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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们福利院里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她们都没有爸爸妈妈,外面的人,把他们这样的孩子叫做孤儿。
白妈妈说,福利院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小星星,她们的爸爸妈妈很多都到天上去了,等他们长大了,也许会有新的爸爸妈妈来接她们。
白瑶同宿舍的欢欢姐姐就被新爸妈接走了。
但是仅仅半年,又被送回来了。
那天,她哭的很厉害。
她陪着她坐到半夜,只听到她抽抽噎噎的说,“瑶瑶,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爸爸妈妈,一定要听话,多听,多看,少说话,这样才不会被嫌弃。”
那时候的她不懂,但是深深的把这句话刻在了心里。
四岁那年,院里来了一个很特殊的孩子。
他叫赵泽。
送他来的人开着很新很漂亮的车,穿着打扮一看就很贵。
那天,她听到白妈妈私下和秦姨姨说,这孩子,多半是陆氏那个老总的孩子,真是可怜。
她第一次知道,还有父母不要自己的孩子。
明明,小孩子吃的一点都不多,他爸爸看起来也很有钱的样子,并不是养不起。
那天晚上,她半夜迷迷糊糊去卫生间,在走廊下第一次见到了他。
他坐在那,一言不发,却莫名让人觉得可怜。
她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扒拉出前天白妈妈给的糖果,送给了他。
白妈妈说,吃甜食会让人的大脑分泌什么什么安安。
她也不懂,总之就是会开心。
反正,她有糖吃的时候,都会开心。
陆家人送来很多物资,其中,给赵泽的最多。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那颗糖,一本正经的跟她介绍自己的名字叫赵泽,给了她很多很多糖果。
她没说,其实她早就知道他叫赵泽了。
她很小的时候就在福利院了,院里所有孩子她都认识,只有他一个新面孔,想不认识都难。
那天之后,她和赵泽吴越经常在一起玩儿。
上幼儿园那年,小朋友们特别流行过家家,她也很想玩,可大家都不愿意跟她一起玩儿。
其中一个男孩儿还把她推进了路边的花坛里,弄了一身泥。
也是那天,她知道了一个新词。
野种。
赵泽哥哥说,有人要的孩子不是野种。
她有人要,所以不是野种。
她想一直都有人要,所以,她长大要嫁给赵泽哥哥。
她没想到吴越放学路上随口胡扯的话是真的。
更没想到,她只是随手帮一个女孩会撞上命案现场。
那段时间,她不敢睡觉。
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男人狰狞的笑,少女肿胀发紫的脸,赵泽带血的脸,还有最后,男人后脑溢出的大片殷红血迹。
月光下,窗外少年宽阔的脊背是她唯一的救赎。
案子很大,她在白妈妈陪同下做了很多次笔录。
这件事上了新闻。
那段时间,很多不认识的人来看她,唯独其中一对夫妻,让她印象格外深刻。
和她长相十分相似的女人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哭的泣不成声,“你叫瑶瑶是吗?”
“已经这么大了…”
短短的两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未语泪先流。
儒雅的男人扶着妻子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神怜爱又复杂。
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终还是嗫嚅着什么都没说出口。
白瑶漆黑的眸子看着这对奇怪的夫妻,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那天晚上,白妈妈把她叫到了自己房间。
十几年过去,她鬓边的头发已经从斑白变成花白,脸上的皱纹和斑点越来越多了,只是笑容一如既往的慈和。
她干枯的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瑶瑶来了,坐。”
白瑶在她身边坐下,依恋的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
白院长手指顺了顺她的头发,没有拐弯抹角,“瑶瑶喜欢今天去看你的那对夫妻吗?”
看她的人有很多,但白瑶脑海里几乎立刻闪过一对契合的人影。
她抬头,忐忑的看着白院长,“白妈妈是想赶我走吗?”
她知道,很多孩子都会离开这里的。
或是幼时被人收养,或是成年后可以独立生活。
而她,介于两者之间。
收养的嫌弃她已经记事,却也未成年,不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
是因为她伤了人吗?
所以白妈妈准备把她送给那对夫妻?
她有点害怕。
白院长摇头,“不是赶你走,是让你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去。”
她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亲子鉴定书,“这是之前我用你的头发和那对夫妻做的亲子鉴定。”
“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她拿着那份亲子鉴定从白妈妈那里出来,耳边还回荡着白妈妈语重心长的声音。
“简家虽然还有一个养女,但你是他们唯一的血脉,回去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白妈妈老了,不能护你一辈子,瑶瑶,回到简家是白妈妈能想到的,你最好的出路。”
她从来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白妈妈不会骗她。
她希望她回简家,那她就回去。
她一直都知道,白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但她万万没想到,她走的那么突然。
病房里,仪器“滴滴滴”的声音像是闷雷一下下砸在她心口,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握着白妈妈瘦的只有皮包骨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每说几个字都要咳嗽,还不忘叮嘱她,回到简家一定要听话,不要惹爸妈生气。
从病房里出来,听到护士说病人没了的时候,她眼前一黑,被简凝扶住才站稳身形。
简凝,就是简家的养女,她名义上的姐姐。
简家为了感谢白院长对她的多年照顾,亲自带着她筹备了隆重的葬礼。
下葬前一天,温雅摸着她的头,耐心的跟她讲解第二天的流程,轻声安慰她,“别怕,人从出生起,每时每刻都在奔向死亡,死亡不可怕,最重要的是过程。”
“白院长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喜爱的事业,抚养了无数孩子,她的每一天都是充实,有意义的,她的人生是圆满的,我们该高兴。”
她第一次抬头直视自己这个血缘上的妈妈,点头。
妈妈这个角色在她的人生里缺席了十几年,她还不习惯叫妈妈,只轻轻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