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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听雪苑,已经差不多是正午,到了午膳的时辰。
午膳前,晚镜来了听雪苑,说是母亲让她去主院一块儿用膳。
叶卿颜听了这话后,稍稍有些诧异。
从她们母女相认后,还没有好好地坐下一块儿用膳呢。
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在今日。
到了主院,叶卿颜的心情还是有些惴惴的。
就像是心上被吊了个重重的石头,很是压抑。
晚镜在前面引路,夜绫则跟在她身后。
进了主屋,迎面便闻到一阵诱人的食物香味。
即便她没什么胃口,却还是被这香气所吸引。
母亲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坐在上首位。
平日里,她所见到的母亲,不是红衣便是黑衣,似乎从来都没有穿得像今日这般素雅。
满桌子的饭菜,更加让叶卿颜觉得,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她想到的最好的事,便是父亲醒来了。#@$&
但很快转念一想,这实在是不太可能的。
父亲若是醒来,坐在这儿的就不止母亲一人。
“坐吧。”祁嫣儿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
而她今日的温柔,是不同以往的冷热交替,今日,她更加真实。
这样的母亲,令她感到了些亲切。%&(&
叶卿颜就着最近的一张凳子坐下,夜绫得以在屋内伺候。
这对于其他普通的婢女而言,是莫大的恩赐。
在她之前,唯一进来过主屋伺候的婢女,也只有秋月一个。
这也是秋月为何会恃宠而骄的原因之一。
晚镜很是细心地给叶卿颜摆上了碗筷,然后便退到了祁嫣儿身后。
动筷前,祁嫣儿目光毫无聚焦地看着空气,缓缓说道。
“过去十几年,我一直将这一日当做你和你父亲的忌日来过。
即便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救活你父亲,即便我相信,我能够找回你。
不过今年不同了。”
叶卿颜瞥见母亲眼中的忧喜参半,很快反应过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的生辰么。”她微微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式。
这些菜式,有南疆的,有北燕的,也有齐国的。
南疆的菜式,自然是母亲吃惯了的。
北燕的菜式,如果父亲在,一定会很高兴。
至于那齐国的菜式,诚然是为她准备的。
不得不说,母亲有心了。
祁嫣儿点了点头,然后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似的。
“我生下你的那一日,你父亲被害,你又被人带走。
这些年,我总想着,你会在何处,有没有吃好、穿好,是否,还好好活着。
最重要的是,你体内的蛊王有没有毒发。”
“母亲,过去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叶卿颜的心里酸酸的,不想听母亲再说起当年的事。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
她知道,当年带走她的,是自己的师傅。
虽然是被宫云修利用,但却是又是师傅给父亲种下了毒蛊。
她不知道,若是师傅知道真相,会不会因为极度的自责而做出离谱的事来。
师傅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也正是因为重情重义,而变得偏执。
“今日是你的生辰,也不知道这些菜式你吃不吃得惯。”祁嫣儿用筷子给叶卿颜夹了菜,眼中是慈母般的温和。
叶卿颜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非常配合。
原来是自己的生辰,这么说,前世,加上这一世的前十几年,她都过了个假生辰么。
母亲准备的菜式都很可口,由于前些日子没什么胃口,吃的比较少,所以今日算是放开大吃了。
只是有些天数没见,母亲的面容似乎有些憔悴。
“郡主,这是主子亲手做的长寿面。”晚镜出去了一趟后,端了一碗面进来。
生辰要吃长寿面,一般都是母亲为孩子亲手煮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总之,在今天以前,她都没有吃过母亲亲手煮的长寿面。
在齐国,国公府的那位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身体非常弱。
这碗长寿面对她的意义非常大。
她所过的第一个、真正的生辰。
“多谢母亲。”叶卿颜拿起筷子,本来想要挑起一根面条。
但当她拉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回到那碗面上时,却察觉到一丝不妙。
这面,好像有点怪怪的。
面条看起来像是没有煮熟的样子,面汤上还漂浮着一层黑色的、不知名的碎屑。
闻起来,似乎味道也不怎么好。
尽管如此,在母亲那淡淡的温柔目光注视下,叶卿颜张开了嘴。
面条入口,她眉头不可控制地一皱。
这味道……
色香味,但凡有一样算好也行啊。
叶卿颜有些欲哭无泪,面上笑着。
看来,她的厨艺在很大程度上是遗传自母亲。
祁嫣儿见叶卿颜吃得如此艰难,低声询问。
“不好吃么?”
晚镜站在旁边,平静的目光中一种深深的意味。
主子的厨艺,确实没法恭维呢。
叶卿颜摇了摇头,笑着说。
“不难吃。可能……稍微放多了点盐吧。”
她已经说得很委婉。
这碗长寿面是母亲的心意,她非常珍惜。
但若是要让她将这碗面都吃光,怕是有些困难啊。
祁嫣儿微笑着点了点头,美丽犹存的脸上少了些凌厉。
现在,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你父亲以前就喜欢吃我做的菜,多少都吃不腻。”
“父亲的口味……蛮特别的嘛。”叶卿颜低头喝着汤,装着不经意地评价说。
可不就是口味独特么。
而且还是真爱。
若非真爱,就这咸的发齁的味道,哪个能吃得消。
她有些咽不下去,再度委婉地问道。
“母亲,这面,你尝过吗?”
祁嫣儿已经放下了碗筷,似乎是要看着叶卿颜把这整碗面给吃下。
这令叶卿颜感到了一丝压力。
“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不曾尝过。”
“母亲对自己的厨艺很是自信錒。”叶卿颜颇为无奈地笑了。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侍卫的焦急声音。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祁嫣儿示意晚镜出去了解情况。
晚镜出去后不过一会儿便回来了。
“不好了主子,地牢出事儿了!”
啪!
叶卿颜也放下了碗筷,跟着祁嫣儿和晚镜一块儿离开主院,朝着地牢快步赶去。
她在去地牢的路上得知,原来是宫云修被人给劫走了。
夜绫紧跟在叶卿颜后边,想着会是什么人干的。
能够闯入长公主府劫人,有两下子。
到了幽暗的地牢,祁嫣儿浑身都充斥着冷冽的杀气。
她找了宫云修这个小人十几年,结果居然被人给救走了。
地牢中的守卫赶紧上前认罪。
“主子,是属下等失职,我们没有看好宫云修……”
祁嫣儿并没有工夫计较这些,直奔之前关押着宫云修的地牢。
叶卿颜则看到,就在宫云修隔壁的牢房中,本来被关在这儿的夏芝,现在倒在了地上。
两间牢房的门都是敞开这的,很明显,那劫人的开了夏芝的牢门,将夏芝伤了。
她上前扶起夏芝,探上她的鼻息。
气息已经很微弱,而且受了很重的伤。
虽然地牢没有什么亮光,但至少还有微弱的烛光。
而且又是在大白天,所以稍稍能够看到夏芝那素色的衣裳面上沾满了暗色的血。
夜绫一向平静的脸上,因为眼前这一幕而有了变化。
伤得这么重,流了太多血,命会保不住。
“把人撑起来。”叶卿颜对着夜绫沉声吩咐。
她非常镇定地先替夏芝止了血,从自己的衣裳下摆扯了一块下来,当作止血带。
夏芝的伤在心口,若是再深一些,可能真的就回天乏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