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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秦玉蓉保养得宜的雍容脸庞上,阴沉的脸色中,有一股微不可查的戾气透了出来。
“说吧,你都发现了什么?”
秦玉蓉这时候径自越过季婉清的身侧,踩着一地的碎渣子,走到座椅前,稳稳地落坐。
见状,季婉清连忙踩着莲步,走到秦玉蓉的面前,对着秦玉蓉肃声开口。
“母亲,之前你在信中跟女儿提过,关于柳氏母子三人的近况。”
“女儿在国子监求学,直到前两日才回府中,所以,一直都没机会跟季云素那个低贱庶女打照面。”
“我记得,之前你在来信提到过,季云素这个低贱庶女不仅身材臃肿,而且脸部浮肿如馒头,相貌丑陋。”
“但今天女儿在宫门口跟季云素这个低贱庶女打照面,看到的,却并非如此。”
这话一出,秦玉蓉眼底闪过一抹警惕的光芒,脱口而出地问:“你看到的季云素,长什么样?”
“身材的确如母亲之前在信中告知女儿的一般,臃肿不堪。”
“但她的那张脸,却跟母亲信中所描述,大相径庭。”
“不但没有肿如馒头,反而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
“虽然上面布满了令人作呕的黑斑,但五官却精致小巧的离谱,就跟能工巧匠雕琢的一般。”
季婉清说话的时候,那透着伪善的眼底,妒恨的光芒,愈演愈烈,仿佛眼底随时都要喷出火来。
听到这里,坐在椅子上的秦玉蓉,脸色也是骤然一变。
“她的脸不可能会长出黑斑。”
“你外祖说过,中了七蝰殇这种慢性毒的人,只会有一个症状。”
“那便是全身浮肿,几个月后,便会全身溃烂,不治身亡!”
季婉清咬着嘴唇,心中的某个猜想,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印证。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所以,季云素这个低贱庶女,她在故意扮丑!”
“其实,她身上的慢性毒,已经解了!”
秦玉蓉当下眉头皱紧,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七蝰殇这种毒,是咱们保和堂秘不外传的,只有你外祖手里有解药。”
“她一个村妇所生的低贱庶女,没有解药,又怎么可能解毒?”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季婉清眼底掠过一抹焦色,看着似是对她的猜测充满质疑的秦玉蓉,冷着音调说道。
“母亲,这个季云素,绝对不简单。”
“你可知,她会作诗的事情?”
这话一出,秦玉蓉彻底不淡定了,当下眼睛瞪大:“什么?她一个乡下村妇生的贱种,还会作诗!这怎么可能呢!”
“看来母亲还不清楚今晚皇宫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婉清踩着莲步,走到秦玉蓉面前,随即,逐字逐句地继续开口。
“季云素这个低贱庶女,今日在皇宫里,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不仅连续作了两首令人拍案叫绝的诗,而且,九王爷似乎对她青睐有加。”
“晚上的选妃宴上,皇上直接当殿给季云素这个低贱庶女赐婚,许她了九王妃的位置!”
“母亲,女儿实在是恨啊!”
听到这话,秦玉蓉身体猛地摇晃了两下,那保养得宜的雍容脸庞上,充满了惊骇之色:“这……这……怎么会这样?!”
“当初派去打探柳氏母子三人底细的人,从未提到季云素读过书,会吟诗作对啊?”
“柳氏一村妇,靠着替人缝补浆洗,将儿女拉扯长大,她不可能有多余银钱,送儿女读书的!”
得知季云素摇身一变成了准王妃,自以为早就将柳氏一家三口性命玩弄在鼓掌间的秦玉蓉,当下也是慌了神。
此时,季婉清那张常年保持着伪善矜雅的脸庞上,勾起一抹狠辣的弧度,冷声道了句。
“母亲,事已至此,唯独亡羊补牢,才为时未晚。”
听到女儿这意有所指的话,秦玉蓉不由一愣。
在秦玉蓉看来,季云素摇身一变,成了准王妃,地位今时不同往日。
若想要再用对付小庶女的办法拿捏,是断然没有可能了。
几乎是同时,秦玉蓉下意识地问:“你想到应对办法了?”
季婉清伸手扶了一下,自己歪在一边的发髻,踩着莲步,走到梳妆台前,优雅地坐了下来。
她对着铜镜,将自己头上的钗鬟有条不紊地拆下,慢慢悠悠地说道。
“想要明哲保身,便要懂得避露锋芒。”
“庶女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贱种,连这点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秦玉蓉看着对镜卸妆的女儿。
看着镜子里的女儿,嘴角带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浑身不自觉地猛地打了个冷颤。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秦玉蓉有些看不懂她这个亲自精心培养长大的女儿了。
“季云素这个低贱庶女,害得我这个堂堂嫡女,京城第一才女,在选妃宴上黯然失色,沦为陪衬,必须死!”
这时候,季婉清眼底透着浓浓的嫉恨,银牙咬碎地逐字逐句出声。
秦玉蓉眼神猛地一闪,当下道:“不行,如果再出手下毒,未必能讨到好处。”
“说不定,季云素故意扮丑,是在引蛇出洞!”
“不能冲动行事,否则……”
季婉清眼底掠过一抹算计的精芒,不疾不徐地打断秦玉蓉顾忌的话音。
“母亲,让一个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未必要下慢性毒。”
“毕竟,人死后,还是可以检测出来中毒迹象的,下毒这种做法,实乃下策。”
说着,季婉清将下巴微微一抬,成竹在胸地继续说道。
“女儿在外祖家中的医书,曾经看到过关于黑蝎的记载。”
“黑蝎可入药,但蝎尾带剧毒,人畜若被蜇伤,性命难保。”
“太傅府这深宅大院的,阴暗潮湿、犄角旮旯处,有那么几只黑蝎的存在,也很正常。”
“若是不小心跑到翠月轩那低贱庶女的床上,想来,外人也只会认为是意外……”
季婉清眼底阴狠光芒闪烁不定,将尾音拖得很长,意外”二字,咬得尤其得重。
该死的低贱庶女,敢当我的青云路,那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