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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寒风萧瑟。
屋子里头,则已经生起了火,颇为温暖。
老头入了屋子之后,仔细收拾了一番。
凌乱的发丝不再如之前那般,跟鸟窝一样顶在脑袋上。
而是打理得光滑顺亮。
只简单的一番捯饬,老头露出了本来面目。
虽然年事已高,但也显得精神矍铄。
除了那张脸,看的有些肿……
房间之内,一片寂静。
老头跟云知微相对而坐,一时之间,却是相看两无言。
千言万语,交织在心头。
许久之后,老头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丫头,这些年来到底都怎么了?我不相信你真是为了生个孩子就不回来看我了。”
虽然一开始感到无比欣慰。
可现在回过神来,老头有些委屈了。
云知微看着师父这样,也只是满腔苦涩。
“师父,过去的种种我都不记得了。”
老头神色大惊。
“什么?”
云知微叹息了一声,“您或许不会相信,就在刚才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才记起来您是谁。过往的种种,我都不记得了。”
老头两侧的拳头骤然握紧,倒吸了口气。
继而他眉头蹙紧。
“为何?”
云知微无奈摇头,“这大半年来,我也一直在找原因,但都搞不清楚。”
老头顾不上其他,站起身来,落到了云知微跟前。
“让我看看。”
干枯的手指落到了云知微的脉搏上。
他十分仔细的替云知微探查着。
云知微当年到底称他为一声师父。
这老头的医术水准,亦是无比高超。
可现在,探查着她身上的情况,老头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师父,怎么样?”云知微有些殷切的询问。
这么多年来,她什么疑难杂症没有见过?
甚至无数次从阎王爷那边将要死的人抢救回来。
可是,偏偏,她就是摸不准自己的情况。
连自己都无法治愈。
老头凝起心神,表情也变得万分严肃。
可他仔细一看探查后,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
“怎么会这样?”老头下意识的出声。
萧夜景紧张的看着这一切,继而开口。
“到底怎么了?”
老头松开了手,往后退去了两步。
那张严肃的表情上,带起了些许深思。
片刻过后,他问。
“看来,丫头,你当年实在是惹到了一个大麻烦。若我没有猜错,丫头,你身上中的乃是傀毒。”
傀毒?
云知微心下咯噔一响。
这大半年来,她早已经研习通透了自己的那本古医秘籍。
这也不曾听到过有关任何傀毒的见解。
“那是什么?”小鱼儿这时眨巴着眼睛,万分好奇。
老头的神色则是越发的紧张。
“那是天底下至阴至毒的一种毒药,传说之中,一旦中了傀毒,便会成为他人的傀儡,忘记所有的过往记忆,从此永远被施毒者操纵。”
满室的寂静。
所有人听着这一番话,心里都无比凝重。
萧夜景更是握紧拳头,眼底豁赫然翻滚着无尽的杀气。
云知微抿着嘴唇。
“我不会成为他人的傀儡,断不会被他人操纵。”
老头顺了顺自己的胡须,“说的不错。丫头,你的心性实力,都远非常人所能比。所以,这个傀毒落在你的身上之后,并没有发挥出它原本该有的毒性。又或者说,你靠着自己的医术,已经稀释了这个毒性。导致你并没有成为下毒者的傀儡,只丧失了部分记忆。”
“丧失记忆对于你而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丫头,你也不必太紧张,这傀毒对性命没有任何损伤。”
老头认认真真诉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一番话语落下,萧夜景跟小鱼儿都忍不住轻舒了口气。
云知微则是坐在一旁,垂着眼睑,满目森冷。
“果然如我所猜测,敌人在暗我在明。”
“师父,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那你可知道,从前我都跟谁有过节?”
老头眉头紧拧,似乎在仔细的思索着。
许久之后,他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过往你独来独往习惯了,从你十几岁起,你便独自在外游历,身后跟随着的也只有红儿一人。其余事情,我便也不太清楚了。”
云知微了然点头,然后又问,“那么师父,当年在这无崖山之上,又发生什么?实不相瞒,我正是被脑海之中仅存的无崖山的记忆,一路指引至此,也这才得以遇到师父。”
老头眼神微微一闪。
片刻,他道:“当年我听闻你被一伙人追杀,特地赶来无崖山。可我赶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掉下去了,那伙人也都已经散去。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师父也不知道。”
老头说着,又一声长长叹息。
“丫头,咱就不想过去的事情了。往事已矣,不必继续追踪。这傀毒对你而言,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了,不过只是丧失了部分记忆罢了。不如就别去追踪了?就这样也蛮好的,如今你有了男人有了孩子,小日子多惬意呀。”
云知微紧皱着眉头。
师父这话的确说的也不错。
过往的事情若是继续追踪下去,只怕会搅乱了当前的平静。
云知微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小鱼儿跟萧夜景身上。
许久,她的眉眼放松了下来。
“那就先不提这些事情了,师父,你也累了,就先好好休息吧。”
老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挪动脚步,再又往后而去。
这么一动作,骤然牵扯起了身上的伤口疼痛。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扫了一眼萧夜景,满眼都是无奈——
这小兄弟,下手真是狠啊。
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他是没法儿恢复过来了。
……
老头已经休息。
云知微则是坐在一旁,久久沉思着。
师父那番话说的也的确不错,拘泥于过往,只怕会影响了目前平静的日子。
可是,傀毒……
脑海之中一直回答的这两个字,云知微的心头越来越发紧。
“浮云姑娘,可以吃早餐了。”莲心都已经忙好了早餐,招呼着他们前去用餐。
云知微收起心神,暂不多想。
而后起身,往前踏去。
一群人坐在了桌上,准备用早饭。
“可是用山泉水熬的粥?”云知微看着桌上熬制的白粥,轻声询问。
“那是自然。”莲心眉宇之间褪去了苦涩,只是短短两日的相处,似乎就已经让她短时间忘却了从前的苦难,“山泉水乃是我们镇上的水源,每个人都离不开它。不仅如此,这山泉水出自后山,味道清甜甘凉,曾经还有不少外地人特地来我们平潮镇,就为了喝这一口水。”
云知微淡淡点头,有些欣慰。
若真如此,那这镇子之上的那些人,毒素暂且就能被控制住了。
莲心替他们盛好了粥。
云知微正准备开动,却就在此刻,外头又传来了阵阵细腻嘈杂的脚步。
冷冽的狂风在呼啸着。
那阵阵脚步声,依旧在这风声之中显得万分突兀。
“好像有人来了。”莲心瞬间察觉到了外头的声响,表情剧烈一变。
然后下意识地,她从厨房取出菜刀,高举于前。
小鱼儿小脸上也一阵惊慌。
“娘亲……”
云知微安抚住了他。
“先吃点东西,填饱了肚子再说。莲心。你也先坐下。”
莲心满脸忐忑,表情全是惊恐。
很显然,外头那些脚步声再度唤醒了他前阵子所遭受的屈辱。
她实在是害怕极了。
“浮云姑娘,我们还是快躲起来吧。”
“躲什么?”云知微气定神闲地喝了两口粥,又夹了一点小菜,“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啊。”
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