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轻 第四章 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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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呼，忍不住四下里窃窃私语，议论起顾檀。

堂上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正厅显得格外的刺耳。

顾檀连忙整理好衣冠，面如死灰。

他人不知，季氏是清楚昨夜她并不在沈卓房中的。

如此，她私通外人的事便在季氏那里做实了。

她惶恐不安，担心季氏当面质问她，还未等来季氏的审判，堂上之人便发话了。

“你们是当我老婆子不存在了吗？”

老国公夫人是沈卓的祖母，这个国公府目前的当家人。

如今刚过半百，身体康健，两边发髻夹杂着缕缕银霜，面容保养的很好，一副雍容华贵之姿，看上去和善的面容上一双瞳孔里透露着精明。

老国公夫人一向心疼沈卓，因沈卓缘故对顾檀也疼爱有加。

见有人故意刁难顾檀，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她冷眼扫过季氏，季氏只能余光狠狠瞪了顾檀一眼，顾檀面颊绯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老国公夫人一个眼神，立刻有人上前搀扶起顾檀。

“卓儿同檀儿的那点房事，有什么好见怪的，你们都是过来人，还不清楚年轻人总是有使不完的蛮力的。”

她一句话便替顾檀解了围，只是危机还未解除，眼下季氏才是关键。

徐姨娘忍不住抬高了音调，故意嘲讽道：“你身子这般羸弱，夫人只是推搡了你几下，你便招架不住，难怪多年未孕。”

那明里暗里，都在嘲讽顾檀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徐姨娘是国公爷的妾室，刚过夕晖之年，却显得远比原本的岁数要年轻。

身披青裙罩紫衫，生的肩窄腰细，面庞清丽，显得美艳又倨傲，举止投足媚气十足，也不怪国公爷恩宠她数十载，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顾檀是季氏房中的儿媳，如此一来，便是连着季氏的脸面都有些挂不住。

“没用的东西，还不靠边站去。”

季氏面上不耐，心底却在暗暗得意，计划得逞，看来顾檀还是接受了借种的安排。

顾檀先前扭捏故作不接受的模样此刻在季氏看来，不过是矫情所致。

眼下只要不耽误她的计划，她也懒得再去计较顾檀这方面事情。

“多年未孕是孙儿过错，近日也是为了老祖宗的心愿多加费神，盼望有喜临近，反倒是比不得沈阿姐，还没进门就当了娘。”

徐姨娘育有一子一女，沈航为庶长子，排在沈卓前头，沈玥为庶女，也是顾檀在沈家的小姑子。

她随徐姨娘，天生一副媚相，眼里却透露着尖酸刻薄，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仰着，算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偏偏喜欢将那金钗银钗点缀在发髻上，妆容浓重，显得很是突兀。

沈玥对顾檀厌恶程度，府上人尽皆知。

闻言，沈玥故作高调：“我的亲事可是爹爹认可的，妾室的孩子又如何，既是小侯爷的子嗣，将来便是要过继到我名下的，我必然会当亲生儿子对待。”

“反倒是你，三年无所出，也亏得二哥重情，不忍休了你，我若是你，怕是脸面都要被丢尽了，怎还有脸出现在老祖宗面前。”

沈玥也不喜自己的亲事，那小侯爷同她爹爹般风流不说，容貌也只能算得中上，哪里比得过如今盛极一时的摄政王周绍。

奈何她是家中庶女，如今周绍权势滔天，她的身份给周绍做妾，怕是也排不上位置。

不过是姨娘看中了未婚夫家世能够帮得到沈航，这才请示国公爷算了生辰八字，收下聘礼，定了日期，不日便要嫁入侯府。

“我有没有脸面出现在祖母面前，不是阿姐可以随意指指点点的。”

顾檀倒也硬气，并没有忍气吞声。

徐姨娘不满顾檀的态度，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本想要回怼顾檀。

顾檀见势并不给徐姨娘机会，只先发制人道：“徐姨娘教导子女用心，阿姐也教得贤良淑德，肯定会对那妾室所处的孩子视如己出。”

顾檀此话，倒正好合了季氏的心意，难得她还有点作用。

老国公夫人颇为赏识地瞧着顾檀对峙徐姨娘，从头到尾也没有打断二人的对峙。

她反倒是欣赏顾檀这种做法，老国公夫人本就不喜徐姨娘，他们国公府还没有妾室能够爬到正房头上的道理。

也是儿子不争气，被徐姨娘鬼迷了心窍，整日里围着那女人转。

甚至还在徐姨娘的怂恿之下动了歪心思，她哪里还能让这狐媚子继续作威作福。

顾檀一番话，引得二人均是满意。

徐姨娘不甘心就此落了下风，沈玥本想要再次出言对付顾檀，但因为这是在老国公夫人面前，徐姨娘拦住了沈玥，不让她出这个风头，如此只能招惹来老国公夫人的厌恶。

徐姨娘自然清楚，如今的国公府仍然是老国公夫人当家做主。

倘若不是如此，那正房的位置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哪里还由得季氏同她叫板子，顶着正房的身份压她一头。

在她看来，不被国公宠爱的女人才是最可悲的那一个。

“昨日王爷也在咱们府上，能够宴请摄政王入国公府，我家航儿在摄政王手底下做事，颇受王爷重视，此番赴宴，多多少少是有航儿的一部分功劳。”

沈航在周绍那里做事，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周绍还是皇子的时候，早些年上战场立军功时，沈航便一直跟随着周绍出生入死，立过不少战功。

现如今周绍得势，沈航作为周绍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徐姨娘自然也跟着沾光。

“只是可惜了，昨夜王爷因他事匆匆离席，没有再留在国公府上，还真是惋惜呢！”

顾檀不知周绍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国公府赴宴的，因着她的缘故，周绍不给国公府使绊子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听着这番话，顾檀知晓，昨夜周绍留宿国公府一事，无人知晓。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方才婆母那个反应，看样子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对她有太大的反应。

顾檀虽心有怀疑，但也知晓此处不是多想的地方，不过只要众人面前，她不留下把柄就好，她尚有存活的余地。

这时候不知他人有心无力，又故意牵扯出方才一事，顾檀悬着的心再次吊了起来。

她微微蹙眉，本想要做一番解释。

这时候季氏却主动出来替顾檀打圆场。

“小夫妻俩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的，那样的事情你们夫妻二人还是节制一些为好。”

顾檀的夫君沈卓，国公府的小世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正厅当中，老国公夫人瞧见沈卓过来，眼前一亮，由身边下人搀扶起身。

方才正厅一事，已经有人偷偷传话给沈卓。

他此番前来，也不知是存了怎样的引起心思。

徐姨娘见沈卓前来，老国公夫人那副态度，很是不耐。

无论沈航做得有多好，老国公夫人因着沈航是她所出，所以格外不待见，反而对一直在家中游手好闲的沈卓格外疼爱。

嫡庶有别，在老国公夫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