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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欢大学是在首都读的,距离这里千余公里外的北方。
要问为什么——余欢从小到底都没出过F市,一直想走远一点看看,而老师正好推荐了首都的学校。
和一般女生无甚差别的大学生活:学习,参加社团活动,捯饬自己,谈恋爱——
余欢的初恋是大二的时候开始的。
对方和余欢同一个社团部门,读文学专业,是学长,也是余欢宿舍里时常被室友们谈论的对象。
一开始余欢和其交流不多,体会不到室友们为其痴迷的原因——尽管对方长了一张不错的脸,辩论也很厉害——但听室友们谈论的多了,她竟也渐渐认可了对方的优秀。
于是当后来学长开始追求她,室友也被收买了各种助攻——余欢便在半推半就中和其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关系之初,余欢并没有多喜欢对方,但女人似乎都难免俗,总会因为感动,而对一直陪伴自己的人产生依赖和爱意。
等到毕业时,余欢已经决定留在首都了。
男友也是外地人,对方的父母一直要求对方回去,并托关系给他安排好了不错的工作——
男友虽然因为余欢决定留在首都,但坚持了两年后还是放弃了。
因为生活的压力,因为同居后显露的越来越大的观念的差异,因为彼此忙碌对感情的疏于打理,还因为余欢薪水逐渐超越男友,对方自尊开始微妙的失衡——
男友最终决定回老家接受父母的安排。
分手是双方认真交流后的理智决定,但分手的后劲又是巨大的。
哪怕当时余欢不觉得有什么,哪怕理智知道关系已经结束了,可大脑某些区域还是不会不由自主地活跃,让她不由自觉的想联系对方,一遍遍回忆和对方在一起的事情……
物是人非让人煎熬。
余欢在首都继续坚持了半年,最终在一场大病中,因为父亲的一句“回来吧”,而选择了回到现在城市。
比起首都,这里气候更好,离家更近,同样是国际大都市,不愁工作的发展;也有不足——这里没有法律界的校友,没有积累的人脉,几乎等同于重新开始。
但好在余欢入学早,毕业后工作了两三年,也不过刚满二十四岁。
她还能吃苦,学东西也很快。
她找了一份新工作,重新忙碌起来,而新的恋情也在不久后接踵而至。
余欢的第二任男友——说来老套,是相亲认识的。
余欢一开始只当应付长辈,尽管对方样貌收入都还不错,但她始终对她提不起心动的感觉——好在对方没有展现出急迫的目的性,只说当个朋友互相了解,余欢也就同意了。
两人交换了微信,对方开始主动找她,他不会像一般相亲对象那样每天早安、晚安;他只会挑一点生活的趣事分享给她——
那段时间余欢工作很忙,很多时候不能及时回复消息,对方也不在意,不管她什么时候回,他态度一样好,并且总能在她快要将天聊死了恰当地接那么一两句话,让话题得意延续。
久了,她发现和他聊天挺舒服的,加上两人有不少共同话题——后来又约会了几次,两人便开始试着交往。
余欢的第二任男友是那种很会来事儿的人。
交往初期,余欢几乎挑不出错处;他总以她的意见为先,各种细节到位、体贴入微:会在她忙的时候帮她定闹钟确保她不会错过重要的时刻,会在她生理期时随时在车上备着红糖水,去哪儿都先主动报备行程——
可就是这么一个体贴的男友,余欢某次却无意撞到了他和别的女人约会——
“她是家里介绍另外的相亲对象。”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不想给你压力,其实家里很着急让我结婚,但你说你近来两年不想考虑结婚的事——”
“我妈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不好,我推不过,那个相亲对象,我就和她吃过两次饭而已,真的,我保证,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前男友被抓包后,如此解释。
那些话在后来被证实五成以上都是谎言。
可或许是他平日的良好表现让她对他太过信任,也许是当时对男人这种生物还不算太失望,余欢当时听到解释的第一时间,竟真的开始认真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在这段感情里,是不是她太过强势,没有适当地给他正向积极的反馈?
是不是她太过独立,没有给到对方足够的安全感。
他好几次含蓄提到结婚的问题,她含糊而过,她是不是寒了他的心?
……
余欢在脑内为对方开脱。
她想要原谅他,可多少还是有些膈应。
那段时间,她刚忙完重要的案子,本是请了假打算和他一起外出旅行——
事情发生了,她没了游玩的心情,又懒得销假,干用休假的时间一个人去近郊泡温泉散心。
温泉度假村坐落在山上景区里,整个项目依山而建,深秋时分会有大片的红枫林可以观赏;可余欢去时本市才刚入秋,加上并非节假日,度假村正是清净的时候。
岑思打电话来关心余欢时,余欢正一个人占着山庄视野最好的汤池泡温泉。
她见四下无人,干脆开了免提,仰躺着一边泡澡,一边同岑思讲述事情完整的始末,包括前男友的“解释”——
可就在倾诉完后,他却发现池子不远处,被灌木遮挡的一角后,还有一个人——正是高宴。
“……高总。”余欢挂了电话,尴尬地招呼。
那个时候,余欢同高宴接触并不多。
虽然余欢所在律所和乐尚一直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但由于高宴是大客户,又是早期的客户,乐尚的案子,不管大小都是Fred亲自在跟——
余欢和高宴实在算不上熟络,看到他从灌木后出来,尴尬地恨不得扣个地洞钻进去:“抱歉啊,我刚才不知道你在这里。”
“是我抱歉才对。 ”高宴沉声,不知为何,整个人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沉郁,“刚才有些困,打了个盹,没能及时出声让你知道。”。
后来余欢看报道,才知道——就在那前几天,高宴母亲过世了。
但当时,她只以为他被扰了清净,所以不悦,于是只说自己泡得差不多,便告辞离开。
就在她踏出池子时,高宴却忽然叫住她:“余欢——”
“高总还有事吗?”
“很抱歉听到你的私事,不过——”高宴皱眉,像是犹豫,但仍旧开口, “我建议你最好查一下你男朋友的手机。”
余欢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
高宴说着不是他故意不出声的,却分明把她和岑思所有的谈话都听了个清楚。
虽然她觉得藤森文背着她约会别的女人并不是她的错,但男友的三心两意却很难不让人猜测——是不是她没有眼光、亦没有魅力。
而现在高宴提醒他,情况可能更糟——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小丑。
羞愤又难堪之下,她没有应声,赶紧裹了浴巾大步离去。
而高宴却并没有就此收声。
“知道怎么查手机吗?”他转身看着她背影道清晰地出声,“朋友圈消息列表,手机导航地址栏,酒店、外卖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