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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白木槿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惨痛,前世的她,可是尝尽了这样的酷刑,甚至还有些,连她自己都难以启齿,多少次被这样的噩梦给惊醒,她已然习惯了。
春儿听着已经抖得和筛子一样了,这种骇人听闻的刑罚,比用棒子打死她还要令人难以接受啊,她只觉得下身凉凉的,然后就是一滩带着骚臭味的液体流在地上。
白木槿暗自摇头,真是个不禁吓的,可是她却没打算放过春儿,于是接着道:“祖母,母亲既然说春儿偷了珠宝,而春儿又口口声声说我指使她背主,槿儿可是不能白白受冤,不如就将春儿交给官府吧,想来那些见惯了冥顽不灵的犯人的官吏知道如何让人说实话!”
这句话成了压倒春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挣扎着趴在地上,哭的惨痛无比,口中不迭地求道:“求老夫人开恩啊,春儿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别把春儿交给官府!”
陆氏呆住了,她刚刚也被白木槿和孙嬷嬷的话给吓晕了,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春儿,然而吓破胆的春儿哪里还能看得到她的威胁。
她只能口口声声地求饶,然后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是夫人和二小姐指使奴婢在威远侯府上故意败坏大小姐名声,说她欺凌弟妹,嚣张跋扈,还刻薄下人,为的就是让大小姐在贵族圈中抬不起头来,后来二小姐见诬陷不成,又将奴婢拿出来顶罪,说奴婢对大小姐怀恨在心所以污蔑她,从头到尾都和大小姐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她也根本没有指使我诬陷夫人和二小姐,呜呜……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不要把奴婢交给官府……”
春儿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那脑袋都磕得成了烂柿子一般,血流满面,看起来着实狰狞可怖。
白世祖闻言,用一种失望而愤怒地眼神看着陆氏,道:“我从未想过,你竟然是心思如此歹毒的女人,你让我好失望!”
陆氏摇着头,眼泪汪汪的,她突然跪下来,抓着白世祖的衣袍,颤抖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掉,口中喃喃道:“夫君,你我夫妻十年,难道妾身是什么样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我对槿儿如何,您难道没有看在眼里?我怎会害她,这贱婢心思何其歹毒,一会儿污蔑槿儿,一会儿又污蔑妾身,难道她说的话还能信?”
看到陆氏哭得如此伤心,白世祖的心又软了下来,陆氏如今才二十六岁,依旧年轻貌美,又露出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任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动心的。更何况是对她心存爱惜的白世祖。
想起陆氏的种种好来,白世祖顿时觉得自己不该误会了娇妻,只能将她扶起来,安慰道:“凝香,别哭了,你这一哭,为夫的心都要乱了,你说的对,定然是这个贱婢从中作梗,为的就是挑拨主子间的关系!”
白老夫人眉头都拧成麻花了,自己这儿子真是个糊涂的,在几人的努力之下,春儿已然走投无路,加上那一匣子的珠宝,事实难道不是明摆着吗?他竟然被陆凝香几句话就哄得团团转。
陆氏却心中窃喜,想来白世祖对她果真是情深一片,所以只要他相信自己,那么今日即便所有人都怀疑她,也无妨,因为白世祖才是宁国公府的当家人。
白世祖果然不负陆凝香所望,好一番开解了伤心落泪的娇妻之后,就怒声道:“春儿这狗奴才竟然欺上瞒下,背主忘恩,不仅偷窃主子的财务,更是肆意诬陷主子,留她何用,拖出去杖毙!”
春儿面如死灰地被人拖了出去,连一声求饶都没发出来,只听到院外闷闷的哼声远远传来,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人已经死了。
白木槿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夜夜噩梦中,那个肆无忌惮诋毁她和迅哥儿的贱婢,终于死了,这已然是她最好的结局,若不是白世祖干涉,今日春儿的下场远远不止如此。
可是她最大的仇人,陆凝香和白云兮还好好的站在那里,没有受到任何一丝的惩罚,因为陆氏太聪明,她知道谁才是她可以拿捏的对象。
果然,白老夫人只是摇头叹息,并没有开口阻止,因为白世祖是她的儿子,是宁国公,她决计不会损了他的威严,而且此事,也不能追究下去,否则只会让她母子失和,让国公府蒙羞。
白世祖接着对白老夫人拱手道:“母亲,此事就此作罢,凝香也受了很大的委屈,既然兮儿和槿儿都是无辜的,那也不必受惩罚了吧?”
白老夫人一句话哽在喉头,看着白世祖怀中的陆凝香,面色十分不悦,道:“公爷,春儿是兮儿的奴才,陆氏身为主母,教导下人无方,若是不施以惩戒,难以服众!”
陆氏可怜兮兮地看着白世祖,轻咬下唇,柔声道:“夫君,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配做夫君的妻子,不如就休了妾身吧!”
说着就要跪下去,却被白世祖一把扶起来,又重新抱在了怀里,心疼地道:“你胡说什么,你主理偌大的国公府,岂能面面俱到,偶有几个刁奴也在所难免,怎能因此就休了你?”
白木槿看着这情深意重的二人,只觉得无比可笑,陆氏好算计,以退为进使得太好,不过,就想因此逃避惩罚,那她今日这一耳光岂不是白受了?
她发过誓,今生决计不会再让自己受半点儿委屈,所有敢欺辱她的人,都要有自食恶果的觉悟。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白老夫人闪烁着泪花,此时才用手捂住脸上的伤痕,道:“祖母,便不要惩罚母亲了吧,槿儿自幼丧母,全赖母亲和祖母垂怜,才得以周全,怎能因为槿儿受了委屈,就惩罚母亲的道理?即便春儿是二妹的奴才,也不一定就是母亲的责任!”
她故作坚强,隐忍委屈的模样,让白老夫人觉得心里堵了块棉絮一样难受,再看陆氏在白世祖怀中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又想想她竟然屡次下手害槿儿,而槿儿虽然知道真相,还为她求情。
刚刚白世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槿儿一个嘴巴子,现在脸都肿得老高,若是自己再不为她讨个公道,往后不仅陆氏不把她放在眼里,怕是槿儿也会寒了心。
于是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槿儿不必说了,起来吧,祖母自有主张!”
接着对白世祖道:“公爷身为一家之主,不可处事不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主母犯了错,若是轻轻揭过,日后便无法再在府中立威,几个孩子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我国公府,定然不能失了体统!”
白世祖听了话微微皱眉,十分为难,身边柔弱可怜的妻子,和娇弱可爱的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怎么也狠不下心去处罚她们,即便知道今日之事,陆氏和白云兮都有责任,但私心里,他就是不想去相信。
“母亲……”白世祖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他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体谅自己怜惜妻子和女儿的心情。
可是却忘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他刚刚毫不留情扇了一个耳光的,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白木槿微微闭目,既然这个所谓的父亲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她逼人太甚,她朝祖母拜了拜,又转而给自己的父亲磕了头,道:“女儿明白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定然是不舍得处罚母亲和妹妹的,父亲说的对,都是春儿那丫头的错,只可惜就这样打死了她,而今日在国公府里,那丫头可是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说母亲苛责我,想毁我的容貌,很多官家夫人都在场,若是此言传到外祖父耳朵里,或者被言官知道,参父亲一本,那可就麻烦了!春儿人死,连个为母亲明证的都没了!”
陆氏和白世祖心头具是一惊,陆氏害怕的是陆家的老夫人,而白世祖害怕的则是被政敌抓到把柄,为官最重要的就是官声,家宅不宁,传出继室苛待原配留下的子女,那对他这个国公爷来说,就是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家不平,何谈治国平天下,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还是往日那个唯唯诺诺,见到他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大女儿吗?
他刚刚一心都在担忧陆氏和白云兮,竟然没发现从始至终,这个女儿的表现都十分出色,受了冤屈,不仅无比从容,不辩解不慌张,反而能抽丝剥茧,为自己洗脱罪名,现在又用这样的话来逼得自己必须得做出惩罚。
再看看她脸上那鲜红的指印,顿时又觉得有些难堪,刚刚他的确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她,那也是怒极了,若是被陆丞相知道了,他那个护犊子的岳母大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白世祖推开了陆氏,沉着脸道:“母亲大人说的有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陆氏和兮儿虽然有错,也无大过,还望母亲从轻发落!”
陆氏知道此次是无法挽回了,但白世祖既然说了这话,那就表示白老夫人也不会重罚自己,更不会夺了她的管家之权。
只要大权在手,她定然有机会讨回今日的这笔账,白木槿,她过去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丫头,被她故作乖巧蠢笨的样子给骗了这么多年,才让她翅膀硬了,敢跟自己做对了!
她恨恨地拉着女儿跪下来,道:“请老夫人责罚!”
白老夫人微微眯了眼睛,对白木槿刮目相看,同时也起了一丝特别的警惕,这个孙女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