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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水,御剑门道场。
一道红光从外边飞来,玄渊身形忽然出现,此刻他全身破破烂烂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但数十位道门大能一同出手,其中还不乏半仙实力的大能,他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连玄渊也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是满腹疑惑。
究竟是谁杀了自己的重孙,又是谁通风报信?
他入成仙地是感知到了涂山雪的死亡,为了杀人灭口或寻回信物。再不济也可以搏一搏机缘,若是能寻到不死药根须,也好无损脱离人躯,重归妖族。
这里又是哪里?
抬头一抹金光刺入眼睛,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恢复视线,去探寻能够让他天尊修为都能够短暂失明的事物。
位于地下千丈溶洞,似黄金所成的岩壁金光闪闪,穹顶之上钟乳石犹如琉璃,每一处都可作为炼器材料。
而前方是九十九个台阶的黄金大道,每一层台阶高百米,左右宽万米,好似给擎天巨人所走。
好似穷极天地之地精,铸造于一处成仙台。
这是一处成仙道场!?
玄渊目光错愕,他脸上止不住的狂喜,自以为是机缘到了。
成仙地最大的机缘如其名,那便是成仙。而成仙机缘有两种,一种是建立道场,一种是铸造九九重道基。
后者过于艰难,数万年不一定有一人。而前者是绝大部分人所采用的方法,利用成仙地特殊的气机,建立与自己大道相同的道场,孕育无数年成道。
天泉山的成仙道场,而这里的气息也是成仙道场。
若是一个无主的道场,便是废尽修为契合道场也不是不可以。
念头一起,忽然一抹艳红入眼,只见一只红雀静静站在台阶尽头,其身形渺小得如沙子,可一股无边的威势让它好似站立的巨人。
玄渊渺小如蝼蚁。
半仙,并且是一尊已至极致的半仙。
是它救了我,而这里是它的道场?
“呕!”
玄渊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好似五脏六腑在一瞬间被搅碎一样,大量的血液混着碎肉被吐了出来。
内视气海,只见一缕清光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好似一条细小的真龙啃食他的五脏六腑。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全吐出来吧,这样子至少你还能活一段时间。三清道宗那两个后生很了得,也记仇得很,他们携带仙器出手就没打算让你活着。”
许久,玄渊竭尽全力终于遏制住了清光,但也仅仅是囚禁住。
同为天尊也有三六九等,三清道宗的掌教天尊与他阴阳宗的不是一个级别。寻常天尊放三清里,只能算作某一脉主脉教尊,而无法作为掌教天尊。
乡野私塾教书叫先生,汴京皇城教书也叫先生。
玄渊这個夺舍为人的妖皇,曾经可能还有几分本事。但为了夺舍一事费尽心力能重回道境已经实属不易,何况面对比自己巅峰时期还要强悍的三清天尊。
玄渊只好求助于上方的红雀,拱手道:“还请前辈救命,晚辈愿意效犬马之劳。”
话音刚落,一缕红光飘落,没入气海与清气真龙缠斗,只是瞬息便决出了胜负。
玄渊松了口气,再次拱手道谢:“多谢前辈,不知前辈需要晚辈做什么?”
出手把自己救下必然有所图谋,他已然成为了某个局的棋子。
半仙执子恐怕是为了成仙。
但如今他已经走投无路,这反而不是最坏的情况。
“我需要你去杀一个人,我的妹妹,御剑门传人赤羽子,如今她正跟着天女行动。”
红雀一言,玄渊顿时心绪万千,猜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半仙赤翎,金丹至圣,掌纳乾坤,拳动日月。
一位明确开创出成仙法的存在,距离成仙只差一步的半仙。
他也听闻了赤羽子的事情,如今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了她,便是炉鼎想逃也不能随便打杀。
玄渊拱手低头说道:“晚辈愿意效劳,只是有天女在,恐怕难如登天。”
“你还不配天女出手,而且她也不舍得出手,如今的天女不过孩童舞剑,也不知什么时候砍到自己。”
红雀语气平淡,毫不避讳直言。
“你只能作为云璃的磨刀石,怀抱杀意去杀她,让她踏着生死一步步来到此处,登临九九重天。正好你身为妖皇,应该能召集那群犹如无头苍蝇的小妖。”
玄渊眼中隐晦露出怒意,低声道:“若晚辈真的杀了她呢?”
“本尊便传你通天大道,登临半仙之躯。你无需担心我会对伱出手,她若是连你都斗不过,也就止步于此了。”
红雀似安慰,可语气之中多了几分藐视。
“小狐狸,本尊期待你的表现。”
言罢,玄渊被一股红光裹挟,一路飞出了道场,落到外边的水潭中。
他艰难的爬出水潭,身形极其狼狈,但玄渊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
半仙他都无可奈何,何况是一尊已经差半步成仙的极境大神。
——
南水一条山道之上。
顾温骑着老驴缓步前行,百步一停,千步一歇,看似悠哉清闲,实则老驴缩地成寸一步百米,很快便来到了几十里外的另一个镇子。
他要去给赤羽子买酒,但估计是买不到了。
镇子荒无人烟,房屋之中多了许多动物的影子,山鸡野兔乃至野猪都跑下山来。
“都没人了,就跟当年一样,万妖肆虐八百年,一年百里无人烟,八百年便是八万里。”
敖汤四处张望,有些触景生情。
“至今还有一些人族大城只剩下残垣断壁,部分地方怨气数千年过去依旧不散。这些妖孽也不知又吃了多少人,这南水以南恐怕都没有人了。”
顾温难以想象延续八百年的种族战争是什么样的,前世一个朝廷也就二三百年,持续十几年的战争已经足以成为世仇。
八百年的血仇,对于各自的敌意恐怕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敖汤看了一眼顾温,觉得作为一个长辈应该给后生科普一下人妖观念,继续说道:“人妖不两立,人族生存之道与妖类不同,二祖宗可知有何不同?”
都是食用,没有什么不同。
顾温如此认为,但口头上还是虚心求教道:“晚辈不知。”
“妖说众生以万物为食,人食用鸡鸭鱼肉,妖食用人类,可有错?”
“有错。”
“为何?”
“没有为何,妖食人就是错。我以人身立世,岂能以畜生看物?”
顾温毫不犹豫点头,敖汤有些懵逼,这怎么跟他教导门内弟子有些不一样啊?
按理来说以人族德行教育,又有佛门慈悲为圣的观念,人族年轻修士总体来说都是偏善的。哪怕有人生性冷血,潜移默化之下也能分给对错。
人能吃妖,妖也能吃人。
这一套理论给妖类翻来覆去用了不知多久,就是因为这话真能难住人族。
特别是对于道佛两教,前者修行理念‘道法自然’,后者修行理念‘慈悲为怀’两者都是重要理论依据。
修士修心,道理是一定要掰扯清楚的。
敖汤想说‘夫妖者,异类之生灵也,于道也,万物皆有其生存之道,妖亦不例外。’
定下人妖同灵,又论‘人有灵智,而畜无灵,妖类尚且食之,人自然食之。’
此为灵智论,也是道门对于弟子重要思想教育。否则他们不教,以后免不了被妖魔蛊惑了。
曾经就不少年轻弟子,被狐妖蛊惑,自以为是人妖恋,实则是卖人奸。
敖汤自然也担心顾温会受骗,这么一个成仙之才要是被骗了,道宗得要气得七窍流血了。
可顾温如此笃定的神情,简直比极端派还要极端。
“你这样与妖族何意?我们还需辨正因果对错,否则于修行有害,容易走火入魔。”
“护法倒是心善,晚辈是个粗人,想不到那么多理论。”
顾温下驴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沿着街边看着一个个或凌乱,或倒塌,又或者完好的招牌。
很快寻到一处酒肆,他走进其中探头看到柜台还有一只高度腐烂的手臂,而酒坛子都被喝光了。
神念一扫找到地窖位置,进入其中又看到一具尸体,年龄不过十岁,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显然是躲在地窖不敢出来被饿死的。
顾温封闭嗅觉,吐出一缕真火灼烧尸体,借着火光先将十几坛酒装入乾坤袋。
最后又拿了一个空罐子装入骨灰,如此提着罐子走了出来。
敖汤神念探查,自然也知晓里边的景象,道:“你倒是淡定,便没有一丝怒意?”
“护法,怜悯是富足者之物,我一介草民乞丐出身这种事情见多了。死后有人收拾尸骨已然不错,这年头乱葬岗太多了。”
顾温轻点断臂化作骨灰,装入骨灰坛里,神念之中感应出几缕非同寻常的气息。
“在寻不到治本之法前,我不会杞人忧天。”
初脱牢笼之时顾温有想过做些什么,比如当一个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侠客。他已经有无视官府的力量,想杀贪官就杀,想灭世家就灭。
但杀过匪后发现是山民所为,杀过几次官后发现于事无补,除过几次害后发现一成不变。
乱世众生皆恶,为求活命善恶难辨。
这个世道需要的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客,而是一个扶大厦之将倾的大能者。
杀一个人只需要一把破刀,救天下人需要什么?
“如果我们不在南水,他们便不会死。”
敖汤话到嘴边忽感一阵凉意,顾温手中动作顿了顿,眼中似有寒光闪过,道:“今日妖不来杀,明日官来杀,但我确定是诱因。”
他能想到,但顾温有意不去想。
如今情况容不得自己任性,自身难保他还能去当救世主不成?
郁华可以任性帮助赤羽子,赤羽子也可以为了自己性命任性,但总要有人忍耐。顾温可以忍,他也不是第一天忍了,早已经轻车熟路。
他不能任性,不能随性而动,不能被情绪左右。
“这并非你的错,只是我想让你知晓人妖之别。”
敖汤见引起了顾温注意,并未多想,继续念叨着道宗理论。
“人以五谷为食,修士也灵药炼丹,自食其力者为人。而以生灵为血食,以人为肉灵药,方为妖孽。”
思想教育很重要,身为三清道宗长辈,他觉得必须要给顾温补习一下道宗精髓,免得以后叛道离经。
道德高地很重要,也是唯一能把人族各方拧成一条绳的方法。
他们人族种植五谷为生,以种植灵药修行,要是单纯靠肉食也养不活那么多人。
顾温其实能够理解这种看似无用理论的巨大作用,往大了是思想的塑造,唯有三教才有权力对于人族传播观念。往小了也能稳固修士道心,杜绝妖族蛊惑。
善恶是人的观念,杀妖要讲善恶不是对妖说的,而是对杀妖的人说的。
敖汤在一旁念经,顾温一边听一边在空无一人的城镇收敛遗骸骨灰。
他全部都听进去了,以史明鉴,以景映实。
顾温本来就打算杀妖,他不需要这些理论与历史作为动机,但他能感觉到其中的必要性。
大圣有句话叫‘反正恶人不除,就会祸害好人。’
走到城镇中央,只闻周遭杂乱的房屋之中传来动静,隐约间有十余道比普通人高半个身的身影出现,它们黄面獠牙,手持染血大刀,
虬肉鼓起皮毛,筋脉肉眼可见鼓动。
狼?还是狗?
斩霞剑缓缓拔出剑鞘,冰冷的剑刃划过剑鞘,铮鸣之剑意响彻天际。
妖物孽畜有灵,它们发觉不对劲,它们眼中凶光消散,它们面露恐惧。
最远处的妖魔已经扭头逃跑。
铮!
直至斩霞剑彻底出鞘,剑华似天光,洞穿阴影,扫平邪祟。
顾温举剑缓缓由高垂落,周遭血花绽放,妖魔之血喷溅在空无一人的房屋墙壁之上。
顾温背后负双剑,斩霞屠戮,仙剑杀敌,
他以神念摄来所有妖丹,一把塞入嘴中,带血的妖丹被咀嚼,腥臭的血液从嘴角滴落。
【天髓七十载】
“护法,我需要一匹千里马,一刻千里之马。”
“你要作甚?”
敖汤忽感不妙,却见顾温已经翻身上来,淡淡说道:“自然是斩妖除魔,我元神笼罩方圆五十里,你瞬息五十里,你我二人荡平这方圆五百里。”
“妖魔不除就会祸害凡人,杀一是德,屠万是佛。”
毛驴化作黑马,马鬃随风飘扬,奔腾千米不过半息,马蹄落地犹如巨象践踏,一脚撞碎唯一逃出城镇的妖魔。
一颗妖丹入手,顾温放入嘴里咀嚼。
【天髓七十三载】
道基三重小妖,值三载天髓。
——
百里开外,渡口以南,喊杀声震天。
一头狼妖深陷军阵,义军兵卒甲胃不齐,大刀一扫过三人齐腰斩,
它凶气十足之余已露退意,就凭它三重道基之身,对上这上千凡人悍卒根本无力招架。
耗尽最后法力,口吐真火,霎时间周围凡人退去大半。
它举刀叼头大吼道:“我乃羽霓圣子座下大妖者,何人敢杀我!抽筋拔骨,炼魂入锅!”
凡人惧怕,忽然一道身影持枪上前,势大力沉一枪刺出,扎入狼妖腹部。
江举才半边发丝被点燃,火焰灼烧皮肉,却依旧向前挺近。
玄明枪明劲极具穿刺力,狼妖堪比重甲的皮毛与铁骨再也无力支撑。
四面八方又有江家子弟持兵攻来,以凡人之躯进犯妖类真火,一同刺出一枪。
腹背受敌,铁枪穿身,狼妖无力倒下。
江举才高举银枪,满脸鲜血道:“朝廷不仁当反,妖祸食人当杀,今日食妖肉,喝妖血!”
南春义军以渡口为界,南抵妖祸,北伐朝廷。
虽然只是对上一些流窜出来觅食的小妖与南水本地厢军,真正的大妖与朝廷禁军还未对他们出手。但气势与名声打出来后,各地豪强纷纷响应,各地流民百姓争相参军。
此刻,南春军可称得上百万大军,一副气吞半壁江山之势。
渡口远处山巅之上,妖影重重垂涎着渡口百万民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