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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俏有些惊讶闻星河突然间回来,被他冷漠的眼神盯着,她平复着气息,翕动着唇迟疑着该怎么开口。
闻星河沉沉的盯着她,皮笑肉不笑,唇边扯出一抹阴鸷的弧度,满是讥诮道:"哟,这不是沈阿姨么?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毫不掩饰对沈俏的厌恶和不喜。
"少爷……"
"闭嘴!"闻星河剜了女佣一眼,厉声喝止:"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
少年凌厉的声音落下,女佣身形一僵,微白的脸庞隐隐发怵,瞬息间安静的低下头。
沈俏见此一幕,秀眉微蹙,让女佣先下去。
女佣原本有些犹豫,对余光瞥到冷若冰霜,周身阴霾笼罩的闻星河,她点点头,就退下。
霎时间,偌大的客厅就剩下沈俏跟闻星河两人。
沈俏迅速调整了自身情绪,用温和的口吻道:"你怎么回来……"
"这里是我家,我什么时候回来跟你一个外人有个屁的关系啊?还需要告诉你!"闻星河冷嗤,那张俊逸的脸庞噙着阴霾,恶狠狠地剜着沈俏,活像是要将她大卸八块才甘心。
沈俏秀眉拧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闻星河转身,拄着拐杖在客厅真皮沙发里坐下,将拐杖放在一侧后,抬起眼尾,目光凌厉冷冷的睥睨着沈俏,近乎咬牙切齿,嘲弄道:"沈阿姨,我还真是低估你了。你不是早就跟我爸分手,跟江宇在一起了么?你现在又在我家里干什么?难道沈阿姨你真的深闺寂寞,一天都不能没有男……"
几近羞辱的话落在耳畔,尽管早有预料闻星河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仍是不太能承受闻星河口无遮拦的羞辱。
沈俏俏脸冷了下来,不遑多让直视着阴郁的少年:"闻星河,你说话注意点,这里是你家没错,但你这么羞辱,要是让你爸爸知道,吃亏的是你还是我,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你!"闻星河瞪着眼睛,似乎难以置信沈俏竟然敢拿闻律来威胁他。
又羞恼于答案。
他跟沈俏对上,用脚趾尾想都知道闻律肯定是护着沈俏这狐狸精的!
尤其是沈俏现在还怀着闻律的种!
他一直就不喜欢他这个儿子,现在有了新的儿子跟狐狸精了,又怎么还需要替他考虑?心里现在保准乐开花了吧?该是高兴可以撇下她,不用担心没后了吧?!
沈俏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在少年还没开口之前,率先说道:"你是知道我在这里,特意回来的?"
少年脸色微微一变,握着的拳头咯咯作响,似乎羞恼被沈俏说破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里毕竟是闻星河的家,她贸贸然搬进来,闻星河会知晓,沈俏并不意外,舔了舔嘴唇说:"坐吧,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闻星河冷笑。轻抬起削瘦的下颌,阴沉沉地警告沈俏:"你要是识趣的话,赶紧离开闻律,我不会接受你当我后妈的!沈阿姨,你年纪也不大,何必巴巴的上赶着给人当后妈?!闻律他这样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他只是见你生的有几分骚情姿色,一时鬼迷心窍玩玩你而已,不会跟你认真的,你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话音落下,他弯着的唇角,满是不屑的道:"他都三十多了,沈阿姨你不过二十出头,他还能满……"
"你年纪还小,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沈俏不想听他说那些羞辱人的话,亦是不想再跟闻星河关系弄得更僵,他毕竟是闻律的儿子。
她跟他的关系越差,夹在中间为难的只会是闻律而已。
沈俏不卑不亢的直视着眼前的闻星河:"闻星河,既然你觉得你爸只是跟我玩玩而已,那你在担心什么?说不定哪天你爸跟我玩腻了,就把我给甩了你呢?你爸爸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片子,可不会是你爸爸的对手。他想甩我,我就想做什么都没用吧?你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想要拆散我跟你爸呢?"
沈俏一番话堵得闻星河哑口无言,黑曜石般的眼瞳死死地瞪着沈俏,不甘又愤怒。
对付顾华媛之流,沈俏确实没那么本事。
但要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她都搞不定,那她这些年确实都白活了。
霎时间偌大的客厅里气氛张弓拔弩,闻星河有些恼羞成怒,眼刀子剜着沈俏:"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接受你,我告诉你沈俏,我爸他……"
"你爸他怎么样?"
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低沉,闻律人未到声先到,闻星河浑身一颤,瞬间绷紧了脊骨,几分僵硬。
沈俏回头,就见闻律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刀削斧刻的面容冷峻,墨色的短发落着几缕白雪,也不知道从哪里沾染到的。浑然天成的气势,令人发怵。
沈俏仲怔过后,扯着唇角唤他:"闻律,你回来啦。"
气势沉稳的俊美男人迈着黄金比例的大长腿走至沈俏跟前,深邃的凤眸睥睨着沙发里脸色忽红忽白,稍显心虚的少年,低沉磁性的声线不怒而威:"哑巴了?"
客厅里静如针落,被闻律深眸睥睨着,闻星河微微有些发怵,呼吸起伏跌宕着,抿着樱色的唇,似乎在挣扎。
他紧攥着的拳头青筋凸显,如同狂怒的小狮子。
"星河在跟我开玩笑呢。"
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的微妙,沈俏见此一幕,连忙挽着闻律的胳膊,轻笑着打了个圆场道:"你不是说陪我去医院吗?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过去吧,不然等会医生都要下班了。"
她波光流转的眼眸噙着恳求,轻轻晃着闻律的胳膊撒娇。
不想父子俩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不单止是为了自己,亦是为了他们父子俩。
再这么僵持下去,谁也讨不了好。
小女人的心思,闻律一眼看穿,俊眉微深,余光瞥向一旁倔强少年,男人食指拇指并拢捻着,板着的面容高深莫测。
沈俏想了想,扭头对倔强的闻星河说道:"星河你匆匆回来,还没有吃午饭吧?要不要让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星河厉声吼道:"不用你假惺惺!"
闻律见闻星河不依不饶,还没缓和的俊容骤沉了分:"闻星河。"
少年不甘,但他向来对闻律这个父亲既是敬畏又是怵。被他这一喝,瞬间就哑了声。
他不能中了这个女人的离间计!
"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闻律沉沉盯着闻星河,轻掀起的薄唇凌厉:"不管你喜不喜欢,沈俏都是我的女人!你就算再不能接受沈俏,嘴巴也给我放干净点。再敢对她胡说八道,大吼大叫,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不认就不认,她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接受她当我后妈?"
闻星河冷笑,轻抬起的倔强的面容,阴沉沉的盯着闻律:"闻律,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就她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也就是你色令昏智当宝贝一样惯着。你不就是不喜欢我,就是嫌我跟我妈吗?你当心点,她肚子里的野种是不是你的都还未可知,小心给人当了冤大头,把闻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丢尽了!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父亲?不认就不认。我还不稀罕呢!"
闻星河红着眼角,倔强的脸庞满是恨意,他抄起拐杖就往外跑。
"闻星河。"沈俏惊呼了一声,条件反射般下意识的要去追,手腕骤然被握住,下一秒,地转天旋之间,沈俏被拉入了一个怀中。
闻讯过来的章管家正巧见到这一幕,他喊了声:"少爷。"
快步要去追,想到什么似得,他又神情为难的看向闻律:"二爷,少爷他刚刚只是情急之下胡言乱语,他年纪还小,说话不过脑子,少爷他现在还受着伤,您可不能跟少爷生气啊。"
说话间他看向沈俏:"太太。"充满恳求的眼神,是在恳请沈俏帮忙劝劝闻律。
沈俏正欲开口,闻律长指揉捏了一下突突直皱的眉心:"章伯,让几个人暗自跟着他,别让他出事。"
章管家适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下去照办。
闻律稍缓了俊容,牵着沈俏的手:"抱歉,我没教好他,别往心里去。"
沈俏摇摇头,并不在意刚刚闻星河说的那些话。早已经做足了准备,又还怎么会被三言两语的羞辱给吓到?
只是一想到父子俩是因为自己才闹红了脸,沈俏又觉得自责:"刚刚章伯说的没错,闻星河只是气急了才会说那些话。他年纪小,现在又受着伤,本就敏感。他不知道我跟江宇是假交往,有所误会也很正常。闻叔叔,你别生气,闻星河他只是太紧张你了,怕你有了新的家庭,会不要他,他反应才那么激烈,口不择言。那些话并非出自他的真心……你让我别往心里去,你也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她眉眼盈盈看着闻律,夹带着分恳求。
"那你想我怎么做?"
"找他好好谈谈。"
见闻律皱眉,绷着的俊容深沉,沈俏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闻叔叔你也是很在乎他的,他年纪小是个小孩,但你是大人了,是他爸爸。他怵你,不知道怎么表达,你作为父亲,就先开个头,找他服下软,道个歉,给他一个台阶下,好不好?"
听到沈俏让他去找闻星河道歉,闻律嘴角轻抽,绷紧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小俏。"
"你可是答应过我,你会处理好的。"沈俏轻咬着嘴唇,态度颇为坚定:"闻叔叔。"
被她水润的眼眸看着,闻律有些无奈。心都要软化了,又哪里还舍得拒绝沈俏这个要求?
只是想到刚刚张扬跋扈的闻星河。闻律抬起的手放在沈俏的发顶里,缓声说道:"我可以找他道歉,但这不代表是我的错,而是我的闻太太大度,不与他计较。"
沈俏翘起的唇角弯了弯:"闻叔叔,傲娇要不的。"
闻律:"……"
瞧着男人轻眯起的眼眸,沈俏也不拿他打趣,挽着闻律的臂弯,对他说道:"我们先去医院吧,再不去,医生真的要下班了。"
之前做的亲子鉴定的最终报告已经出了两天,不过这几日闻律忙着,沈俏心里忐忑,还没有去拿。
一想到亲子鉴定报告,她隐隐有些紧张。
怕自己会失望。
闻律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牵紧着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是在安抚她。
怕沈俏不信,闻律没假借人之手,儿是亲自带着沈俏上去拿的报告。
确定父子关系!
一张字映入眼瞳,沈俏仍旧有些难以置信,激动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对于这个结果,闻律却并无多少意外,侧过肩膀看向身旁的小女人,磁性的声线低沉,如同百年佳酿般香醇醉人:"现在相信,孩子是我的了吗?"
他灼灼深邃的眉眼噙着些笑意,分外的迷人好看。
过于激动,沈俏几乎咬破了自己唇内侧的软肉,眼眶酸涩的渗满了热泪,她转身紧紧抱住了闻律的劲腰,把脸埋在他的怀中:"闻叔叔……"
"这是好事,哭什么?"闻律失笑,抬起的大手放在她的后脑勺里,拇指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都快被她哭的心碎了。
她都不知道她哭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惹人心疼。
"我高兴。"沈俏破涕为笑:"闻叔叔,我们有孩子了,是你的宝宝,我好高兴。"
尽管早前,她误以为是厉晏辰的孩子,早早就做好了打掉的准备。
可毕竟也是她的宝宝啊。
她身上的一块肉,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要,怎么可能真的舍得?
只是从前不能要,她也不敢要。
现在知道孩子是闻律的,她可以把宝宝留下来了!
沈俏焉能不高兴?
可是隐隐的,沈俏又有些害怕厉晏辰。
他要是知道真相,怕是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惆怅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沈俏敛下,不想在闻律跟前表现出来,怕他知道担心。
"小丫头。"闻律轻笑,薄唇的弧度性感邪魅:"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
沈俏一怔,脸蛋红得发烫。
一直悬着沈俏的一桩心事得以解脱,沈俏整个人都感到了轻松不少。
既然已经来了医院,沈俏便顺道去做了个孕检。
一切搞定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闻律手搭在沈俏的肩膀里,俊逸的眉眼愈发温柔:"张弛说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不错,我让他定了位置,过去尝尝?"
怀孕后,她愈发的容易饿。
早前闻律不提,沈俏还没什么感觉,他这么一说,沈俏也有些饿了,便点头。
从医院出来后,两人就到了餐厅里用餐。
昨夜折腾的太晚,沈俏醒的又太早,用完餐,回别墅的路上就在车里睡着了。
闻律将她抱回卧室,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颤动了下,拿出来一看,他轻蹙着眉:"什么事?"
郑旭恭敬回答:"二爷,小少爷去秋园了,您要过去么?"
闻言,闻律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情绪,快的让人分不清。修长的手指摁着太阳穴,男人意味不明的嗯了声,掐了通话。
闻律将手机攥在掌心里一会,俯身撩开沈俏脸上的发丝,露出她精致漂亮的五官,凝视着小女人一会,闻律替她掖好被子,便离开了西苑。
晴空万里,白云纷飞游移。
南郊庄园。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行驶进园,从车上下来的身形挺拔,黑色的风衣,衬得他气势十足,宛若高高在上的帝王,令人不敢直视。
庄园里的下人,看到男人出现,皆是露出惊讶表情,恭敬地唤了声二爷。
闻律摘了手套,低沉的声线听不出喜怒:"少爷来过?"
秋园里负责照顾乔曼起居饮食的王姐回答:"半个小时前来过,不过他没进去,在门外站了一会就走了。"
这个答案,闻律却并不多意外。
自从闻星河知道乔曼在这之后,时常会来。
却从来都没有踏进过秋园一步。
每次都仅仅只驻足于园外。
没听到男主人吭声,迟疑了一下,王姐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二爷,小少爷他刚才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闻律双手抄着袋,不答反问:"小姐呢?"
"在花园里画画。"
闻律顺着花园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层层绿树后面,正背对着他们的白衣女人。
抬手示意王姐先去忙,闻律就朝那女人走了过去。
冬日寒意簌簌,纤瘦的女人只着着单薄的棉白长裙,外面搭着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外套,如瀑般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着,手里拿着炭笔,正静静地盯着白色的画纸发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到来。
四周很安静,静的仅有风吹虫鸣鸟叫的声音。
闻律单膝在她身旁蹲下,低缓了语调,温和道:"没有灵感?"
如同大提琴演奏的乐章般的嗓音落下,乔曼才如梦惊醒般,抬起眉眼朝闻律看了过去,睫羽轻颤。寡淡的表情无悲无喜:"你怎么来了?"
闻律脱下外套披在乔曼的身上,定定的看着她,眉眼噙着关心:"天冷,进里面吧。"
乔曼粉白的唇微抿了下,有些颓废:"我画不出来。"
她没有灵感,脑袋都是空的,混沌的。
这样已经很久了……
"等有灵感再画。"闻律手搭在她削瘦的肩膀里,说:"别着寒。"
乔曼犹豫了一会,才嗯了声,将炭笔在旁边放下,提着棉麻的白裙子起身,领着闻律进了旁边的木屋。
尽管是冬天,但秋园却像是一直处在春夏,到处种植者绿植花草。大棚里,还种植了不少瓜果。
都是这十年来,乔曼亲力亲为种上打理的。
其中不乏名贵的品种。
木屋不过二十多平方,装潢雅致,摆设了不少盆栽,以及一些乔曼亲手做的艺术手工品。
屋内开着暖气,放置在木制茶几里的水壶正烧着热水。
"坐吧。"乔曼淡道了句,席地而坐在毯子上,自顾自的开始泡茶,倒了杯给闻律:"今年的毛峰,楚楚刚从南城给我带回来的。我记得你最喜欢喝的茶便是毛峰,你尝尝怎么样。喜欢的话,你带一些回去。"
闻律喜欢喝茶,这是自小跟在老人身边长大染上的习惯。
他端起青白玉制成的茶盏,呷了口浅色的茶汁,口感清香,是上品。
"很好。"闻律莞尔,指腹摩挲着茶杯,称赞道:"曼姐泡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常年生活在这幢近乎与世隔绝的庄园里修身养性,乔曼的气质也愈发优雅恬静。时间几乎在她身上静止,明明比闻律还年长三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比他小上许多。
乔曼平淡无采的面容有了一丝笑意,给自己也倒了杯,端起,轻轻吹着热气。
片刻后,她忽然轻声说:"星星是不是来了?"
闻律指尖微顿,舔了舔薄唇,他将喝尽了的茶杯放下时,缓缓开腔:"想看看他么?"
乔曼摇头,态度极其冷淡。
那双深幽琉璃般的眼瞳,隐隐还有一丝恐惧和不易察觉得厌恶,就被她不着痕迹的压下。
只不过,仍是被那注视着她的男人尽数收进眼中。
闻律墨眉皱起,手指扣在桌面里,挑了薄唇,唤她:"曼姐。"
知道他想说什么,乔曼低垂着眼帘,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闻律没否认,眉眼闪过的笑意迷人:"嗯,是个很可爱的小丫头。"
乔曼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想说什么又没说。
心不在焉的握着茶杯,莞尔笑笑:"这就好,你也确实该找一个体贴你的姑娘了。"她清丽秀雅的面容恬淡,轻缓着气息:"星星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
乔曼紧紧咬着唇,眼眶不经意便红了,轻轻有些颤动:"是我不好,小律……"
"星星没有添麻烦,他很乖,曼姐,你别胡乱想。"
闻律拿了张抽纸替她擦拭眼泪,富有磁性的声线温和:"十多岁的男孩子没有不叛逆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忘了,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你也没少被我气哭。真的,他很听话。"
乔曼适才笑了,半握着的手放在唇边,吸了吸鼻子说道:"你还好意思提,你那时候可坏了,我都怕你走什么歪路。"话到后面,乔曼有些感慨。
木屋里很安静,闻律喝着茶,没附和。
乔曼道:"他要做错了,你罚他便好。男孩子没那么娇气,不用惯着他,不然会把他惯坏的。"
乔曼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垂着面容说:"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找个喜欢的姑娘好好过日子。旁人像你这么大,孩子都上小学了,哪有你这样的。要喜欢就好好谈,别欺负人家姑娘。你不必在意星星,他长大自然就明白了,别因为他耽搁了你自己。"
她说的很认真,苦口婆心的。
闻律失笑,脑中浮现起小女人笑颜如花的小脸,唇角轻轻翘起,嘴上却说的不以为然道:"明哲几个还单着,我急什么。"
几个好友中,闻律的年纪并非最大的,清一色的单身。
"他们不是二婚。"乔曼声若蚊音,轻的闻律几乎听不清,隐隐夹带着几分愧疚和苦涩。
闻律眸色微深,凝视着垂着面容,消瘦柔弱的乔曼,他指腹摩挲着杯身,话锋一转,淡道:"过段时间我带她过来你这坐坐,欢迎么?"
"不了吧,小心吓到她。"乔曼摇头,双手捧着茶杯,感受着杯身的温度,没等闻律说话,她就轻声说:"你回去吧。"
……
闻律走后,王姐拿了毛毯过来给乔曼披上,将药递给她,提醒道:"小姐,该吃药了。"
乔曼闭了闭眼眸,不愿,厌恶,但还是忍着那股不适,把药给吞了。
王姐不解,瞧着面容苍白的乔曼,迟疑着询问:"小姐怎么不多问问二爷小少爷,跟那位沈小姐的事?"
乔曼一言不发,那张素雅寡淡的脸,看不出一丝神采。
王姐照顾她二十多年,此时亦是不大多猜得透的心思。
见她不语,又将话给咽了回去,去准备晚餐,没留着打扰乔曼。
……
闻律从秋园出来后,路上,奢华的车厢气氛寂静,闻律半阖着眼眸,缓声道:"闻星河人呢。"
左旭答道:"一个小时前被大爷接走了。"
闻森比闻律早到了一会,率先把人接走了。
闻律一言不发,那张俊脸沉铸如常,愈发高深莫测的是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赫然,对这个答案并没有多少意外。
车厢里的气势低压,左旭迟疑着开口:"二爷,要把小少爷接回去吗?"
顿了顿,未待男人开口,又提醒道:"小少爷他心里是敬重您的,只不过这几年老太太跟大爷都对小少爷关怀备至,他年纪渐长,难免不会不跟二爷您疏远。"
闻律长指漫不经心的轻敲着真皮坐垫,不紧不慢道:"先由着他。"
见此,左旭也没再多言,安静了下来,继续开车。
……
罗本咖啡厅,沈俏到的时候,江宇已经在靠窗的位置里坐着。跟前放着的半杯咖啡已经凉透,稍垂着的刘海遮住眉眼,娃娃脸显得几分深沉,不知道正想着什么,连沈俏到了也没有察觉。
直到沈俏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唤了他一声,江宇才猛地抬起头。
手忙脚乱的,险些打翻跟前放置着的咖啡,被他眼疾手快给接住。江宇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小朋友,你来了啊。"
沈俏见着这一幕,略微颔首,并未急着开声。
江宇喉结滚动,想了想,他冲沈俏笑笑,问:"小朋友,你要喝点什么吗?"说话间,他招了招手,示意咖啡厅的侍应生过来,边问沈俏:"咖啡对孩子不好,喝牛奶怎么样?"
"都行。"
沈俏这一应下,江宇便点了本草莓牛奶,临了又要了布丁蛋糕给沈俏。
沈俏也拒绝,平静的俏脸看不出喜怒,她手里攥着包包的放在一旁,缓声道:"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吗?"
话音一落,周遭都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刹那之间凝固。
江宇舔了舔淡色的嘴唇,高大的身躯往后靠了靠,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呷了口。又颇为嫌弃的放下,咂咂嘴,轻咳了声尴尬道:"那个……你搬出去了啊?"
沈俏搬出去已经一个礼拜了,江宇并非是一点都不知道,毕竟就住在对门,沈俏有没有回来过,他第一时间就能得知。
只是思及那天的事,他实在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沈俏。
"嗯。"
见她承认,江宇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那你现在住哪里啊?"他长指有意无意的握着咖啡杯,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只……
"你要跟闻律复合?"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这些事情,沈俏也没有否认的必要,思虑再三,缓声对江宇说道:"江宇,很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帮了我不少的忙。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谢谢你当我男朋友,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需要,大可找我,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会尽力做到。"
"小朋友,你这是要卸磨杀驴的节奏啊?"江宇唇边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弯弯的眉眼稍显玩世不恭,但稍轻沙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此刻的苦涩。
从一开始,江宇对沈俏兴许是抱着玩玩征服的心态。但发展至今,他对沈俏是认真的。
"我们本来就是假交往。"沈俏一针见血,果断的丝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她漂亮的明眸直视着江宇:"江宇,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你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得。"
江宇抿着薄唇,久未吭声。
沈俏有些受不了这种安静,呼了口气,她道:"我先回去了。"
"那天的事……"
沈俏刚准备起身的动作微顿,抬眸看向江宇。
江宇忽然说:"对不起。"
四目相对,江宇眼底的自责愧疚,沈俏看在眼里,只隐约觉得,江宇说的对不起,不单止那天晚上,他差点强暴了自己,还跟亲子鉴定的事有关。
沈俏情绪晦暗不明。
江宇扯了扯唇角,神情复杂的笑着问沈俏:"小朋友,你真不考虑给我个机会啊?其实我,也挺好的,不是吗?"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沈俏攥着的粉拳发紧:"江宇,我不怪你,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因为我自己选择信任你。世界上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你喜欢我,想得到我,无可厚非。可不爱就是不爱,你对我的好,我也记得。景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说完,沈俏起身便走。
江宇拉着她的手:"我送你吧。"
"不用了。"
"我向我姐替你道歉,她只是太喜欢闻律,喜欢他太久了。"
沈俏没吭声,握着手里的包包,径直离开咖啡厅。
江宇抬在半空里的手微微有些僵硬,他没有回头去看沈俏离开时的背影,轻扯的唇角充满苦涩和自嘲。他闭了闭眼眸,发泄般将拳头砸向旁边的座位,绷紧的娃娃脸,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从咖啡厅里出来后,沈俏的脸庞有些沉重,心底里涩涩的,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是觉得很难受。
尽管拒绝江宇的爱意,可这段时间,她也确实把他当作可以信任的朋友。这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感觉,岂是轻易就能够消化和被抹平的?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鹅毛白雪,沈俏怔怔的看着,不知道怎么想到了闻律,这一刹那,她很想看到他。
沈俏向来是个行动派,有了这个想法,她很快就开车到了天盛集团。
在天盛上了三年的班,到天盛集团的路,早已经铭记于心。
熟门熟路,沈俏很快就开车抵达了天盛集团。
张弛看到过来的沈俏,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温笑着开口:"沈小姐,你怎么来了?是来找闻总的么?"话说完,张弛又讪讪笑了笑。
沈俏到天盛集团,除了找闻律还能找谁?
沈俏也不甚在意,瞧闻律的办公室里看了眼:"他在公司吗?"
"沈小姐你来的正巧,闻总刚忙完事情回来,这会正在会议室里跟人谈点事。"张弛看了眼手表,对沈俏道:"估摸还要一会,你先到办公室里坐会?我去跟闻总说一声。"
沈俏摇头:"不用打扰他,我到里面等他。"
闻律的办公室,重要的文件太多,寻常人是不许进的,尤其是闻律不在的情况下。但沈俏是个例外,从始至终闻律都没防备过。
这点沈俏不甚清楚,跟张弛说完,她就率先往办公室里过去。只是途径刚刚张弛说的办公室的时候,那会议室的门突然间被打开,秘书端着茶进去,沈俏余光一瞥,办公室里面坐着的是个女人,背对着沈俏,她并未看清,只有一二模糊的侧颜,门就倏然被关上。
沈俏秀眉轻拧,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上次,跟闻森在东海楼门口里看到的那个扑进闻律怀里的女人。
不过她未来得及细想。就被张弛带进了办公室。
"沈小姐怎么了?"
"没。"沈俏摇头示意没事,唇边是浅淡的笑意。
张弛倒了杯水给沈俏,让她有事就找他,就退出了办公室。
这是沈俏第四次来闻律的办公室,每一次都颇为尴尬。也没有细细看过,男人办公的地点。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沈俏自己,她安静的坐在沙发里,不由自主的环顾起了四周。
男人的办公室通透简洁,物件都整齐排序好,十分符合男人一贯雷厉风行,沉稳的性格。沈俏忽然间想起,上次在办公室里,闻律让她写保证书的事。
最近事情发生的多,满心都是宝宝的事,一时间,闻律没提,沈俏自己也忘了。这会儿坐在办公室里,闲着也无聊,想了想,沈俏让张弛给她找了新的笔记本,和圆珠笔,就煞有介事的写起了保证书。
落笔的第一个字,沈俏就感到羞耻。
长这么大,她连情书都没有写过,更别说是写保证书这种东西了。
只是想到闻律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那么宠爱自己,她似乎都没有怎么好好哄过他。
这未免对闻律太不公平了些。
她得哄哄他,给他个惊喜才行。
写着写着,沈俏困意上来。靠着沙发,便开始昏昏欲睡。
闻律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俏手里抱着个笔记本,咬着笔杆,打瞌睡钓鱼的一幕。男人微挑起一眉,手搭在门把上,薄唇轻勾还未有动作,沈俏猛地惊醒:"闻律,你忙完啦。"
见男人盯着自己手里捧着的笔记本看,沈俏心虚又尴尬的把笔记本跟笔都放进了包包里。
闻律俊美的五官迷人,顺手将门关上,轻眯起的凤眸瞧着她道:"在写什么。"
"没、没什么。"沈俏摇摇头,尴尬不已。
见男人蹙眉,怕他追问下去,沈俏讪笑着起身,几分讨好道:"你这么快就忙完啦?"
闻律大手环着沈俏的细腰,搂着她在沙发里坐下:"怎么突然过来了?嗯?"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性感迷人,犹如迷迭香一般,轻而易举就能引诱着沈俏沉沦其中。
住在半山别墅里,闻律并未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随意她出入并不会过问,不过今天一早独自出门的事,闻律并非不知晓,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不声不响跑来了自己。
男人灼灼凤眸注视自己,沈俏喉头发干,扑进他的怀中,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轻柔的声音很软:"我想你了,想见到你。"
闻律微微仲怔了一下,惊讶之余,他眼底浮现出迷人的笑意,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小丫头。"
沈俏耳根子轻轻发烫,甜言蜜语的话,一向都是闻律对她说,她除了躲,除了拒绝,鲜少有跟他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
却没有想到,明明是恋人之间最简单的情话,就足以让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闻家家主,如此震慑。
沈俏眼底浮现出一丝愧疚,轻声说:"闻叔叔,我就是嘴笨,我其实很喜欢你的。"
闻律眉眼温柔,摸了摸她的发顶:"我知道。"
这会惊讶的瞬间就轮到了沈俏,一双杏眸被她睁得溜圆,因为困意而愈发绯红的脸蛋,则好比熟透的蜜桃,诱人到了极致。
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深邃的眼眸隐隐有什么在荡漾,又邪又内敛。若非是顾忌在办公室里,小女人又害羞,闻律便克制不住立刻办了这又纯又欲的小妖精。
男人的心思沈俏未可知,她困了打了个哈欠,眼皮子都有些睁不开。
闻律道:"困了?"
沈俏眨了眨眼睛:"中午没睡午觉。"
"要不要进里面睡会?"
沈俏摇摇头,闻律若有所思道:"走,叔叔带你去吃饭,吃完我们回家睡觉。"说着。他便将沈俏拦腰抱起,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沈俏就往外走。
沈俏吓了一跳,不禁轻呼出声,连忙搂住他的脖子,嗔了他一眼道:"闻律,你想吓死我啊。"
男人面不改色,只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
沈俏见他抱着她就出了办公室,毫不顾忌五十五层员工投来的目光,沈俏拧紧着漂亮的秀眉,轻声道:"闻律,有人看着呢,你快放我下来。"
尽管是男女朋友,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在天盛集团里,那么多员工看着,还不乏认识她的。沈俏脸皮子薄,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的注视?
闻律却丝毫不顾忌,理所当然道:"看着就看着,我抱自己的女朋友关他们什么事?"
沈俏正要反驳,男人稍垂面容,眯起的凤眸又邪又痞,刻意压低的声线低沉醇厚:"还是怕他们知道,我闻律的女朋友,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嗯?"
"不要脸。"沈俏轻骂了一句,就低下了头,不想去看这混账老男人。
闻律低低一笑,抱着沈俏直接进了电梯,才将她放下。
殊不知。这一幕恰好被人拍下,发送了出去。
劳斯莱斯加长款的幻影里,坐在后排的女人,接收到图片,眼底里一瞬阴霾,周遭散发出来的气场,如同北极冰窖般冻人。
她攥着手机的玉指泛白充血,压不住将手机扔出的同时,忽然间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跳动的号码备注着的名字:闻森。
女人脸色更沉了分,滑动接听键,响起的是一道颇为讥诮的嘲讽:"看到了吗?闻律这些年的洁身自好,真的不是为了你。"
……
周五放学,普阳私立中学大门。
放学的点,学校门口里人来人往。
三位少年并肩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面露迟疑,对身侧绷着面容,一看就很不善的少年道:"星星,你今晚真还不回去,要去凯旋吧啊?你现在还是病号,你爸要是知道……"
"他知道又怎么样?我还怕他啊?"闻星河双手抄着袋,面色阴翳,冷嗤了声:"他在他的温柔乡里,哪有空管我。"
闻星河前几天刚出的院,一气之下,他没回半山别墅里休养身体,也不肯回闻家老宅,而是拖着伤躯,直接回了学校,美名其曰上课。
实则多少都能猜得出,是在跟闻律怄气。
就算住宿,闻星河也听说了。
他父亲闻律这回真的铁了心思要跟沈俏那狐狸精在一起,脸都不要了,把沈俏那狐狸精接回了九钰里同居了。
还让佣人都喊她太太,就她也配?
沉溺在温柔乡里,哪有心思理会他?
更别说他还说出让他别认他的话!
现在说不定心里有多巴不得他不存在,这样还不需要委屈他的小情儿给他当后妈,遭罪呢!
那俩少年还有点犹豫,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闻星河。
毕竟每次跟闻星河出去鬼混,被抓包,他们可都是连坐,下场可不比闻星河好。
闻律顶多就罚他面壁思过,跪祠堂,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们可不一样,藤条焖猪肉,男女混合双打,一不小心半条小命就得交代。
少年人虽然爱玩,但也都颇怵家里,并不敢太放肆。
何况现在闻星河要去的是酒吧,景城里出了名的销金窟,可不是平时去的那些会所。
闻星河不耐烦,磨着牙齿说:"你们要不想去就别跟着去,省的到时候怨我连累你们。"
"星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跟你爸本来关系就不好,现在他还有了女朋友,要那个狐狸精挑拨离间,你还跟你爸爸闹别扭,这不是正如她的意了吗?现在闻叔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做什么。他都能睁只眼闭只眼,但要是你那狐狸精给你爸生个孩子,那时候,你才是……"
少年说着,扯了扯旁边的蓝衣少年:"不信你问老董,他最能理解了。"
提到自家的后妈弟弟,董鹏脸色不太好,愤愤不平地道:"别提了,我后妈自从给他生了个儿子后,他眼里哪里还有我?你是没看见,那狐狸精自从生了个儿子,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作为过来人,我劝你还是别着狐狸精的道,省的跟我一样成了一棵没人爱的小白菜。"
"他敢!"闻星河铁青着脸。
"闻叔才三十出头,再要个孩子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你不是说那狐狸精就比你大七岁吗?那也才二十三岁,她能不要孩子吗?闻叔条件那么好,她现在指不定就铆足心思,想要给你爸爸生孩子吧……"
"星星,你爸。"
"说了多少次,别跟我提他……"
董鹏拉着闻星河的袖子,拼命给他使眼色:"不是,闻叔他来了。"
闻星河这才缓过神,侧目看过去,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利。
后座的车窗开着,里面的男人正闭目假寐,刀削斧刻的脸庞俊美,冷峻的线条棱角分明,男人西装革履。系着深色的领带,禁欲系十足。
俨然就是闻律。
私立贵族学院门前,停着的豪车诸多,黑色的宾利并不算显眼,只那男人气势过于逼人,不少学生少女纷纷投去目光,驻足不前,窃窃私语的讨论闻律的身份。
甚至花痴的跃跃欲试上前要联系方式。
闻星河看到的时候,正有个女人在车门前跟闻律说着话,只那男人始终眼皮子都没抬过一下,这才讪讪的离开。
看清男人的面容,闻星河僵了僵,似乎没想到闻律会在这里出现。
毕竟,他这父亲,可几乎没有来接过他放学!
少年淡色的唇狠狠一抿,转身欲走,那男人竟是从车上走了过来。
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少女差点尖叫了出来。
这是明星吗?长的这么帅!
两少年看到闻律,四目相对一眼,皆是笑着唤了句:"闻叔。"
顾子俊道:"闻叔、你是来接星星的吗?那我跟鹏子先走了。"
成熟男人的气场不怒自威,闻律又时常板着张脸,不苟言笑,这些少年都挺怵闻律的,打完招呼,顿时就跑了,没敢继续留着。
闻星河眉头狠狠一皱,有些不满两人的不讲义气。
"上车。"
"你来干什么?"闻星河语气不善,偏过头,似乎不想看到闻律。抄在袋子里的双手紧紧捏成拳,绷着的面容,倔强冷傲,那眼里,还有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
闻律捕捉到这一点,他单手抄在口袋里,低缓了的语气仍旧显得冰冷:"吃饭。"
命令般的口吻,毋庸置疑。
闻星河冷笑,讥诮道:"你不陪你的小情儿,跑来跟我吃什么饭?就不怕膈应……"
"跟上。"男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转身走向黑色的迈巴赫。
闻星河咬住嘴唇,杵着不动。
没见闻星河跟上来,闻律头也不回的道:
"闻星河,别让我重复第三次!"
冷酷的模样,极致的霸道。
闻星河几乎捏碎了自己的拳头,转身就想走,但想到刚刚顾子俊跟董鹏的话,咬着牙槽,就跟了上去。
他绝对不能真的中了沈俏的离间计,便宜了沈俏那白莲花,狐狸精!
一个小野种而已,生不生得出来都未可知!
他要真这么快着了她的道,才叫蠢!
吃饭的餐厅订的是附近的潇湘阁。
闻星河很喜欢吃这家的菜,只不过这里的位置很难订。
每次至少都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位置。
饶是闻星河也是极少来的。
闻律一经出现,潇湘阁的经理就匆忙出来招待。
男人抬手示意不必,适才退出去。
菜是张弛一早就给点好的,刚坐下没一会,就已经陆陆续续上来。
中午吃的不多,加上最近要忌荤腥,闻星河嘴巴都快淡出鸟了。现在菜香扑鼻,闻星河忍不住吞咽了下唾沫,却又因为心里还别扭着,迟迟没有动筷子。
闻律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蹙在一旁精致的烟灰缸里,缓缓开腔:"吃饭还需要我请你动筷?"
许是父子之间的气场不合,闻律看着这个已经十六岁,渐渐有了男人样子的儿子,无论怎么做铺垫调整,说出的话,始终都显得冷峻。
丝毫没有寻常父子之间的亲昵默契。
"你不陪着你的小情儿,跟我吃什么饭?"
闻星河冷笑,还是拿起了筷子就启动,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恶声恶气道:"你别以为吃一顿饭,我就会接受你的小情儿,我不会接受她当我后妈的。"
"你不接受她当你母亲,那你想接受谁当你母亲?"
闻律长腿交叠,抬起的凤眸深邃,挑了薄唇道:"闻星河,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沈俏都是我女朋友,是我未来的妻子。你能接受最好,你若不接受也没关系。"
闻星河脸色僵了僵,嘴里的菜,顿时就不香了。
他紧紧捏着筷子,一言不发,如同雕塑般僵着。
闻律俊美的眉眼稍垂着,纤长的睫毛在他下眼睑里映出一片阴影,许是光线的缘故,衬得他愈发深沉伟岸。他捏着烟抽了口,吐出苍白烟雾的同时开腔道:"吃饭。"
冷峻的态度,是他一贯的沉默寡言,闻星河憋着气一会,就低头狠狠地扒饭。
他想问闻律,问问他这个父亲,既然那么不喜欢他,不待见他,为什么当初还要生下他,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身边,为什么不干脆跟当年把他母亲赶走一样将他也一并赶走?要留着他,却还要这么对他!
可嗓子却像是哑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闻星河眼眶微微有些温热,鼻子都渐渐发涩,他泄愤一样拼命往嘴里塞东西,试图把那些悲愤都全部吃inquiry消化!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闻星河的手机响了。
手机放在桌面上,闻律目光一抬,就看到了来电显示人备注的是大伯。
俨然是闻森。
霎时间,偌大的包厢里气氛微妙,仿佛空气都在这一刹那凝固。
闻星河放下筷子,摁了接听键。
闻森的声音顿时就传了出来,在这安静的包厢里尤为明显:"星星怎么还不回家?我跟你奶奶都在等你吃饭。"
闻言,闻星河适才想起,昨天闻森打过电话过来,让他今晚回闻公馆吃饭。
他答应了的。
只不过,他今天气狠了给忘了,也没想到闻律会来接他放学吃饭。
闻星河迟疑着唤了声:"大伯。"
眼睛却不敢去看闻律。手指扣着桌面,垂着白皙俊秀的面容。
怂的,丝毫没了刚刚面对闻律时的底气。
尽管闻律没有说过,或者禁止他跟闻森来往。
但闻星河却敏锐的清楚,闻律跟闻森的不合。
甚至也不喜他与闻森来往。
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闻律也从未真的开口阻拦。
"小星这是跟小同学去玩儿了?"闻森温和,轻笑着道:"还过不过来吃饭了?"
"我在跟我爸吃饭。"
"原来是跟阿律在吃饭啊,既然这样,那大伯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回来吃饭吧。你奶奶特意让下人做了许多你喜欢的菜。"
"谢谢大伯,你跟奶奶说声吧,我下次再回去。"掐断通话,闻星河攥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去偷瞥闻律,见他一言不发的吃着饭,也没看他,少年那颗心悬着,不安了起来。
本想解释点什么,话到口边,他又咽了下去,低头闷闷地继续吃饭。
雅间里的气氛微妙。
与此同时,闻公馆。
"星星什么时候回来?"
闻森脸色不善,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不回来了。"
"怎么就不回来了?昨天不才答应的回来吗?"
"他在跟闻律吃饭。"
听到闻律的名字,那优雅仁慈的老太太面容顿时沉了下来,嘴角的笑意全无,苍老的声音威严,怒道:"他故意的吧?!星星好不容易放学回来吃顿饭,他竟然还敢拦!"
闻老太太重重呼吸了口气,冷着声道:"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星星送回来。我都一个月没见我孙子了,他什么意思!"
"算了妈,吃饭吧。"
闻森脸色不太好,扶着老太太在主位里坐下,意味不明地讥诮了声:"星星是他儿子,我们有什么资格让他把星星送回来!"
闻老太太面露一丝愧疚:"阿森。"
闻森眼底蓄着阴霾,意味不明地说:"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对星星好过,但只有星星一个儿子,倒也没什么,闻家的一切迟早都是星星的。但现在,闻律他身边有女人了。等他生个儿子,有了他自己的亲骨肉,到时候,哪里还有星星的位置?"
"他不敢!"闻老太太攥紧了龙头拐杖,愤怒道:"他可是跟你父亲发过……"
"妈,你当他还是以前那小瘪三啊?以前他不过是个需要看人眼色的野种,现在他可是盛天的总裁!"闻森咬牙切齿:"自从他接手掌权盛天后,什么时候还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了?!"
闻老太太脸色阴沉,闭了闭眼眸:"真是造孽啊。"
闻森一边吃着菜,一边沉思着什么。
片刻后,闻老太太说道:"他交的什么女朋友?是江家那丫头?"
"她可没那本事。"闻森冷哼了句,在闻老太太的注视下,缓缓说道:"广城沈家妈你还有印象吗?就是被厉家收养那位。"
顿了顿,闻森又补充了一句:"妈你还说他不敢?呵呵,沈俏现在肚子里可是怀着他的种了呢!"
听到是广城沈家的遗孤,闻老太太脸色变了变,竟也忽略了后面的信息,颇有些失神,喃喃地道:"原来是她啊。"
闻森不解。
闻老太太冷笑了声。豁亮的眸子泛着精光,晦暗不明地道:"是那个丫头,那就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