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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当然记得。”
他道:“那就是龙锦绣的接头人,只不过他一靠近,就被我们发现了。”
我瞪大眼睛:“所以为了伪装他还跟你们一起对付了他?”
张筷子点头,理所当然道:“在家族的任务和目标之前,任何人都要做出牺牲。所以直到我打断那人的双腿,他也没说出龙锦绣的身份,龙锦绣也没救他。”
我不能理解这种心态,这种思想在古代叫做忠诚、热血。可在我看来,却迂腐冰冷。我一直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把一种对信仰的狂热超越对任何生命的热爱,通俗点说,这叫蛊惑人心。
“这些盗墓世家为了达到目的,就这么让麾下的人拼命。我感觉这不像是世家、家族。更像是……”我说。
张筷子眼睛敏感地看了我一眼:“什么?”
我抿抿嘴,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邪教。”恕我按这句话,我如释重负。
我看向张筷子,他也是世家的高层子弟,或许我的话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可他却一脸沉思,若有所悟。
“有一个人曾经说过同样的话。”张筷子说:“本着如此的理念,他把他的家族经营的越发强大。”
“谁?”
“你父亲陆峰。”
我瞬间释然。
张筷子继续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们的方向真的走错了呢……”
随即他摇摇头,道:“时间不多了,咱们必须赶紧跟上去,绝不能让他们捷足先登。”
我点点头,可心中有很多疑惑。
第一,张筷子怎么知道时间不多了?仅仅因为梅饮雪的一句话?
第二,张筷子说的是‘他们’。
‘他们’所包含的意思,即是两个人或以上。而之前他只看见了梅饮雪……难道说,我被阿里木穆林逼迫的时候,他也在一旁?
可他为什么现身不救我?
张筷子显然不知道我想了这么多,他吩咐了我一声让我们跟上,就急匆匆地追了上去。我从林梵音手中接过大金,他像死猪一样重,肚子上的伤口还在冒着血。
如果不是他昏迷了,我一定要问他许多东西。
我有太多疑惑了,大金肯定知道不少答案,可他偏偏昏迷了。
我费力地扶起大金,低声问林梵音道:“梵音你什么时候遇到张筷子的?”
林梵音一愣,脸色不自然道:“我迷路了,是他找到的我。然后他又带我找到了大金哥,那会大金哥已经受伤了……”说罢,她偷偷向张筷子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声音又压低了一些:“筷子哥他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很熟悉!
这句话让我心中冰凉。
毫无疑问,张筷子也有事情瞒着我。
我忽然感觉一阵无力,被朋友背叛,实在是个很痛心的事。尤其是被自己一群最亲近的朋友瞒着,就像在心上剜肉一样。
“陆安,愣着干嘛,快点。”张筷子又折了回来。
林梵音就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大眼一闪一闪不敢去看张筷子。而我却一脸轻松道:“没事,走吧。”
林梵音未经人事,她刚刚戳了别人的脊梁骨,根本顾不上掩饰脸上的慌乱。而我,却瞬间隐藏了所有情绪。我清晰地记得,我以前也是林梵音的模样,可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我忽然想起了张筷子的一句话:“人总是会变得。”
张筷子看了林梵音一眼,忽然对我道:“我来扛他吧,这小伙斤两有些重。”说着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了大金。
我也任由他这么做了。有大金200斤肥肉做累赘,他肯定做不出什么别的事来。
可令我惊异的是,张筷子接过大金时,竟然又塞给我一张纸条。
我愣了一下,而后赶紧将手掌握住。那一瞬间动作太快,我竟然没看清到底是谁给我的纸条。
是张筷子?还是昏迷不醒的大金?
大金曾经给过我纸条,也让我认为在来时货车上的纸条也是大金给的。
可现在我却开始怀疑了,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两个人在向我传递不同的信息。
不过内容大概一致,就是我不能给队伍中任何人信任。
大金昏迷的很重,就像一只露了孔的麻袋。所以纸条就是张筷子的。张筷子接过大金,毫不费力地拖住他的腋下:“赶紧走吧!”说着就往镜子洞里走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看着张筷子的背影,林梵音对我眨巴眨巴了眼睛。我分明从其中读出了小心的意思,我笑着点点头。本来我是准备找到林梵音,跟她共享我的一切信息,分享我的苦恼的。因为她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我相信纯净如她,根本没有半分背叛我的动机。
钱?她根本不在乎。男人?我相信她只对我有好感。权力?她只向往桃源生活。
金钱权力和异性。她都如同清风流水,淡然处之。所以我相信她。
可不知为何,我竟然没有说出张筷子递给我纸条的事。我甚至没告诉她我遭遇的一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大金递给我的纸条:“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和林梵音赶紧跟了上去,张筷子有意等我们,速度放的很慢。有了林梵音的话,我发现张筷子虽然装作努力辨别方向的模样,却能清晰地钻进每一个路口。
他左转右转,完全无视了眼花缭乱地四处晃动的人影。有好几次,我都在镜子上看到了阿里木的身影,他走的很慢,表情很痛苦,脸上好似饱经风霜。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我。而张筷子却是看都不看这些镜像,只是带着我们不断穿行。
终于张筷子停了下来,他轻声道:“你们听。”
我竖起耳朵去听,竟然听到了水声。
他道:“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走了。”
这是一个三岔口,每一条岔路的四周都雕满了大大小小无数切面的镜子。我在镜子里看到了张筷子有些慌乱的眼神,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哪一个是正确的路。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是怎么知道之前的路带我们跟到这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