕。
红色的血液还在缓缓地流出,那触目惊心的颜色,如同一条缓缓流淌的悲伤之河。
整个人也越来越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紧紧包裹着。
身为有着多年经验的妇产科大夫,虽然不愿相信。
但是专业和理智做出判断,我这分明是流产的先兆。
时间紧迫,我要抓紧去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容不得一丝的耽误。
对于我的催促,白哲先是一愣,那瞬间的怔忪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但很快,他抱紧了我,起身往外跑去。
穿过层层的人群,我能感受到血还在不停的流,那温热的液体仿佛带着生命的流逝。
还有身上的池水,血与水的混合洒了一路,留下一道让人痛心的痕迹。
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和害怕,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我的心脏。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迷宫,找不到出口。
身上的冷意和肚子上越来越让人窒息的疼痛感,让我陷入了绝望。
我缩在白哲的怀里,瑟瑟发抖,如同受伤的小动物,抓住着最后一丝生机。
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骨节处,传来僵硬和干涩,仿佛那是我唯一的依靠。
白哲一把我放在车子里,然后,就从后座扯过来,一件干净的外套将我裹住。
他的动作迅速而温柔,仿佛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一边紧急发动车子,一边安慰我:“你别怕,我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
“别怕!”
这两个字在我心头猛地一刺,勾起了无数的回忆。
看着身边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好像,我又看到了那个逆光而立的背影,缓缓向我走过来。
站在我身前,将我拥进他的怀抱里,温柔的告诉我,别怕。
“沈泽修,你在哪里?”
我的心中默默呼唤着那个名字,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期盼。
车子飞驰一路,到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家医院。
白哲甚至忘记了给车子熄火,一席浅色西装的他,也顾不上我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
直接抱着我,冲进了医院的急诊室里。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那神情让人动容。
一路颠簸,一路不断安慰我,直到我被放在手术车上。
推进急诊室的一刻,我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盯着头顶的无菌灯,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多少次了,我也是这样匆匆进了病房。
不过当时,我是给别人手术的。
如今我自己也躺在这里,周身泛着彻骨的冷意。
不知失血的缘故,还是身体太过虚弱,不知不觉我便没有任何意识的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
只见,病房外头,白娟紧紧拽着沈泽修的衣袖,在不断的咆哮。
“你不能去看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那个女人来酒会?”
“这样的场合,你带着她出双入对,你这样做让别人怎么看我?”
白娟的声音尖锐而愤怒,充满了质问。
沈泽修的脸色阴沉着,女人晃着他的胳膊,情绪有些崩溃。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有一次带过我出来吗?”
“有一次,向别人大方介绍过我的身份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女人?她到底有哪里好?!”
白娟的脸色,因为情绪激动变成了绯红,那鲜艳的颜色仿佛燃烧的火焰。
沈泽修没有理会女人的拉扯,一把扯住了经过的护士,指着病房我这边的方向。
“医生,她怎么样了?”
大约四十来岁的护士大姐,瞥了眼我的方向。
语气不善的指责道:“你是怎么照顾自己女朋友的?”
“明知道她怀孕了,还让她掉进去这么冰冷的池水。”
“我听送他过来的先生说,之前还差点被蛇咬到,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现在胎儿也不稳。”
她又打量了一旁,突然脸色变的难堪和心虚的白娟,视线重新移动到沈泽修的脸上。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既然跟人家女孩在一起了,就要好好对待。”
“脚踏两只船,不是什么好品质吧。”
沈泽修呆愣在原地,白娟正要发作,护士又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你们要吵去外面吵去,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护士大姐的话落,我看到门外沈泽修的身形,足足迟钝了有十来秒。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你说……她怀孕了?”
护士大姐当即变了脸色,好像是再也克制不住一样。
“你不知道?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
“要不是方才那位先生送来的及时,我们给做了保胎,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她现在身体虚弱,以后要好好调养,就你这样,我看还是让她再留院观察观察吧!”
沈泽修一脸的愣怔,反应不过来。
而他旁边的白娟,对这件事情好像并不惊讶。
视线移动到我的方向时,满脸都是仇恨。
那一刻,我猛然发现,那个侍者的身形,这样远看的时候,跟白娟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她要害我,要害我的肚子里的孩子。
心里有了猜测的时候,我继续佯装睡着,不动声色。
门外,白娟拉着沈泽修,还想继续发难。
沈泽修反应过来时,一把甩开了白娟,推开病房门冲了进来。
很久,我感受到他站在病床不远的位置。
但是既没有走近,也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的时候,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
这才看见,沈泽修正站在一步之遥的位置,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一看到我醒来,他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
语气里听不出来是气愤,还是震怒又或者是别的情绪。
“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说只是胃口不好,还有之前的卫生棉,你一直都在骗我?”
在沈泽修一连串的逼问下,我咬了咬干涩的嘴皮。
大脑里头一片混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感觉到手腕上的大手越来越用力,我实在想不出来合适的方式开口。
该来的还是来了,曾经设想过,被沈泽修拆穿过的场景。
但没想到,这一刻来的那么快,快到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沉默时,头顶突然传来沈泽修的声音:“你说你不喜欢孩子!”
这句话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我怎么会不喜欢小孩,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保住我的孩子。
张了张干涩的嘴巴,准备向沈泽修坦白一切。
“我没有……”
突然瞥到了病房外头,还没有离开的白娟,正恶狠狠的盯着我。
刚刚的事情,我还惊魂未定,被她这样一看,我更是恐惧不已。
瞬间就转变了话头,继续道:“对,我不喜欢孩子,瞒着你就是因为不想留下来他。”
“我想要有空的时候打掉他,我就是喜欢孩子,也不会要一个私生子。”
说这话的时候,我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的宝宝道歉。
没有办法,如果害我的人真是白娟。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打消她的戒备,来保护自己的孩子了。
手腕上的力度突然一轻时,沈泽修的视线渐渐变的更为幽深。
目光如同刀子一样打在我的身上,似乎有凌迟人的难过。
他的唇,紧紧抿成了一道直线,瞳孔猛然收紧。
盯着我,佯装出来的轻松笑颜,脸上的表情吓人。
“好,说的很好。”
“既然不想要,那就打掉吧。”
盖在被子下的手,猛然抓紧了腿上的衣服。
我极力平复着要跳出来的心脏,强撑着一字一句道:“好啊,那就打掉好了。”
我想,门外的白娟应该听见了,她的脸上有一丝讥讽也有一些松懈。
话落时,距我一步之遥的沈泽修已经背转了身子。
没有一丝的迟疑和留恋,他大踏步的决绝的离开了病房。
听着震天响的关门声,我忍不住眼泪奔涌而出,心里生疼。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仿佛看到了自己那颗破碎的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充满了误会和伤害?
我紧紧咬着嘴唇,试图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但那悲伤却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法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