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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前面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的脚步愈加沉重。
谁知道前面的是不是人呢?如果我能看得见,会不会看到一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怪物手拿钢叉大刀用猩红嗜血的眼睛盯着我?
我不敢想,当我即将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我不禁低了低头,用手先摸索了一下。
什么都没摸到。
我口中喃喃自语:“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借过借过……”
带着大气都不敢出的李红尘慢慢走过了桥梁,就在即将下坡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在我身旁炸起:“你们要不要来一碗汤?!”
那个声音离我如此近,就像是贴着我耳朵说的一样,我吓得一下就瘫到了地上。李红尘还好一些,拉住我赶紧退了几步。
我向前哆哆嗦嗦道:“你……你是谁?!”
那个老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依然是在我眼前,她口中呼出的气都喷到了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她说:“你们喝不喝汤?”
这声音很兴奋,很尖锐,就好像一个八十岁老太太捏着鼻子说话一样,噢,更像是夜里尖叫的夜枭……
我反身抓紧李红尘,对面前说:“什么汤,不喝,不喝!”
那老女人的声音略显失望:“真不喝?喝了回魂汤,了却今生世事,人生在世,多苦多难,这一碗下去,就能彻彻底底地摆脱今生的痛苦,你真的不痛苦吗?”
李红尘用力抓了抓我的肩,我安心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喃喃道:“我很痛苦,可我今生的心愿还没有完成。”
老女人说:“一碗汤下去,所有心愿都与你无关了,你累了,可以好好歇一歇了……”她的声音循循善诱。
我摇摇头:“这一世的牵绊和心愿却是一碗汤能斩断的,你走罢。”
老女人叹了口气道:“还是差了一点点啊……”说着,便隐去了。
李红尘道:“她走了,我听到了她入水的声音。”
我说:“她住在水里?”
李红尘点头:“我想是的……”顿了顿,她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寻思。”
我淡然道:“暂时不会了,回魂汤……你说刚才那个人是孟婆吗?”
李红尘道:“此孟婆非彼孟婆……你真以为这酆都是中国神话中那个酆都?即使它们间有相似的部分,这地方也比那神话之中多了些邪气。这里出来的东西,都是害人的,说不得你喝了那什么汤,小命就没了,那才叫无牵无挂。”
我点头:“明白,走吧。”说着在前带路。
那老妇人似乎真的消失了,我们很平安地下了桥,摸着黑向前走了不久,远远地我就看到了一处幽绿幽绿的建筑。
加快脚步,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座很宏伟的大殿,通体都是用冷光石造成,气势很宏伟。光是阶梯就有百十层,等我们爬上去之后,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
是雕像,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正应了神话中的人物。
大殿的门是关着的,里面传来了幽绿的光。
在确认门口这两个确实是雕像之后,我吩咐李红尘一声,一把推开了门。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接着我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这似乎是一座皇上上朝的大殿,一进门正面对的高台之上端放着一方龙椅,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穿汉室皇袍,头戴珠帘紫金冠。
高台之下,两排身穿紫袍头戴高帽的官员席地而坐。面目严肃对着高台上的皇帝。
更奇异的是,他们就如同静止了一般,皇上不怒自威,百官拘谨臣服,一动不动,大殿之中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想起了在蛟龙沟中闯过的阴帝大殿,与眼前的布置大同小异,只不过其文武百官都经不住岁月的流逝变成了一具具青紫色的干尸。
可这里的文武百官个个面色红润皮肤平整,宛如活人一般,实在让人费解。
难道这一个个都是蜡像?
我缓步上前,慢慢走到一个紫袍花白胡子的官员身旁,从侧面看去,这官员手里拿着一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如同烂泥一样瘫倒下去,我清楚看到,他的背后被挖出了一个血洞,里面的心肝脾肺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我又走到另一个官员身前,同样如此。抬头看了看这满朝密密麻麻席地而坐的文物百官,我的心中突然发起了毛。
到底是谁布置的这一切?谁又把他们打扮成文武百官的样子挖掉了他们的内脏?
正思索着,李红尘惊叫起来,她道:“你看那个皇帝,他动了……”
我猛然向那皇帝看去,只见那皇帝竟然换了个姿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说:“你是活人?”
他没有动。
我说:“这里的人都是你害死的?”
他还是没有动,那张威严的脸庞显得十分木纳,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害怕了,退后一步刚要跟李红尘说话,却看到那皇帝突然站了起来,木讷的脸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无比的诡异。
我破口大骂:“妈的,果然又是一个妄想死后当皇帝的臭粽子,生前死了这么多人, 也活该你死后诈尸,红尘,抄鬼玺盖他!”
李红尘也拿出了鬼玺。
那皇上木木地盯着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一笑,笑的我们都是一愣,可仔细看去吗皇上的嘴巴根本没有张,可笑容却如此刺耳尖锐。
“好了,不跟你们玩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就来自于那个皇帝。话音刚落,皇帝突然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软到在地上,我这才发现,原来他背后站着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之时,我不由得长大了嘴巴,也不知该是高兴还是恐惧。
他就是我早先推测有问题却神秘消失的肮脏乞丐,这才多久不见,他似乎又脏了,破烂的衣服上都蹭满了发亮的黑油渍,满头花白的杂毛盖住了他苍老的脸,胡子如同坟头的野草一般不修边幅,上面黏满了饭粒。
他就简单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看到他在这里出现,我忽然感觉到,之前引导我们找到百晓生的人,似乎就是他。
此人是善是恶,对我们是敌是友尚无定论,但就凭刚才那两手控尸的功夫来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我上前一步道:“前辈是?”
老乞丐很随意地伸了伸懒腰,道:“好久不出去,可能世人已经忘了我了,老夫名叫龙临水,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