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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闻律不可否认自己的过失。
他自认为已经在尽量弥补,挽救这段关系。但即便如此,他仍旧头疼到束手无策。
十多二十年的兄弟情,李俊深了解这人的性格,情绪一瞬复杂,若有所思了一会,他扭头问闻律:"不然让星星到我那住一段时间,我带他散散心?"
闻星河性格冲动,在这个节骨眼里,李俊深也有点担心,这个不省心的小孩会被人利用。
虽然住在江宇那没什么不妥,这一年来江宇收敛了不少,本也心性不坏,只近来隆升事情不少,人也年轻,怕是降不住闻星河,也有心无力。
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全。
闻律这会也头疼,听到李俊深的建议,他迟疑了几秒,双指微微律动了下,最终颔首,地缓了口气道:"你跟他商量。"
闻星河自己要是愿意,他没有阻拦的必要。
今天已经很晚,李俊深也没个准备,打算等明天再找闻星河聊聊,跟闻律商量好后,就先告辞离开半山别墅。
男人站在露台里点了根烟,眺望着夜色的凤眸深邃,彷佛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闻星河刚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里的乔曼。
四目相对,母子两皆是沉默。
周遭的气氛一瞬凝固,乔曼稍微低了低头,调整好情绪后再次看向闻星河,主动开口:"星星。"
闻星河一言不发,修长如玉的五指略微收紧,抄进了口袋里,面容冷峻。
"今晚住在家里。"
家?
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但彼时听到称之为家,内心情绪无比复杂。
他耳畔萦绕不散的是刚刚闻律那番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好吗?"乔曼盈盈双眸注视着闻星河,淡色的瞳孔如同含了春水。轻而易举就能软化他内心的孤寂和冰冷。
有时候即便是闻星河自己,也无法分辨,他对乔曼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恨是爱还是怨?
乔曼抬起的手原本想要去摸摸儿子的脑袋,恍惚才惊觉,少年已经长到了一米八。她需要踮着脚,才勉强能够够到他的脑袋。
唇边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苦涩,悻悻的将抬在半空中的手给收了回来。
细微的举动被闻星河收在眼里,少年面不改色,清冽的嗓音有些沙哑:"你希望我留下?"
乔曼一怔,少年看着她,见她点头,唇角一勾,单手抄着袋,吐出了一个好。
还没等乔曼反应,少年就已经从她身侧越过上楼。
乔曼回头,瞧着少年挺拔单薄的身影,心中是一股难以言的情绪。
乔曼平复着气息,翕动的唇无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
夜色深沉,月明星疏。
夫妻主卧里,沈俏将刚刚睡下的小婴儿在床里放下,见已经晚上九点半,闻律还没回房,以为他还在跟闻星河聊,正准备到书房里找他,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沈俏站了起身:"闻叔叔。"
男人嗯了声,见小妻子面露惆怅,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今天累了一天,不先休息?"
满月宴虽然没发生什么事,但也没有他们孩子的消息。
小妻子懂事什么都没说,闻律缺不会不知道他心里难受。
调查了已经快半个月,但对方藏得太深,至今都没有找到人。虽然找到了几个潜逃的医护人员,但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主要被收买的医生至今都没有下落。
其他的护士,都是听从她的安排执行。
根据她们的口供说辞,主要被收买的是当日负责给沈俏分娩的周医生,其他的护士都是被迫收买。
本以为天衣无缝,谁也没有想到沈俏竟然会察觉到孩子被掉包的事。
如果不是沈俏察觉,依照对方的潜心安排,是不可能发现孩子被掉包的。
"还不是很困。"沈俏眨了眨眼睛,想到什么似的,她拿出了白日在酒店里,霍天御送给她的给孩子的满月礼物。
是一对纯金打造的婴儿金手镯,和平安锁。
宴席里,霍天御特意点明,像是含有什么深意。不过沈俏也想不明白,一个小金锁,能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闻律瞧着盒子里的三件套,环顾了眼,目光最终定格在金锁上。
沈俏间他若有所思的拿起金锁在手里打量,不由奇怪:"闻叔叔?"
闻律摩擦着上面的图案,晃了晃是实心的。
但锁身却并非是寻常的图案,而是一条金龙。
港城人对传统意义有种非一般的执念,龙凤呈祥一直是传统的图案。
小元宝是女孩子,若要送,也该送凤。
但这却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金龙。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闻律凤眸深了深,敛了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稍缓了面容,摇头。
见小妻子注视着自己,闻律道:"没什么,兴许是故意吊胃口。"
沈俏觉得奇怪,但也看不出这平安锁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乖,很晚了,先去洗漱早点睡觉。"
"那你呢?"
"我还有点事处理,不用等我。"闻律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在沈俏额头里烙印了一个浅吻。等沈俏去拿睡衣梳洗后,男人就抱着在床里熟睡的小元宝到儿童房让秀姐照顾。
闻律双眸注视着睡颜安静乖巧的小女婴,俊美无俦的面容一瞬的复杂。
对于这个小女婴,闻律无疑是喜欢的。
但……
寻找自己孩子的同时,闻律也调查过这个孩子的身世。只很可惜,并未找到这个孩子亲生父母的下落。
拇指指腹轻抚了下她柔嫩的小脸蛋,吩咐秀姐好好照顾她,便出了书房。
秀姐怔怔点头,也没敢多言多问什么。
但照顾孩子这一个月以来,她明显感觉到,男主人女主人对这小千金的态度有些奇怪,并不像是一般父母。
这种感觉,这半个月里,尤为明显。
不过只是个打工的,豪门隐秘多,她一个普通人也不敢多问多打听,以免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会惹来麻烦。
……
闻律刚到书房里坐下,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张弛那边打来的。
下午宴会厅里的照片,是酒店的服务生被收买放的,服务生的口中得知,是一个中年男人收买的他。
那人给了他三万块,只让他播放两张照片就行。服务生鬼迷心窍答应了,但对对方的容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联系了交通大队,查到监控才顺势抓到想要潜逃离城的中年男人。
严打拷问之下,虽然仍然没有个明确的名字,但所有的证据,却指向了舒妙。
听到舒妙这个名字时,闻律俊脸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汁。
俨然厌恶至极。
掐断通话后,闻律拨通了霍天御的电话……
……
舒妙洗漱完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环顾了一圈,视线定格在躺在宽大沙发里,赤着上身,肌肉勃发线条流畅的性感男人身上。
见他不知道正跟谁打电话,舒妙皱了皱眉,走过去在霍天御身旁坐下,端起放在一侧的红酒。
舒妙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摇晃着红酒杯呷了口,抬起慵懒漂亮的美眸,微启的红唇还没发出声音,细腰倏然被箍住,被霍天御拖进了怀里。
男人掐了她一把,疼的舒妙倒吸了口凉气:"你干嘛?"
霍天御将通话结束的手机递到舒妙跟前,淡色的唇勾起一抹弧度:"闻律的电话。"
低沉醇厚的声线莫名让舒妙升起一股危机感。
她目光落在屏幕的号码里。秀眉不着痕迹皱起,旋即不解:"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霍天御面不改色,微垂的眼眸瞧着怀里的女人,透着一股邪气:"你说呢。"
舒妙喉头滚动,扯着红唇:"我怎么知道?"
她抬起脸蛋,轻笑着跟霍天御对视:"你们两位深不可测,我一个女人,又怎么看得懂你们的心思?"
"装傻就没意思了。"
"我的傻,还用装?"舒妙抬起的胳膊勾着他的静波,真丝浴袍的宽大袖子往下滑动,露出白皙的胳膊,女人的事业线若隐若现,格外的勾人。
"难道,你还在怀疑我?"舒妙眨了眨眼睛,有些伤心:"阿御,我们十多年的感情,难道不值得你信任我……啊……"
话还没说完,下巴突然被掐住,她疼的倒吸了口凉气,紧紧皱起的秀眉,有种凌弱的美感,很谷欠。
舒妙心跳的有些快,不明所以霍天御想做什么。
四目相对,她喉头发紧。
如同帝王般俯瞰着她的霍天御薄唇微动,忽然道:"舒妙,我娶你如何。"
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棱线分明的英俊脸庞线条流畅冷硬。他长相虽然没有闻律那种雄雌模辩的俊美,却也是十分出色,眉目修长,高鼻薄唇。常年游走于生死之间,男人身上有种肃杀冷峻的锐气,无形中透露出的气息危险神秘。
舒妙跟了霍天御八年,但却相识了不止十年。
甚至说,连舒妙都忘了,她究竟是怎么给霍天御当了情妇,如何走到这一步的。的那这些年,霍天御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实在太多。
没说过娶她,舒妙也没觉得过,或者想要让霍天御娶她。
彼时倏然听他出口,她不禁愕然,惊愕的望着眼前的霍天御,不禁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娶她?
霍天御也不急,神色不明的注视着舒妙,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舒妙舔了舔干涩的唇,哑然开口:"娶我?"
霍天御虎口钳制着舒妙的下巴,指腹摩擦着她的肌肤,挑起眉峰:"不愿意?"
舒妙忽然嫣然妖娆一笑:"好啊。"
她勾着霍天御的颈脖调转了两人的位置,伏在霍天御的身上,勾唇轻笑:"你肯娶,给我正名,我为什么不嫁?"
说着,她将手伸到了霍天御的跟前,态度明显。
霍天御眼眸轻轻眯起,取下了尾指上的一枚铂金戒圈,套在了舒妙的无名指里。
戒圈是霍天御戴了许多年的。
倏然被套到了自己的无名指里,舒妙仍然感到微妙。
她若有所思的不知道正想着什么,忽然被拦腰抱起,丢到了床里,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舔了舔唇角,磁性的声线低沉沙哑:"给我生个孩子。"
舒妙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压倒……
……
翌日清晨,阳光普照。
偌大的别墅客餐厅里,却是从所未有过的人齐,同时,气氛也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和诡异感。
闻星河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用着餐,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这种安静,让沈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多看了乔曼一眼,见她发着呆是,沈俏想了想,给她夹了个生煎包:"曼姐,你尝尝这个,胃口很不错的。"
"谢谢。"乔曼莞尔,适才开始动筷子。
闻律瞧着这一幕,给小太太夹了个饺子:"你也多吃点。"
沈俏眉眼弯弯的点头。
用餐结束,闻律看向那冷峻少年,说:"你好好陪陪你母亲。"
闻星河没吭声,安静的喝着牛奶,闻律也没多说什么。
沈俏已经一个月没去过如意,取消了原本的假期,这几天又刚搬了办公室,这会她便打算去如意看看新的环境,顺便看看她的办公室。
虽然办公室的位置地点环境,江玥彤早前已经让沈俏过目过。是她亲自挑选的。
闻律不放心她,就陪她一起。
新的办公室跟盛天集团很近,步行也就几分钟的路,在盛天对面的工业园里。
如意是中型企业,规模远远不及盛天,但员工也不小,沈俏喜欢敞亮的办公环境。
租的是上下两层的office。
简约时尚的欧式装修大气,比之前的环境,更得沈俏的心。
她办公室在二楼,还没来得及装修,等沈俏实地勘察后再做决定。
沈俏大概的浏览过后,颇为满意。
环顾了一圈四周,她转身问丈夫:"环境怎么样?"
"不错。"闻律点头。
"真不错,还是假不错啊?你可别诓我。"
闻律认真道:"闻太太选的,自然是不错。"
沈俏笑笑适才满意。
男人的电话响起,是张弛打来的。
知道他今天还有事要处理,沈俏也没耽搁他的时间,让男人先去忙,等她处理好如意的事后,再到盛天找她。
反正走路也用不了五分钟,方便的很。
闻律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了摸小太太的脑袋:"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沈俏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大可放心。
男人的保护和关心,沈俏很感动,但内心里,她其实并不想让闻律那么担心自己。
男人走后,沈俏才松了口气,在沙发里坐下。
江玥彤将鲜榨好的果汁端进来,见闻律已经不在,有些惊诧,扭头看向沙发里的沈俏:"沈总,闻总走了啊?"
沈俏点头,江玥彤将果汁递到沈俏跟前。
沈俏喝了口果汁,抬起眼眸看了江玥彤一眼,意味不明地道了句:"最近公司怎么样?"
江玥彤将门关好后,在一旁坐下,舔了舔唇对沈俏道:"最开始王总他们几个不太配合,想要趁你不在生事,不过都被压下去了。目前一切都稳步发展,没出什么事。"
说着,江玥彤又拿过旁边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了之前做好的季度PPT放到沈俏跟前:"按照你的意思,许总紧跟时事,蹭了几波热度,销量比从前上涨了不少。"
这几个月闻家没少出事,如意又是沈俏名下经营的公司,由她控股。
虽然如意跟盛天关系不大,但因为她跟闻律是夫妻,利益惺惺相关,如意的股市也随着盛天的起伏上涨。
加上许晓跟江玥彤巧妙的营销,成功的蹭上几波热度,打了免费广告,提高了知名度的同时,产品的销量也跟着上涨。
原本如意还积压着的库存,也都趁了这半年多的风波,全部销出。
其中两个月前刚研发出来的新品,半个月刚刚上市,主打高端的产品,也成了抢手货。
最近工厂都在加班加点赶工。
前景一片光明。
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沈俏也难得松了口气。
她若有所思了会,道:"销量不必太急,目前要做的是先开拓市场,抱持品牌的热度地位。目前如意还没有什么能打的爆款产品,可以先沉下心来,研究新的产品,稳住市场地位。不然光靠热度和营销,不是长久之计。"
沈俏说的,之前江玥彤跟许晓也商量过。彼时闻言,她点头。
两人商量了一会,江玥彤道:"需不需要安排个会议?"
"不急。"沈俏摇头,没急着处理公务,转到工作状态。宝宝一天没找到,沈俏一天都不能放心。
目前如意运转的还不错,逐渐步入了正轨。
眼下这个情况,她无暇分心。
江玥彤不清楚其中原由,只以为沈俏刚出月子,还不放心刚满月的小宝宝,也没多想其他。
两人商议着公司里的事,忽然一条消息发了进来,是江宇。
得知沈俏在如意里,江宇便说在附近,过来看看。
沈俏没拒绝,把地址给了江宇后,就掐断了通话。
江宇上到公司时,沈俏刚跟江玥彤聊完。江玥彤出去后,办公室里就剩下两人。
在沈俏跟前,江宇一向是自来熟。
一进办公室,他双手抄着袋,环顾了眼四周,也无需沈俏开口,就大大方方在沙发里坐下,翘着二郎腿散漫慵懒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地盘,沈俏才是客。
见那小女人瞧着自己,江宇勾起唇角,轻笑了声赞赏:"环境挺不错的啊。"
"还行。"沈俏随口道了句,比较关心江宇来找自己的目的。
她轻抿了下粉唇,呼了口气道:"怎么突然找我了?是不是有消息了?"问到后面的一句,沈俏粉拳不由自主的半握了起来,漂亮的眉眼也跟着紧张。
意识到这点,江宇眸色微闪,虽知道答案会让沈俏失望,他还是摇了摇头,轻叹:"不是孩子的事。"
果然,沈俏俏脸闪过一丝苦涩,呼了口气:"那是什么事?"
江宇张了张口,沈俏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率先开口道:"别卖关子。"
"……"
江宇嘿嘿讪笑了下,说:"跟你姐有关。"
沈俏星眸微微一紧,面露诧异。
江宇换了个舒适姿势。长臂搁在沙发背里道:"我刚从朋友口中听说,舒妙昨天去了趟拘留所见了厉钧。"
"她去见厉钧做什么?"沈俏皱眉。
一个月前厉钧被逮捕后,就一直关在拘留所里。
不过江宇这一说,倒也提醒了沈俏,明天厉钧就要开庭了。
厉钧做了不少犯法的事,只是从前有厉老爷子庇佑,才顺风顺水。现在人走茶凉,厉氏集团虽然是他儿子厉晏辰掌权,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父子关系不和。
还闹了私生子那一出后,最后的遮羞布也被撤下。
生意场上最不缺乏的就是落井下石。
厉钧得罪的还是闻律跟厉晏辰,就连他的发妻都不帮他。厉钧已经五十多了,这次进去,恐怕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就算他想出来,且不提别的,就顾华媛跟厉晏辰都不会再让他出来。
早前沈俏也在坐月子,便也没多少想要去见厉钧的心思。
舒妙去见他做什么?
昨天沈俏没听舒妙提起过,她去见过厉钧的事。
沈俏心里困惑,江宇则摇头。
同样也想不清楚,舒妙有什么去见厉钧的必要。
除非厉钧还瞒着什么没说。
见沈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江宇舔了舔嘴角说:"究竟说了什么,也就他们俩才知道了。"
顿了顿。江宇又补充了句:"舒妙跟厉晏辰一直都有联系。"
两个都不是沈俏很想见的人。
沈俏低头沉思了会,忽然道:"我的孩子,会不会是他们合伙掉包走的?"她咬着唇内侧的软肉,克制着保持着平静。
"机率很大。"江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动着沙发,若有所思的说:"不过我们没有证据,这两人又狡猾,想让他们自己承认,很难。"
其实查到这一步,大致就可以猜测到,不是厉晏辰就是舒妙。
但这两人都心思叵测,他们不肯承认,在没有找到证据的前提,也拿不了他们怎么样。
不过闻律跟江宇都一直让人盯着他们的行踪。
他们就不信了,这两人还真做到滴水不漏,一直不露出马脚!
话虽然这么说,沈俏却没有因此感到松口气。
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什么似的,她扭头注视着江宇:"对了,你帮我调查一下韩琳最近的行踪。"
"韩琳?"江宇怔了怔,不明所以:"厉舒母亲?"
沈俏深深点头。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白色的兰博基尼行驶在公路上,驾驶位里开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注意到身后的出租车,他眼眸微微眯起。
试探出,出租车在跟踪自己,厉晏辰修长的手指轻敲了下方向盘,狭仄安静的车厢里,显得尤为诡异。
偏离原有的轨道,厉晏辰将车开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
计程车司机扭头看了眼后座里的乘客:"还要跟吗?"
陌生的小区,沈俏从未来过,也没听说过厉晏辰在这里还有房产。
但……
想到心里的猜测,沈俏没有放弃,颔首示意司机继续跟。
但车开到地下车库里的时候,沈俏却懵了,周遭早已经不见了厉晏辰的车。
让司机兜了圈后,发现那辆白色的兰博基尼,沈俏咬着下嘴唇,付了款后,她心一横下车。
环顾着四周的环境,想要判断出,厉晏辰去哪了的时候,嘴巴倏然被人从后面捂着,沈俏惊叫了声,但嘴巴被死死的捂着,只发出呜呜呜的声响,纤瘦的身躯被强行拖进了楼梯间里。
不详的预感席卷而来,沈俏内心充满恐惧,奋力的想要挣脱桎梏住自己的人,急得怕的眼泪几乎都从眼角溢出,挣扎之间,她一口咬住对方的手指,疼的男人倒吸了口凉气。
下一秒,天旋地转之间,沈俏被抵在了墙壁里。
看清眼前男人的面容,她星眸圆睁。
厉晏辰!
光线暗沉的楼梯间里,伟岸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手搂着她的,一手则撑在墙壁里,薄唇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摩擦了下两指,将被沈俏咬了的手指放到她跟前:"俏俏,你在跟踪我?嗯?"
跟踪两个字落在耳畔,沈俏俏脸倏然一变。
只一瞬就被她敛下,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厉晏辰,冷声道:"我跟踪你干什么?"说完,她嘲弄一笑:"难道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我要跟踪你?!"
冷酷的小女人如同竖起浑身刺的刺猬,很不近人情。
犀利的口吻,字字扎人。
厉晏辰非但没有心虚或者慌张,反而笑了声,俊雅如玉的脸庞温柔,注视着她的双眸炙热,深情款款:"说不定是想我了,才故意跟踪我?"
沈俏小脸倏然一沉,扬手就要给厉晏辰一个耳光,被他早有准备一把握住摁在了墙壁里。
男人搂着她细腰的手倏然收紧,迫使沈俏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沈俏嘶了口气,想要将她推开。
但男女的力气悬殊,在厉晏辰的跟前里,她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俏俏,我很想你。"厉晏辰朝她呵了口气,吐气如兰道:"你主动来找我,我很开心。"
"厉晏辰,你要不要脸!"
"我只要你!"
狭仄的空间里,暧昧的氛围上升,沈俏气的浑身发抖,不禁后悔自己冲动的结果。
"你只想要我?"沈俏冷笑。冷冷的盯着厉晏辰:"一边说着爱我,一边做着伤害我的事。左右拥抱,儿女双全,这就是你爱我的结果吗?厉晏辰,你的爱,还真廉价。"
厉晏辰眯起的眼眸危险:"你听说什么了?"
"我听说你包养了个大学生,叫清清,长得跟我很像。"沈俏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才二十岁?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
空气一瞬的凝固,沈俏从容不迫地态度,满是讽刺。
厉晏辰紧握着的五指略微松开,克制着情绪开口:"谁跟你说的。"
"还需要谁跟我说吗?"沈俏不答反问,好笑的看着他:"杜若薇知道吗?"
"俏俏……"
沈俏打断他:"你别是想跟我说,她肚子里的不是你的种吧?"
沈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吃瘪。
她趁这个空隙一把推开了厉晏辰,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跟他保持了距离,怕厉晏辰乱来。
"你总能一次次的刷新我对你的认知,刷新我的三观。"说完,沈俏转身便直接离开了楼梯间。
徒留在原地里的厉晏辰铁青着的脸,彷佛黑的能滴出墨汁。
他捏拳的拳头,一拳砸在了墙壁里,发出不小的声响,厉晏辰却彷佛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出了停车场后。没看到厉晏辰跟上来,沈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忙不迭给左旭打了个电话,让他盯着厉晏辰。
打了辆车回半山别墅的路上,沈俏心跳都还在剧烈跳动,早已经超出了正常的频率。
有种死里逃生的轻松感。
对于厉晏辰这个昔日恋人,沈俏早已经感到陌生。余有的,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害怕。
回到半山别墅后,闻律还没回来,沈俏就自行先上楼洗漱。
深夜,不想却接到了一个电话,在医院昏迷了几日的闻老太太醒了。
但因为打击过大,闻老太太年纪又大了,中风全身瘫痪,比之前闻森的情况还要严重。
闻律没急着过去,第二天才出现在了医院里。
重症监护室,闻老太太整个人形如枯槁躺在病床里,布满皱褶的脸庞消瘦憔悴不堪,丝毫没有了往日里气势风范。
一看到进来的闻律,她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瞪大的眼睛眼珠子几乎都要跌出来,布满了血丝。
"你……你……"
"醒了。"闻律薄唇微启,迈着长腿进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闻老太太,英俊的五官冷酷,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闻老太太翕动着嘴唇,整个人都显得狰狞,恨不得将闻律赶走,亦或者撕了他,但脖子以下的身体却僵硬的动弹不得,更让闻老太太恨的不行。
"是你,是你!"
闻老太太面红耳赤,艰涩的声音,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闻律,是你害死的森儿,是你!"
闻律拉过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
男人修长的长腿交叠,举手抬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王者贵气,令人望而生敬:"白头人送黑发人,确实很令人惋惜同情。不过,闻森是自己作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磁性的声音冷漠,如同冰刀扎在闻老太太的身上。
闻老太太那张因为过于愤恨地面容狰狞,布满了阴霾。咬牙切齿道:"闻律,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我会不会遭报应不需要你操心,但现在看来,遭报应的是你跟你的宝贝儿子!"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闻老太太脸色愈发难看,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愤恨地恨不能将闻律吃肉喝血!
闻律没有理会闻老太太的愤恨,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沉得令人发怵。
他安静的将老太太的情绪尽数收入眼里,片刻,内敛沉稳的男人往后靠了靠,掀唇道:"不用担心你跟你儿子的身后事,你虽让我很恶心,但毕竟是老爷子的妻子,作为闻家的一份子,我会负责你们的身后事。"
不轻不重的声音落在闻老太太的耳朵里,她如遭雷劈,嘶哑的声音愤恨:"你这个魔鬼!"
气的身体都在发抖。
魔鬼?
闻律不禁低笑,那深邃如墨的眼眸充满了厌恶:"老爷子临终前,曾让我将他与妈合葬。不过,他不配。我妈这辈子最后的就是轻信了他的谗言。花言巧语,造就了一生的错误。不过幸好有你的出现,让她早日解脱,离开那个伪君子,没有一错再错。她曾说,她不怨你,让我也别恨你。从前我从未想过要跟闻森争什么,但你还真没让人失望。你跟闻森会有今天的下场,全拜你自己的贪婪狭隘所赐。你放心,你死了,我会让你跟老爷子合葬,让你们到死,让你们生生世世都当夫妻。"
闻老太太目瞪口呆,彷佛难以置信他的话。
闻律也不甚在意,捻灭了夹在双指间的烟蒂,站了起身:"三天后是闻森的葬礼,你若能熬着,我会让人来接你,亲自看着闻森下葬。不过……可惜了,没有人替他送终。"
病房的门关上,闻律都还能听到闻老太太歇斯底里的咒骂。
男人充耳不闻,罗姐听的都忍不住眉头直皱,心里不禁暗暗庆幸,幸亏及时收手,没有跟闻律对着干。
否则闻老太太倒下,她将面临的是什么下场,罗姐想都不敢想。
思及此,罗姐忍不住吞咽了一小口唾沫,脸色讪讪,小心翼翼的抬眸望向闻律,恭敬道:"医生说,老太太的情况很不好,以后都只能瘫着了……二爷,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医院的长廊里,静如针落。
"好好照顾她。"男人脸上是他一贯的表情,话音一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徒留在原地的罗姐却不住浑身一抖。
好好照顾她?
这意思……
罗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紧握着的双拳,指甲划着掌心,冷汗直冒。
闻老太太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乔曼的耳朵里。
她没急着去见闻老太太,仍旧跟个没事人一样待在半山别墅里。
但鉴于乔曼之前的行为举动,即便她表现的很平静,闻律亦是不放心。主动找了乔曼跟她说明情况。
闻老太太熬不了多久的。
"她这也是报应了。"乔曼睫毛轻颤,神色寡淡清冷:"随她吧。"
"你若是想见她,我可以陪你过去。"
乔曼摇头:"不必。"
闻森已经死了,闻老太太一个中风瘫痪的老太婆,半截身体都已经埋进土里,翻不起什么浪花。
实在没有什么见她的必要。
乔曼也不想看到她。
"谢谢你阿律。"乔曼稍缓了气息后,扭头冲闻律笑笑。卧室里,闻律柔和的五官透着一分不易察觉的担心,尽管已经尽量在掩饰不表现出来,但依照乔曼对他的了解,轻易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愧疚。
她知道闻律担心紧张的是什么,但……
"我真的没事。"乔曼抬起的手放在他的肩膀里,弯弯的眉眼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真的。"
"曼姐。"
"我很高兴。"眼眶不经意的泛了红:"我终于等到这天了。"
终于看到他们母子两遭到报应了!
也看到了闻律娶妻生子,有了自己欢喜的女孩。
不再被她拖累。
闻律拿出手绢替她擦拭掉眼泪,缓和了声音道:"三天后是闻森的葬礼。"
乔曼的笑意敛了分,淡道:"我就不去了吧。"
因着之前的视频,闻森的名声早已经一落千丈,做过的丑事,除了跟乔曼之间的纠葛,都被扒了出来。
其中还牵涉到几个娱乐圈的明星和网红,闹得沸沸扬扬。都是在跟闻森撇清楚关系的。
乔曼的仇已经报了。
她不想再看到闻森,哪怕一眼,哪怕是在他的葬礼上。
她只盼着他下地狱,永不超生!
想到什么似的,乔曼话锋一转,关心道:"俏俏最近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你们是出什么事了吗?"
哪怕乔曼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再怎么粗心大意,也该有所察觉。
乔曼之前就想问了,但她不太懂怎么关心人,两人一直不说,她怕贸然问不好,就一直压在心里。
乔曼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恢复好,闻律不想让她担心,找了个借口遮掩过去。
乔曼看出他没说实话,只是见闻律不想说,她沉思了会,也没勉强他。
最近乔曼很容易困,不过说了会话,那股困意又席卷而来。
她让闻律去忙,自己休息会。
闻律还有事,也没多打扰乔曼。
只他前脚刚走,后脚乔曼褪去了强撑着的情绪,整个人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脸上露出疲惫之态。
忽然,心跳的频率加速,乔曼脸色煞白,她忙不迭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药瓶子,快速的倒了两枚药丸吃下,脸色才渐好了几分。
乔曼靠在床头里,素白的手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瓶,思绪开始放空,清丽漂亮的面容仍旧很苍白。
忽然,敲门声响起,乔曼忙不迭将药瓶放回了抽屉里关上,调整了下情绪,才道了声进来。
门打开,看到站在门口里的闻星河,她愣了愣:"星星,你怎么来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用力扯着唇角,牵出一抹温柔的轻笑。
闻星河目光触及乔曼苍白的脸庞时,不禁眉头紧皱起,条件反射般上前了几步:"你怎么了?"
少年声音有些急,却不难察觉语气里话里的担心。
乔曼啊了声,手却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可能是昨晚风吹多了,不太舒服。"见闻星河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她笑笑:"我真没事,你别担心我。"
担心她?
"我担心你干什么。"少年冷哼,乔曼却知他是口是心非,让他坐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乔曼的声音很温柔,如同秋日里的暖阳般和煦。
闻星河跟乔曼相处的时间不多,对她的了解也甚少。不过都是些东拼西凑的只字片语罢了……
见他沉默,乔曼关心询问:"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看着别扭的少年,乔曼难得露出俏皮的表情,歪着脑袋,轻笑着问:"是想妈妈了吗?"
"……"闻星河脸色变了变,嘲弄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想妈妈?他都快成年了!
而事实上,闻星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乔曼。
就是在门口里站了好一会,看到闻律从她房间里出来,想到了许多,鬼使神差的,闻星河敲了房门。
乔曼一怔,哑然失笑:"是我忘了……你已经是个少年了。"
她低着头,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着衣角,看起来有些失神,喃喃自语的在说些什么,声音太小,闻星河听不清。
看着这样的乔曼,闻星河喉头发紧,倏然问:"你后悔吗?"
丢下他十多年不闻不问,她后悔吗?
可曾后悔过?
乔曼闭了闭眼睛,好半响才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闻星河激动的险些站了起来,双眸紧紧的盯着乔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你不知道吗?!"
乔曼哑声说:"对不起。"
她说过很多对不起,却从没让闻星河原谅过她。
因为身为一个母亲,她确实很失败,不值得同情,更没有资格要求,被她抛下多年的儿子原谅她的不称职,不勇敢。
闻星河双手紧紧握着:"我一直以为是闻律对不起你!我……"
他甚至一直在想办法,想让闻律把她找回来,想让他们重新在一起……
甚至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妄想,他一次次的排挤沈俏,羞辱她,想让她知难而退,让她离开闻律。
天真的以为。只有闻律身边没有其他女人,他的父母就可以重新在一起。
他就不会一直都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但真相却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
闻律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们。
甚至是他们对不起闻律。
是他妄想太多……
"沈俏是个很好的人。"
乔曼抬头安静的注视着少年:"星星,你要怨我要恨我都好,但沈俏是个很好很温柔的女人。她跟阿律是真心相爱……因为我,阿律这些年过的很苦,很不容易。他好不容易遇到个疼他爱他,跟他情投意合的女孩,你别再为难沈俏,她是无辜的。"
"那我呢?"
"她会将你视为己出。"乔曼笃定地口吻,没有任何余地。
这种信任,简直让闻星河感到不可思议。
甚至想不通,乔曼这种信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乔曼稍缓了语气,不想继续跟闻星河讨论这个话题,她说:"刚刚阿律告诉我,老太太醒了。她是你奶奶……你若是想见她,你可以去看看她。"
顿了顿,乔曼又淡道:"但也没什么必要……闻森死了,她儿子死了,她见到你,大约也只想让你替闻森报仇吧……但星星,我欠了你太多,也帮不了什么。妈妈只能告诉你。如果这天底下还有谁不会伤害你,大抵也就只有闻律了。"
偌大的卧室里安静,乔曼想了想,看着少年复杂的脸庞,她最终起身抱住了他,温柔道:"星星,妈妈对不起你。"
闻星河一腔怒意积压在胸膛里,燃烧着他的神经理智。可再多的愤怒,被乔曼温柔的怀抱抱住的时候,最终皆是破防。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乔曼,保持着姿势如同木桩子一样没有动弹,任由她抱着自己,感受着这为数不多,罕见的母爱。
一下子回到了几天前那个雨夜。
他亦是这样抱着乔曼,放弃了闻森这个亲生父亲,反而成了她的帮凶……
今天是厉钧开庭,沈俏原本并不打算来,并不觉得还有跟厉钧见面的必要。
但江宇那番话,却是提醒了沈俏。
关于父母的死亡,那场邮轮爆炸案,和舒妙假死改名换姓多年的事。仍旧十分蹊跷。
真相似乎并不止那么简单,还有着她不知道的真相。
开庭前的三个小时,沈俏在闻律的安排下,见到了被拘留了一个多月的厉钧。
会客室里--
厉钧身穿黄马甲,花白的头发被剃成了板寸。丝毫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反而整个人显得十分颓废。
他双手拷着手铐,冷漠的脸庞,隐隐有几分戾气阴郁,撩起的眼皮冷冷的睥睨着沈俏,声音沙哑:"你要见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