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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月站到路边举起了手,不多时,一辆银灰色方头方脑的伏尔加停了下来。
许知月和王振翔,各自打了一台车,一前一后,到达了目的地。
乍一看,这处所谓的兵营,和典型的苏式建筑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绿树掩映之中的深灰色厚重楼房。
不过,转个弯,铁门打开,映入许知月眼中的,却是完全另一种景象!
这分明是一处缩小版的莲花街!
宽阔的大院子中,各色人中行色匆匆,中国人,俄罗斯人,中亚地区人,甚至有蒙古人,相互交谈着,比划着……
大卡车络绎不绝地在门口上货下货,各种国内方言和俄语的叫声此起披伏。
“302出包50件!”
“211到货100件!”
“喀山火车站,拼喀山的件有没有?”
……
几个人进了院子,左手边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高大老毛子保安,二人身后的一处房间,装潢显得比兵营的其他地方精致许多,大白天的,里面依然灯火通明。
“这是什么地方?”许知月问道。
“这地方,你们以后每天都要来!”王振翔道。
“这里是俄罗斯人开设的小型银行,方便商户换汇。”
王振翔说着转头对屈中剑说道:“屈总,明天咱们还要去中行开个户头,你们每天的收入,在这里换成美金后,通过中行汇到国内。”
正说话间,有几个中年男子,各自手中推着个大号的行李箱,风风火火地进了银行。
“这些人,推着个行李箱干什么?”屈中剑问道。
“哈哈,正常现象,装钱!”
“这么多……钱?”黄金发瞪圆了眼睛,这满满一行李箱,难以想象,得装多少钱啊。
“多啥啊,你们以后,肯定比这还多!”王振翔说道。
“卢布换美金,行李箱进去,手提包出来!”
“我等会也要去换点卢布给你们,方便你们日常使用。”
王振翔拍了拍随身背着的硕大挎包说道。
院子靠里面,是两座深灰色的三层小楼,基本结构,类似于大学的学生宿舍,左右各一排,每一层大约四十多个房间,首尾各有一个公用卫生间。
这楼房,应该就是从前的士兵宿舍。
王振翔带领众人,来到三楼。
楼上比院子中更加拥挤。
兵营和莲花街批发市场差不多,楼道的墙上挂满了商品,房间有大有小,墙上也是挂满了皮鞋皮衣皮带等皮革制品。
来批发商品的有中国人,也有俄罗斯人,在楼道间转悠,这家看看,那家瞅瞅,瞧上眼了,就被商家领进屋里详谈。
谈好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九十年代,俄罗斯卢布贬值得特别厉害,卢布购买力低,现金交易都是一捆一捆的卢布,因此各家各户,都自备验钞机。
“来,到了,311号房,还不错吧。”
王振翔说着,用钥匙打开311的房门,将众人领了进去。
“这个房间,刚好在正中,位置相当不错。”王振翔有些自得地说道。
“就这里面的老商家,盯着这房间的都不少。”
“全靠了亚东他老婆,据说那毛妞和管这兵营的人熟呢,去说了下情。”
“要不然,那能留到现在,等着咱们过来啊!”
311房间看上去确实不错。
面积大约五十平米,对着门开着一整排窗子,窗外是茂密的绿树,阳光从树叶间穿透,洒满整个房间。
靠近房门的这一边,是原租户留下的长条桌,几把椅子和一台八成新的点钞机。
黄金发插上电试了一下,完全正常。
“王先生,多亏你啊,这房间真不错,连东西都不用买了!”屈中剑道。
“我们走之前,公司的第一批货已经发出来了。”
“这两天应该要到了,等货到了,咱们莫斯科小分队就要正式营业了!”
许知月在房间里转悠着,她心里有个疑问。
按照这样的经营模式,兵营这个地方,两个人守着足够了,一个懂皮货另个一懂俄语便可以了,似乎并不需要她和邓松林两个翻译。
公司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安排?
“王先生,我和邓松林,都在这里工作吗?”许知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本来公司只打算就租兵营这一个点的。”王振翔说道。
“不过后来听说你也要过来,我和刘经理商量,干脆临时去大市场又租了个点。”
“兵营这个地方,主要靠走量。”
“大市场那个地方,走零售和少量的批发,利润高,做好了不比兵营少挣。”
“而且,能反馈不少一线的信息,方便公司及时调整产品路线。”
“这边的很多比较大的商家都是这样,兵营一个点,大市场一个点。”
“不过嘛……”
许知月知道大市场这个地方。
上一世里,她虽说没有上过班,但是从来没有间断过关注俄罗斯的局势和资讯。
大市场位于莫斯科西北郊,原本是一处大型体育场,后来用一个一个的集装箱改建成市场。
大市场的商户经验品种比较杂,做啥的都有,商户也不限于中国人,苏联解体前的独联体国家的商人,中亚地区商人,甚至越南人等,都聚集在那里。
大市场,确实是了解俄罗斯商品走向的最前沿。
许知月想到大市场去。
她不光是要做皮革生意,她的行李箱中,还有杨玉莲的内衣和赵成海的三叶草。
她要替两个哥哥,去探探市场。
“那我去大市场!”没等王振翔说完,许知月主动请缨。
“你去?”王振翔一脸的惊讶。
“大市场那地方,条件可没有兵营这么好。”
“这段时间还将就能过,等到了冬天,俄罗斯动不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滴水成冰,你一个女孩子,细皮嫩肉的,能挺得住?”
“我和刘经理的意思……”
说着,王振翔将头转向邓松林,很显然,公司原本的计划是派邓松林去大市场。
兵营这个地方,学俄语的人未必知道,但是大市场,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邓松林当然也知道,大市场有多艰苦,他心知肚明。
他这个人,本来图着兴旺公司的高薪来的,哪里愿意去那种地方吃苦。
这个时候,邓松林装着没有听见王振翔和许知月的谈话,假装不经意地踱到窗边,眼睛看着窗外的树木发呆,生怕王振翔叫他呢!
王振翔摇头叹气。
“王先生,你们不是叫我许大胆吗?”许知月笑道。
“我就愿意去有挑战性的地方工作!”
屈中剑笑道:“果然是许大胆。”
“要不这样吧,黄金发和小许,去大市场,黄金发这块头,一般人惹不起,你俄语好,两个人有个照应。”
“我和小邓来兵营。”
“小苏平时在家里做做家务,旺季的时候,看那边需要,两边跑!”
这个安排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