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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范哥,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终于,许知月幽幽地开口。
关于未来这个话题,许知月和范思本上一次在莫斯科河边时,曾经谈到过,那个时候,范思本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一次,范思本依然没有回答。
不过,他似乎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许知月好歹是开口了。
范思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头靠在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范思本的这个反应,倒是在许知月的意料之中。
她顿一顿,继续说道:“我经常想,而且我似乎可以很明确地看见我的未来。”
许知月自然看不见未来,她只是顺着时代的车轮,在规划她的未来。
“我并没有在俄罗斯长期呆下去的打算,最多到明年年底,我就会回国。”
“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俄罗斯经济日渐恶化,而且,我认为,未来二十年,也未必会有起色。”
“你的大市场,将会江河日下,不消几年,就会退出历史舞台。”
如今的大市场,依然如日中天,一位难求,多少怀揣发财梦的中国商人,抱着成捆的现金来求范思本,只为求得一个进入大市场的机会。
这个时候,许知月说大市场将会在几年后退出历史舞台,听在别人的耳中,简直是疯了。
大市场最后关闭,是在2009年,差不多十年以后。
但是,江河日下却是事实。
盛极而衰,转折点就是即将到来的金融危机。
许知月倒也不算是危言耸听。
果然,范思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并没有对许知月这番听上去有点威胁意味的言论表现出更多的愤怒或者说惊奇。
许知月想,范思本这个曾经在莫大学习天体物理的高材生,俄语听说读写和本地人无异的家伙,和那些不会几句俄语的大市场大老粗商户比起来,对局势自然有独到的判断,或许他的心中,是认可许知月的观点的。
这个时候,车子很应景地路过一块广告牌。
广告牌上,没有宣传商品,而是写着一句话:“没有人能帮助俄罗斯,除了我们自己!”
1997年,这样的广告牌,在莫斯科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那个时候,俄罗斯民生凋敝,政局混乱,总统叶利钦想要积极地拥抱西方社会,但是,西方人,却不愿意接纳这个刻意收起獠牙的北极熊。
俄罗斯未来的路在哪里,争议非常大,而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范思本不可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范思本打开和驾驶室之间的隔板,吩咐司机开慢一点。
看来他是打算,和许知月好好地聊一聊关于未来这个话题。
“那你能给我什么建议?”范思本问道。
他听进去了!
能听进去就好!
“回国去!”许知月说道。
“放弃你在俄罗斯的一切,回国去!”
“以你的能力,只要你愿意放弃在俄罗斯的一切,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我可以帮你!”
许知月豁出去了,不要命一般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范思本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黑帮老大,他受过良好的教育,甚至可以说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情怀,他绝对不会甘心一直在莫斯科大市场这么混下去!
“你帮我?”范思本不可思议似的嗤笑了一声,旋即,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好像明白了许知月要帮他的意思。
眼前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聪明了,她在反守为攻,争取主动!
他一直觉得许知月对挣钱有种不要命的野心,如今突然那觉得,这小姑娘,超越年龄的成熟,简直可怕。
许知月,其实是委婉地向他提出合作的建议。
直白一点地说,他可以通过许知月洗──钱!
和北城市的大宗商品生意若是谈成了,交易金额轻轻松松几百上千万美金,利润极其可观。
许知月可以作为乙方出现,而他范思本,则只是个为自己喜欢的女人拉生意的中间人,可以说一分钱不挣。
范思本肯定是想过自己的未来。
他来到俄罗斯,误打误撞成为黑手党的代理人,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成为众人眼中风风光光的人上人,但是,从来没有人,像许知月这般,明明白白地和他讨论过未来。
他如今的地位,觊觎的人不少,没有人想到过,他早就厌倦了。
他无比怀念从前在实验室做实验,绞尽脑汁解枯燥的方程式的日子。
范思本之所以喜欢许知月,可能就是因为他的心中,还藏着一朵小白花,初见许知月时,她白白净净,黑发如缎,一双眼睛,清澈而倔强。
在他的眼中,她是一个为着区区五百美金来莫斯科的单纯女大,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稚气和冲劲。
在莫斯科,黑手党简直可以说是一张明牌,或者说,是一种职业。
黑手党的势力渗入的行业之广,人数之多,派别之繁杂,超乎看惯香港黑帮电影的中国人的想象。
当苏联解体,社会成为一盘混乱的散沙时,很多人,逼不得已,寻求狠人的庇护,加入黑手党。
他们是黑手党,也可能是公司职员,大学教授、克格勃成员、警察、总裁……时间一长,某些人悄然隐没,某些人脱颖而出。
这是因为这种繁杂,想要抽身,并不是那么艰难,正如许知月所说,放弃在俄罗斯的一切,回到国内,重新开始!
他帮别人代持的巨额财富,只要愿意悉数交还,或者说,只要愿意交出绝大部分,别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确实可以回国,但是,打拼了这么多年,谁又愿意心甘情愿的交出所有?
谁又甘心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我如何可以相信你?”范思本问道。
“因为我势单力薄。”许知月坚定地答道。
“我只能依靠你。”
“你也听见了,我在国内,甚至没有亲人!”
“我的同学邓松林和王博,出身社会才几个月。”
“我唯一的合作伙伴娜塔莎,也不过是个艰难讨生活的亚美尼亚姑娘。”
“这些人,你甚至不用动手指,便可以轻松拿捏。”
许知月声音柔美如潺潺流水,而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同鼓槌一般,重重地捶打在范思本的心中。
这姑娘,和她那些愣头青般的同学样,也不过才大学毕业几个月,她的这些胆识和魄力,是从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