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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的灶台在另外一间偏房里面,用泥糊成的,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偏房的窗户小,屋子里面格外的阴暗,这家连一盏像样的油灯都没有,就算是有,也是不可能给张秀娥用的。
张秀娥只能把自己的头凑到了灶口,这才感觉亮了一些。
周氏的确是有孕了,这个孩子到底还是保住了,只是胎位不稳不能做重活,而且这次诊病,用了十个大钱,这还不算抓药的钱。
张婆子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骂。
张秀娥家住在院子西边的房子里面,张婆子带着张玉敏住在中间的屋子里面,至于张家老三张大河,则是住在东边的屋子里面。
此时张大河的媳妇陶氏探出头来,扫视了一眼:“不下蛋的鸡,还喂什么粮食!”
陶氏一连生了两个儿子,现在大儿子已经十七岁了,还在外面做学徒,小儿子今年六岁,和张三丫一个年纪,她自觉有儿子腰板硬,虽然也怕张婆子,但是欺负周氏那还是不在话下的。
到了晚上用饭的时候,一个身着浅粉色衣服的少女,端着一碗东西到了西屋。
“这是娘让我给你送来的糖水!”那少女神色倨傲。
张秀娥看了一眼,知道这人就是自己的小姑张玉敏了。
“小寡妇,你看什么看?我明天就让我娘把你卖了!省的坏了咱们家的风水!”张玉敏毫不避讳人的骂着,冷哼了一声就转身出去。
张秀娥一脸尴尬,又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这克夫的寡妇的身份。看起来还真是不受待见呢。
自己必须赶快想办法离开这张家了,就算是张家人只是嘴上说说,时间长了她也受不了啊!
至于饭,她们姐妹三个可没权力上桌子吃,等着众人都吃完了,她们才上了桌子。
看着那豁口盘子里面的一点菜汤,几个被掰的碎碎烂烂的窝窝,姐妹三个人闷声吃了起来,吃完了,则是把这些碗碟都收拾起来。
张家借来的桌子都还回去了,自家剩的坑坑洼洼的,收拾起来格外费事。
姐妹三个人收拾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完。之后张春桃又抹黑搬出了一个木板子,把一些野菜放在上面,剁的细细碎碎的。黑天做这个,是很容易割手的,但是不做不行。
这是鸡鸭明天的口粮,要是不做,张婆子都能扒了张春桃的皮。
就算是这样,屋子里面还是时不时的传来张玉敏不悦的声音:“给我小声点,你们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好不容易忙活完了,姐妹三人这才去睡觉。
被子是潮湿的,姐妹三个人睡在床上有点挤,稍微一动,床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张秀娥万分担心这床会塌了。
最要命的是,晚上还能听到老鼠挠床脚的声音。
可是累极了的张秀娥,最终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为了防止被骂,张秀娥和张春桃起了一个大早,顺带领着张三丫,就一起上山了。
张三丫的年纪小,爬山的时候有一些费劲,但是她还是抿唇跟上了,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喊一句累,到了地方之后,张春桃就开始挖野菜。
看着这小小年纪的孩子这么操劳,张秀娥的心中叹息了一声,还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呢。
张秀娥把昨日藏好的鸡蛋拿出来了,生火烤了分给了大家。
也幸好昨日多了一个心眼,没有把东西往回拿,不然哪里能留住?
张春桃手脚麻利,看着野菜就飞快的用一把断了把的镰刀连着一块根儿给割起来,镰刀只有刀头了,在一头缠着一块破布,这样不至于割手。
然后利落的把人要吃的,和猪要吃的给分开。
张秀娥一边跟着张春桃挖野菜,一边想着在这山上找点吃的,不过事实证明,抓到野鸡的好运气没有一直延续,但是给张秀娥找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蘑菇。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山上的气温又温热,蘑菇自然开始生长。
“姐,你拿蕈子做什么?这东西有毒,快扔了!上次闹饥荒的时候,有人吃了就毒死了!”张春桃一脸的惊恐。
张秀娥愕然,这不就是最常见的香菇么?怎么就有毒了?
不过转瞬间张秀娥就明白了,这地方的人应该不会分辨蘑菇,有人吃了毒蘑菇死了,所以大家对蘑菇更是避之如蛇蝎。
想到这点,张秀娥就随手把一块蘑菇放到了自己的口中。
“姐!你还想自杀!”张春桃一脸的惊恐。
张秀娥笑着说道:“这种是没毒可以吃的,我答应你不死了,就不会寻死了,你看我这都吃完了,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张春桃一脸的惊疑不定:“真没毒?”
张秀娥看着张春桃那黑红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安慰着:“放心好了,真没毒。”
“你怎么知道的?”张春桃一脸狐疑。
张秀娥好笑的说道:“刚刚还有鸟儿下来吃这蘑菇呢,鸟儿能吃,咱们人怎么就不能吃了?”
张春桃这才一脸恍然:“原来是这样的……姐,你太聪明了,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这东西你拿回家,奶也不会吃的,少不了骂咱们一顿。”张春桃叹息了一声。
张秀娥哼了一声:“咱们晒成蘑菇干,等着饿了的时候加餐用。”
就算是张婆子想吃,她还不会给呢!
“那好吧,我看到了这蕈子,就给你采回去,不过你可答应我,不能乱吃东西了。”张春桃一脸的心有余悸。
张秀娥点头,然后就开始继续自己的采蘑菇大业了。
很快就到了一个小河的附近,河水清澈,淙淙流淌着,似乎能带走张秀娥莫名其妙穿越的哀愁。
她在河水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十五岁的少女,瘦弱的可怜,身上没二两肉,还带着不少伤,以前过的哪里是人的日子?
就在这个时候,张秀娥忽然间瞧见河水之中,飘着几丝的血迹,她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一边张望一边往上走着。
没一会儿,就瞧见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躺在水中,那血就从他的身上流出来的。
张秀娥迟疑着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他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很显然这个男人还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