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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现下除去他二人之外, 已是没有了旁人。
苏景年道:“这里, 没有旁人。”
“是,主人。”十七换回了对苏景年的称呼, 不再称她为“王爷”。
道:“禀主人。王妃高烧,到了今日,已是第三日了。大夫也请了,药也吃了几幅,却是不见退烧。十七担心。。。”
十七面有忧色。
“担心什么?”苏景年抬起眼, 有意为难十七。
“担心若是再不退烧,怕是要把人烧坏了。”
“哦,是吗?”
“主人, 这病来得邪门,又急又凶。恐怕只得师尊或主人出马,方可医治。”
“。。。。。。”
苏景年不说话了。她瞟向十七的眼中,满是毒辣。
十七躬下身子,说:“主人,师尊尚在禁足之中。不如,您去探探王妃吧。连北京城里最好的大夫,都对那高烧束手无策。王妃的身子早前受了损,还未复原。十七是真的怕王妃她, 经受不住啊。”
“你怕她, 经受不住?”
“是。”
“那你, 就不怕掉了你自己的脑袋?”
话到了这里, 苏景年的言语之中已是寻不得什么好声色。
“主人。。。”十七还要说话。
“不必再说了!”苏景年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早就和你说过了,她的事情,本王根本就不想知道,也不想再听!更是不会再去理会!你怎地还要再三来报?只当本王的话,是耳边风不成?!还有,是谁给你的如此大的胆子,又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了她,违抗本王的命令?!居然还敢到王府外面,替她请大夫?!十七,你是当真以为,本王是不会杀你了?!”
“主人息怒,十七知错了。”十七跪下。
十七跪下认错,然而苏景年心头的怒火不减。
“若不是念在,你跟随本王多年。远征叶尼塞之时,又是吃了不少的苦。你的那颗脑袋,怕是早便搬了家了!”
“。。。。。。”十七垂首。
“还不滚出去!”苏景年指着门外,呵斥道。
“是。”十七出了议事厅。
站在议事厅外,十七往里面看了看,只得叹气。他今日,又是无功而返。
夕阳照入了议事厅,光影横斜。苏景年独自坐在里面,直至整间屋里再无光亮。
“卅一。”
苏景年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内。
“主人。”卅一闪入屋内,跪在地上。
“你去替本王办一件事。”
“请主人吩咐。”卅一起身,来到苏景年近前。
苏景年小声将他嘱咐。
最后,不忘留下句:“这事,你自己知道便是了。不要让旁人知道。尤其是十七。”
“是。卅一记得了。”
“去吧。”
“是。”卅一领了命,便离开了议事厅。
这个时候议事厅外,已是星月成辉了。
苏景年从椅子上起了身,也打算离开。不过,也许是坐着的时间长了些,也许是这些时日休息太少、饮食不济,她一起身,只觉天地旋转,脚底发软。
一个踉跄下,她先是踢到了案子脚。被案子脚绊了下,她又急忙抬手去扶案子。
直到双手都扶住了案子,她才算是重新站定了去。
只是因为刚才她的这一踢,又是猛的一扶,案上实在是摇晃得厉害,上面的砚台和笔架便掉落于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屋子里黑的很。苏景年伸出一双手来放到眼前,却完全看不见,十个指头是在哪里。
不过苏景年想,那方砚台和那些支笔,都是直接摔在了地上,怕是已经摔了个稀烂零碎了吧。
那模样,想必是像极了现在的她。
墨殇在床旁守着莫若离。把帕子用温水沁湿了,在拧得半干,放在美人的额头上,为她降温。替换下来的另一方帕子,墨殇拿在手里,但觉得那帕子烫得很。
连续三日,高烧不退,莫若离又是难省人事。清醒的时候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只能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躺在床上,美人惨白的脸上泛着暗红的光。整个人瞧着,是异常的难受,异常的憔悴。她的口中总是在细细碎碎地念着什么,可具体说的是些什么,墨殇与墨羽听了几次,都是无法分辨完全。
只听清了“阿难”、“对不起”这两句。羽殇二人,只当莫若离是烧得犯了糊涂。不然,怎会自己被禁了足,反是要给下了禁足令的苏景年,道上歉了?
前两日,羽殇二人见自己主子的病来得是又急又凶,只得去求十七,让十七帮忙请破心来为莫若离诊治。当然,说是去求十七,也自是带了些逼迫之意。墨殇只言,若是十七不请来破心,那么她便自己去请。十七没了办法,便数次向苏景年禀明情况。
只是苏景年待在光明殿里,于他的请求完全不理不睬。
十七又没有胆子,去请破心来。若是请了破心来为莫若离诊治,那么是相当于连破了苏景年下的两道禁足令,十七也担心若是如此莽撞行事,他怕是会撞到苏景年的刀口上,性命不保了。
于是最后,十七只得亲自出了王府,去请了北京城里几位名医来为莫若离诊治。
先前中了昆仑雪蛤的寒毒,莫若离的体内积攒的寒气还未完全消退,所以即便是高烧难退,请来的几位名医都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为了降温退烧,而让美人再染寒凉。否则寒毒一发,要殃及性命了。故而为莫若离降温的水,都只能是温水,而非是冰水了。
名医们说现在之计,只能辅佐些温补的药,继续平和内里,排除寒毒。
至于这高烧,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便是只能靠王妃自己,硬生生地熬过这一道难关。
适才放在美人额头上的帕子,很快便被她的体温烫热了。墨殇将帕子取回来,再换上新的。
“公主,您快些好起来吧。”墨殇道。
短短的时间内,莫若离接连经历两次劫难。墨殇与墨羽怎地会不心疼自己家的公主啊。
怎知,墨殇话音刚落。余光之中,窗外掠过一只暗影。那暗影似人非人,只一闪而过,便躲入了黑夜之中。
“谁?!”墨殇惊问。
窗外响起几声鸦叫,再无其他。
此时宫里正在禁足,到处都有黑甲兵士把守,怎会有人擅自走动?而且方才那几下身手,足以证明来人的轻功不错,断不是寻常之人。
墨殇如此一想,便觉不可坐以待毙。放下手中的帕子,她追了出去。
莫若离烧得浑噩。浑身的每一处,都在疼痛。特别是心口处与四肢的关节处,似有锉刀拉锯其中,削骨锉肉。
一阵咳喘之下,莫若离但觉心口疼得实在厉害。于半睡半醒之中,她的眼前朦胧一片。
影影绰绰,她见床边立了个人。
“水。”莫若离干涩的嗓子,好不容易发出些声响来。
那人闻声,并未将水递来。立着不动,只直直地望着她。
“殇儿?”莫若离唤了声。
那人依旧不动。
“羽儿?”莫若离又唤了声。这一声唤完了,她又咳嗽起来。
那人还是不动。
“是,谁?”莫若离强问说。
那人不答话。
这时候,有脚步声响起。莫若离望去,只见那人向床头靠近,往她这边来了。
几步功夫,那人到了床前。依旧是不言不语,只是伸出一双手来。
那一双手牢牢地掐住了莫若离白皙的脖子,紧接着便用力地绞了下去。
那人掐得很是用力,很快,莫若离便喘不上气来。可美人病得厉害,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虚弱的手抓住那欲害她之人的手。莫若离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要害她。
那人似乎也正有此意。也要让莫若离看看究竟,自己乃是何人。
于是低下头,同莫若离的脸相隔咫尺,四目对视。
如此近的距离,莫若离终是看了清楚。
那是苏景年的脸。
苏景年的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通红通红的。
她恶狠狠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日,本王就要了你的命,以慰父王的在天之灵!”
“阿难。。。”莫若离留下痛苦的泪水。
只是在苏景年的竭力扼杀下,莫若离很快便没有了声息。
待莫若离死透了之后,便是苏景年疯癫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宫殿之中。
一阵心惊肉跳之下,莫若离惊醒了过来。
原来,方才种种,竟然都是她的一场噩梦。
被这噩梦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莫若离头痛欲裂。
这时,有人在她床边说话。
“庸医误事,实在可恶。还说是什么名医,简直狗屁不通。”
莫若离寻声望过去,却见一袭熟悉的身影立在远处的案旁,正在看着什么。
“阿难。。。”
虽是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谁。又是不知,现下的光景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另一场梦,莫若离只能尝试着唤了声。
那人影顿了顿。
过了好一会,那人影将手中的药方放回了原处。
迈着稍显迟疑的步子,人影来到了莫若离床前。
“阿难。。。”
莫若离的手伸了出去。太过虚弱,那只手有些颤抖。
美人的眼角也烧了起来,有泪珠盈出、滚落。
人影定定地立着。面对莫若离伸向自己的那只手,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那只手撑不了太久,便落了回去。
美人啜泣起来,哀道:“阿难,不要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