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妃之一品嫡香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出风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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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有有好奇地歪着头看着高台上的老人，不过小孩子的眼里并没有恐惧与害怕，他还太小，并不知道这高台上的老人有着怎样的权利与地位，他只是觉得这老人头上戴着的冠冕和穿着衣服亮晶晶的很有趣。

不过在看到老人微笑着向他招手的时候，他也不怕生地定定看着他手上的戒指，然后挣脱开父亲的钳制，小小身影越过满地跪着的人群，好奇着往前方的高台走去。

赵裕见状，急忙想去捞回儿子，不让这小家伙闯祸，哪知平日里走不快的小家伙这会儿却走得极快，他慢了一步没能及时抓住他，又不能起身上前，顿时心里都有几分急意。

自家父皇不是个对孩子友善的人，至少他就从来没见过他逗弄过任何一个孩子，无论是孙子，还是他那些还处于奶娃娃时期的弟弟也是一样。

容静秋几乎差点失态地想要起身去把调皮捣蛋的儿子给抓回来，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赵裕按住了手，她急切地看向赵裕，另一只手暗中指了指因为走不上台阶而只能用爬这种方式上台阶的儿子，“赵有有他……”

“先别急。”赵裕只能先安慰妻子。

容静秋很想吼一句这怎能不急？皇帝一向喜怒无常，自家儿子这举动万一惹怒了他，岂能有好果子吃？不过也心知丈夫不让轻举妄动的原因，皇帝还没叫起身呢，谁敢无礼？

不，还有个人敢无礼，那就是无知又无畏的赵有有。

赵有有此时正手脚并用的爬上台阶，他似乎找到这项运动的乐趣，乐此不疲地又去爬第二个台阶，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正努力地憋着劲，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看得高台上的皇帝哈哈大笑出来，第一次觉得孙子这种小生物也颇为有趣。

坐在皇帝身边的夏薇眼珠子也不错地看着赵有有发挥，她是第一次见到这孩子，但一眼就喜欢上了，“陛下，你看你看，他还鼓着腮帮子呢。”她拉着皇帝的衣袖一边指一边笑着道。

皇帝自然也看到那小家伙正抬着后腿努力跨过障碍，然后坐在台阶上喘着气，小脸蛋红扑扑的，他突然想到多年前，刚进宫的柔妃脸上还有着婴儿肥，那时候的她也同样天真可爱。

有一回，他带着她去京郊附近的名寺进香，结果她爬了一半台阶就娇喘吁吁，直呼，“陛下，臣妾爬不动了，要陛下背臣妾上去。”

也只有她，才会这般天真无邪地让他去背她，他自始至终喜欢的也就是她这一面。

因为回忆中的温情，他看向那小家伙的眼神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心里想着这小家伙的身上流着柔妃和他的血。

皇帝久久不喊平身，有些胆大的暗暗抬头看去，结果看到皇帝正含笑一脸慈祥地看着赵裕的儿子，而那胆大的孩子却在喘够气后，又朝皇帝所在的方向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没错，他就是用爬的。

有些人不由得暗自惊呼，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年皇家家宴上第一次出现这样惊奇的画面。

比起宗室那一群人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一幕，一众皇子内心却是五味杂陈，他们也有带孩子进宫，但没有一个孩子像赵裕家的儿子那般大胆，不经传唤就往皇帝所在的高台走去，毕竟谁都知道那是禁地，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

以前大千岁和太子还在的时候，那里就是大千岁和太子坐席的地方。

对了，这么多年也还有一个孩子上去过，那就是太子所出的小皇孙，可小皇孙却也没像赵裕的儿子这般无知无畏，那孩子规矩得很，做事也一板一眼的。

四王爷心里酸得要命，看自家父皇那神情动态，显然并不恼，还一副有趣的样子，如果这对象换成自家的熊孩子那该有多好，可惜自家那孽子没这本事，这是个只知道窝里横的角色，哪敢去招惹有生杀大权的皇帝？

吴氏恨恨地咬紧牙关，心里期望赵裕和容静秋的儿子待会儿惹恼皇帝，最后带累赵裕和容静秋也受到皇帝的厌弃，要不然就太没天理了？她所出的儿子也是皇帝的亲孙子，为什么就不能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因而她的眼里几乎是淬了毒般暗中瞪视赵有有。

隐晦地看向赵有有的目光很多，但小家伙从出生开始就被一大群人围着侍候，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目光，他依旧故我的执着走向皇帝。

终于到了龙椅下，小家伙高兴地轻呼了一声，然后“啪”的一声坐在地毯上，抬头看向皇帝，眼里的好奇更甚。

夏薇暗自观察皇帝的表情，若有不对，她就立刻去抱住孩子，但与她意料中的一样，低着头看向孩子的皇帝眼神里有着一抹柔和，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这回她没再出声为赵有有说好话，因为此进无声胜有声。

皇帝眼里含笑地看着那小豆丁，这孩子不但大胆，而且还不怕生，这让他这个皇祖父不由得有些骄傲，只是他还没有所表示，休息够的赵有有又爬了起来，这回他直接去爬皇帝的腿，同样手脚并用地攀爬起来。

如果说之前在高台上爬着走算是大胆的举动，如今这行为可以说是僭越了，这让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毕竟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容静秋觉得自家儿子这会儿可以说命悬一线了，她紧张地手心不停地出汗，此时又不能出声阻止儿子，只能转头急切地看向丈夫。

赵裕自然也看到儿子那令人窒息的行为，不过他此时已经淡定下来了，他伸手握住妻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先看看，若是稍后有不对的地方，他再想办法。

容静秋却是无法真的冷静下来，毕竟儿子时刻牵动着娘心，此刻只能拼命地按捺住上前去夺回儿子的冲动，她决定了，等抱回赵有有后，她一定要打他一顿屁股，让他长长记性。

沿着皇帝的大腿往上爬的赵有有终于坐到了皇帝的腿上，这回他终于可以看清皇帝手上的戒指，他转头看向皇帝，然后又指向皇帝的手，“呀”的一声。

这表情动作神态透着童趣，显然这孩子是被他手上的戒指给吸引过来的，皇帝此时心情大好，竟样自摘下那枚戒指递给赵有有。

赵有有却不伸手去拿，只见他背着手，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皇帝看，似乎在说他不要。

一岁左右的孩子话还没有说得流利，但皇帝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这让从未与孩子亲近过的皇帝瞬间产生几许成就感，于是他笑道，“皇祖父赏给你的。”

赵有有是不大会说话，但他却听得懂大人话里的意思，这是说要给他吗？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下面一众还跪着的人群，目光急切地睃巡着自己的父母所在之地，然后目光与焦急看向他的容静秋对上，他又欢快地拉着皇帝的衣袖，用手指着自己的母亲，又“呀”了一声，然后又拍了下自己的胸脯，发出一声惊准的“娘。”

皇帝看出小家伙急切地表示这是我娘，遂笑着逗他，“怎么？你还需要你娘同意才肯要？”

赵有有的小脑袋赶紧点了点，然后用手拍了下自己的屁股，意思是说不经过亲娘的同意就要东西，是要被打屁股的。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小东西太有趣了。

赵有有瘪着嘴看着笑得开心的老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这会儿有些虎着脸。

皇帝笑够了，这才朝容静秋开口道，“老九媳妇，你同不同意朕这小孙子拿朕的赏赐？”然后又挑眉看向赵有有，“你看，朕帮你问你娘了。”

赵有有顿时转头去看容静秋。

容静秋突然被点名，顿时尴尬无比，她看了眼赵裕，见他朝自己点了下头，顿时心定了一下，她忙跪着出列道，“长有赐，不可辞，儿媳又岂敢不让孩子收？”

“好一句长有赐，不可辞，小子听到了吧？你娘亲口说的。”皇帝用调侃的语气跟赵有有说话。

赵有有听不太明白，但他却看到母亲点了下头，顿时明白这东西自己可以拿，这才伸手去拿皇帝赐给他的戒指。

这是一枚印章式的戒指，四周有宝石点缀，这也是为什么赵有有在下面看时会觉得它亮晶晶的。

下面的人看到赵有有真的拿起那枚印章戒指把玩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枚戒指上的印章是皇帝的私章，虽然不如玉玺那般重要，但它也代表着皇帝，如今皇帝把这印章戒指赐给了一个小奶娃，这代表着什么？

众人不由得多想，甚至有些人用隐晦的目光看向赵裕，这是不是代表着皇帝要选赵裕为继承人？

四王爷暗地里握紧拳头，低垂着头掩饰自己眼里的羡慕嫉妒恨，他为了争这大位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真的要付诸东流吗？

不，他不允许，他不会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白废的，他暗自握紧拳头给自己提气。

吴氏却是气不过地掐了一记自己的儿子，同样是儿子，自家这个到底经那个讨厌的小鬼头差了哪里？

哪知吴氏这儿子被她给宠坏了，而且在她养“病”期间，又被四王爷的侧室给捧杀了，哪里真受得了这点委屈？立即不满地“啊”了一声。

他这一出声，把多思多想的人思绪给拉回当下，于是，众人纷纷下意识地看向他，毕竟这场合，谁也不敢鬼吼鬼叫？不，有例外，坐在皇帝腿上的赵有有是个例外，人家还是小豆丁，做什么都会归于可爱那一类。

夏薇的目光看向四王爷和吴氏的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她掐我。”熊孩子不满地当即告状。

顿时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了吴氏，吴氏尴尬地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心里却把自家的熊儿子骂了个遍，毕竟是在御前，她半点也不敢造次，赶紧开口解释，“没有，不过是小小地挨了一下，真的没有……”

四王爷警告地看向自家这个孽子，他在心里已经给自己这个嫡子判了死刑，看来他得培养个备胎才行，这个孽子生来是与他相克的。

顿时，熊孩子委屈地嘀咕了一声，“明明就是掐了嘛……”碍于父王的震慑，他不敢再随便造次，上回的事情让他挨了一顿毒打，这回还能不长记性？进宫前父王提着他的耳朵吩咐了好几遍，他还能记不住？屁股开花可不好玩。

“陛下，看来孩子平日里没少受委屈。”夏薇一脸同情地道。

夏薇这话，让吴氏口哑哑，心知这会儿辩解什么也没用，心里都快恨死这夏贵妃了，谁让她多嘴了？真当自己是后宫之主了？贵妃离后位虽是一步之遥，但这一步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说到底还不是个妾。

皇帝本来就不喜欢老四的媳妇，这吴氏以前看着还行，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竟是屡次做出让人不喜的事情来，“吴氏，你若是再敢虐待朕的孙子，朕就饶你不得。”

他这话说得严肃，正在把玩印章戒指的赵有有不由得抬头看向他，他下意识地轻拍孩子的背哄着他，然后赵有有就又一脸不关己地继续玩着手里的新玩意。

吴氏却是被吓得脚软，若不是记得不能在御前失礼，她搞不好会瘫坐在地，上回皇帝是派人去申斥她，这回直接是开御口，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四王爷心里再如何嫌弃吴氏，面上还是得维护一下妻子，于是他出列道，“父皇，都是儿臣教妻无方，儿臣愿代妻受过……”

“老四，你给朕闭嘴。”皇帝突然怒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勾当？朕只是没有发作而已，你且须知，朕还活着呢，由不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到膝上的赵有有又抬头看他，他顿时和颜悦色地轻拍赵有有的背部，“乖，皇祖父在说你四伯，不是在说你。”

赵有有伸出嫩嫩的手指，指向四王爷的方向，发出一声“呀。”

皇帝严肃着脸点点头，“他做错了事情，皇祖父要教他向善向好。”

赵有有顿时转头又去看四王爷，然后出其不意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然后又“呀”了一声，意思是说要打屁股才长记性，他娘就是这么对他的。

皇帝对这小孙孙的动作一看就明白，顿时摸了摸下巴似商量地道，“这不好吧，你四伯都老大老大了，他会没面子的。”

赵有有却严肃着一张小脸再拍了下自己的屁股，然后又指了指四王爷，意思是必须打。

这祖孙俩的互动惊呆了一众人的下巴，毕竟从来没见过皇帝这样的一面，其中还有人同情地看了眼四王爷，让一个奶娃娃说要打屁股，这得多丢面子啊。

四王爷也惊呆了，他觉得他活了大半辈子，今日是将所有的颜面都丢尽了。

“你凭什么要打我父王的屁股？”熊孩子又跳了起来朝赵有有质问道，他决定了，以后跟这讨厌的堂弟算是结下梁子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一样的讨厌。

“放肆！”皇帝怒喝了一句。

赵有有瘪了瘪嘴，但却没有哭，而是看向皇帝用小手指指向熊孩子堂哥，小嘴“呀呀”个不停，看那样子显然是在告状，只是大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罢了。

众人不由得抚额，这小娃娃才多大，就知道要向最大的靠山告状，这娃大了还了得？顿时有人艳羡地看向赵裕，一个孩子就能增添他的优势。

赵裕却想苦笑，如果可以，他最想做的就是自家的倒霉蛋给揪回来，他从来不想让孩子出这种风头，毕竟树大招风，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不是好事，他可不想自家儿子成为众矢之的。

容静秋跟赵裕是一致的想法，孩子还那么小，她不希望他卷入夺嫡这个漩涡里面，这于孩子的成长不利。

只是，他们的真实想法就算说出来只怕也没有信，因为赵有有的得宠得到的好处，大家都肉眼可见。

皇帝的性子一向是爱憎分明，爱可以很爱，憎也可以很憎，本来先入为主就不喜欢老四家的嫡子，如今看到他当着自己的面还敢如此桀骜不驯，心里的不喜又憎了几分，但真与一个孩子计较，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于是，他看向四王爷，“老四，你的儿子你还管不管？”

“父皇息怒，儿臣日后定当严加管教。”四王爷一面说，一面去拉儿子重新跪下，此时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他用阴狠的目光看向这不讨喜的儿子。

果然，熊孩子立即被吓住了，当即“扑嗵”一声跪在地上。

“子不教，父之过，今日朕不罚他，但你却不得不罚。”皇帝幽幽地开口道，“大过年的，朕也不想见血腥，你那二十板子先记着，等过完了年，朕再与你算账，张进喜，你先记下。”

张进喜忙躬身道，“陛下，奴才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