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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月轩。
柳茹眉准备了一桌子的丰盛菜肴,只等女儿和女婿一起用晚膳。
眼看天色已晚,柳茹眉便对着儿子,温柔地道了句:“文博,快去喊你阿姐和王爷吃饭。”
“哎。”季文博一脸激动地应了一声。
随即,他就一溜烟小跑着离开主屋,朝着自己阿姐的院落,冲了过去。
“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结果,季文博刚跑到自家阿姐的院子门口,就听到了自家阿姐凶巴巴的骂人声。
顿时,季文博连忙顿住脚步,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扒拉着院门,把脑袋探了一点进去。
同一时间。
房间里。
裴无蘅颀长的身姿,挡在季云素的面前,冷峻刀削的谪仙面庞上,脸色黑沉沉的。
季云素巴掌大的黑斑小脸,直勾勾地仰起着,脸色也不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瞬间,火花四溅!
就在刚刚,季云素忍着脚踝剧痛,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本来,她是要直接回自己房间,去处理脚踝伤势的。
可她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一道颀长高大的谪仙身影,早早已经在她的房间里。
看到裴无蘅的刹那,季云素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没好气地下逐客令。
“裴无蘅,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出去!”
季云素目光灼灼地盯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谪仙男人,不客气地再次扬声。
话音落下,裴无蘅幽深的凤眸中,暗潮涌动,两瓣紧紧抿着的薄唇,冷冷开启。
“王妃莫要得理不饶人。”
低沉磁性的话音,犹如冰渣子般,钻进耳朵里。
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不由掠过一抹嘲讽,当下,有点被气笑了。
这黑心狗王爷还真是有意思,刚在后院门口的时候,还骂本姑娘装腔作势。
现在突然又跑到她的房间,询问她脚是否真的受伤?!
有毛病吧!
再说了,本姑娘脚是否受伤,跟他有毛线关系!
翻脸跟翻书一样,一会儿一个变,换了谁,都受不了啊!
心中火气“蹭蹭”往上蹿,季云素当下豁出去的没好气地呛了回去。
“裴无蘅,你长得好看,很了不起吗?”
“就活该我这个长得难看的,迁就你的坏脾气?”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给我一纸和离书,咱们一别两宽,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省得你一天到晚,看我不顺眼,总来找我的茬子!”
听到这话,裴无蘅自然垂落在身侧的骨节修长好看手掌,猛地收紧。
由于拳头捏得太紧,连带着骨节都发出了细微的“咯咯”响声。
第三次!
这是她第三次跟本王提和离!
成婚三天,她就惦记着和离!
季云素这时候忍着脚踝的钻心剧痛,一瘸一拐地走到桌案前。
她迅速地将宣纸平摊开,拿起狼毫,冲着裴无蘅比画了一下。
随即,没好气的脆生生催促出声:“这里有现成的笔墨纸砚,王爷,落笔吧。”
话音落下,竭力克制怒气的裴无蘅,没什么情绪泄露的冷峻谪仙面庞上,淡漠的神色,有些绷不住了。
几乎是同时,裴无蘅黑沉着脸,磨着后槽牙,逐字逐句地冷声开口。
“王妃想和离?”
季云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黑心狗王爷耳朵聋了吗?
她都说了三遍和离了,还问这种废话?
心里吐槽,但明面上,季云素没有丝毫犹豫地脱口而出:”对,没错,我就是想和……“
“休想。”裴无蘅幽深的凤眸中,暗潮涌动不断,冷着声调,不容置喙地打断。
乍得听到男人没得商量的冰冷拒绝话语,季云素秀气的眉毛,不由蹙了起来:“凭什么不能和离?”
话出口,季云素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她三步并两步走到裴无蘅面前,将自己臃肿的身子,挺得笔笔直,巴掌小脸冲向他,再次愤愤扬声。
“裴无蘅,成婚那日,你可是亲口答应要给我写一纸文书的,你又想耍赖,还是不是男人?”
“本王是不是男人,王妃不清楚?”
这时候,裴无蘅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盯着眼前女子的眼神,徒然变得犀利了几分。
乍得听到男人的反问话语,季云素当下不由一愣,只觉莫名其妙。
刚才两个人吵架,话赶话,这是聊不下了啊!
本姑娘又没睡过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男人?
心中吐槽之际,季云素眼底熊熊燃烧的小火苗,稍微缓和了一下。
她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主动打破沉默。
“王爷,你要是不想写和离书也没问题,那就写休书吧。”
“你把最近对我的不满,全部都罗列到休书里,把我休了。”
“这样,你就占上风了,你心里总该舒坦了吧?”
话音落下,季云素直接抄起摆在桌案上的宣纸,踩着不太稳当的步子,一瘸一拐地走到裴无蘅身边的一张矮几旁。
矮几上,摆放着一盆郁郁葱葱的文竹。
季云素将文竹拎起来,放到一旁,然后把纸笔往矮几上这么随意一扔。
尖巧的下巴微微一扬,将自己那张画着黑斑丑妆的巴掌小脸,冲向裴无蘅,道了句:“赶紧的,我阿娘快喊吃饭了。”
裴无蘅冷峻刀削的面庞上,神色晦暗不明。
他,也不讲话,也没有去接笔,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季云素被裴无蘅这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干脆自己又重起了一个话头。
只听到漫不经心地道了句:“王爷大概是觉得我一个区区丑陋村姑庶女,没有资格支配你做事,不屑动笔。”
“行吧,这也没问题,那休书就由我来捉笔。”
“届时,只要王爷在上头,盖个私章,便可。”
话音落下,季云素抓着毛笔,就在雪白的宣纸上,“刷刷刷”写下了张牙舞爪的“休书”二字!
“季、云、素!”
裴无蘅目光落在宣纸上,脸色阴沉,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几乎低吼地咆哮出声。
“姐夫!阿姐!你俩干啥呢?”
“阿娘亲自下厨做了好多菜,就等着你们一起吃晚饭呢!”
恰时,一直扒拉着院门,在外头竖起耳朵听墙根的季文博,在屋子外头,急吼吼地嚎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