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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5章 宁安如梦6【会员加更】怕高?
“不、不要……”念姝指尖微抖,曲了下手指,又想抽回手,不想被他触摸到伤处。
谢危拉高了点她的手,面上平静,暗涛汹涌:“这就是你懈怠的代价。”
酒狂的跪指,秋风的高骨,都曾让她吃尽了苦头。
这下好了,偷懒之后茧子又得重磨。
她隐隐带了点无措的哭腔,抬手去拿他钳制住她的手,但微凉的指尖触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又被烫了下,缩了回去撑回到了地上。
谢危眼中眸光变幻,搭在膝头自然垂下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她低着头,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喃喃自语着:“怎么办嘛……”
谢危松开了她的手,移开了目光:“怎么办你还不知道?”
“跪多了弹多了就好了。”虽然这么说着,谢危却合上了琴谱,收琴抱起。
“……”弹古琴好看,想学古琴。古琴难学,琴谱若天书,练琴如炼狱。不想学古琴,好不容易看懂了天书,会弹了琴,要不还是练吧,练了又得下地狱忍一番皮肉之苦。
区区皮肉之苦,忍不了?
忍得了。
她咬牙又泄气,忍不了,好疼。
真忍不了?那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念姝又咬了咬牙,念头一转,拼了,练就练吧,痛就痛吧,又不是没痛过。种种想法从脑海中如游鱼团聚又四散而开,最终化为了一声有点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叹息,又下意识地压着声,连叹气都不想被他听到,免得被他故意曲解意思,夹针带刺地说教一通。
谢危抱着琴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面前挂着眼泪,神情变幻莫测的少女,也在心里跟着叹了声,对他来说,她只不过还是个小姑娘罢了。
他伸手抚过她的头顶,对上了她茫然抬起的眼:“先回去吧。”
念姝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木木地点了下头,撑着桌案站了起来。直到与谢危一前一后地踏出门槛后,她眨了几下眼:“先生也是要回去了吗?”
谢危瞥过她的眼睛,淡淡地应了声。
念姝不太想跟他一起走,放慢了脚步。结果,又被他回眸看来的眼神一扫,立马小跑了上去。外面,天色只是阴沉,没有下雨,这几日的天好像都这样,莫名有种悲凉苍茫之感,让人无端联想到庞大玄妙的东西,譬如宿命轮转因果。
红黄的落叶倒印在她乌清的眼眸中缓缓掉落,念姝与谢危一同踏出了文华殿,顺着宫道朝外而去。
念姝踏着平整的石板,望着像是连鸟都飞不出去的高高的朱红色宫墙。
谢危看着一旁走路都开始走神的少女:“在想什么?”
她看着周侧的宫墙说她怕高。
谢危眉头微动:“你有去过很高的地方吗?”
念姝想了想:“好像没有。”
“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不能断言说怕。”
“我想想就觉得怕……”“再怎么想,那也只是想。”
“……那先生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恐惧是一个人会拥有的正常情绪。”谢危眸色晦暗,唇角浮起些许危险的笑意,一时没控制住流露出了丝毫暴戾的气息。
念姝警觉这个话问得不太妙,她紧张地咽了咽,默默抬步走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