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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
周围好多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苏景清竟然这么大胆,要直接跟逸王对着干。
一个落魄户出身嫁给淮王的寡夫,跟如今权势最大的王爷硬碰硬,在许多人看来,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即便碍于苏景清身份,逸王不会直接让他死,但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萧云逸直接青了脸,偏偏苏景清像没瞧见一样,眼眸低垂,继续给萧云逸提醒,“二弟,该有的教养得有,该问的安得问,可别让人瞧了皇室的笑话。”
人多,萧云逸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滔天怒火,只眼里的怨毒怎么也藏不住,让他在苏景清面前低头,绝无可能。
萧云逸与苏景清擦身而过,未行礼未问安,只给他留下了一句话,“苏景清,本王要你好看!”
自己被父皇呵斥的事,母妃被百姓议论说恶毒,被父皇斥责的账,每一笔他都要跟苏景清算。
今儿平嘉公主府,有的是好戏瞧。
萧云逸一走,他的小跟班自然和那些想讨好萧云逸的人自然也跟着走了。
有些没血乖的,路过时还会讥讽两声,“还真以为嫁给淮王就能跟逸王殿下叫板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少说两句,人家可是淮王妃,威风的很,小心一会儿让你给他跪下磕头。”
“呵,我难不成还怕他,有逸王殿下在,他还敢再伤人不成。”
苏景清不解,公主府为什么请的尽是蠢货。
他揉了揉眉心,看向平嘉公主。
萧云逸自然是看不上一个从宫女肚皮里出来的公主的,从出现到离开,视线从未在平嘉公主身上停留,而平嘉公主也仿佛习以为常。
在苏景清看过来时,忙低声解释:“都是驸马请来的客人。”
那今儿的赏花宴可真有意思,上至皇亲国戚,下到这种货色,应有尽有。
苏景清开口,淡淡吐出一个字,“打。”
忍了许久的思烟立马冲上去逮着人就捶,“你们算什么东西,值得逸王为你们出头。”
萧云逸的确没那么掉价,听到惨叫声连看都没叫人过来看一眼。
他甚至希望苏景清将人打死,这样一来,正好让苏景清给他淮王兄陪葬,守寡多寂寞,还是死了更好。
思烟下手凶狠,拳头落得十分扎实,那些千金小姐们觉得太过凶残,又怕被伤及无辜,纷纷转身就跑,速度很是快。
平嘉公主也开口,“弟弟,我去与她们说说话,很快便回来。”
让思烟停下,苏景清道:“公主去忙吧,我自己在府中走走看看就好。”
平嘉公主带着人走后,还剩个叶澜芝,苏景清问她,“你不去跟她们一块儿赏花?”
叶澜芝摇头,“花儿不好看。”
苏景清觉得她也挺有意思,人小小一个,性子却沉稳得像个老人。
“若你不觉得跟着我没意思,那就一起逛逛这公主府。”
叶澜芝没拒绝,与苏景清等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主仆二人都不说话,让苏景清觉得自己后面多了两丫鬟似的。
平嘉公主府很大,一步一景,楼阁水榭,活泉浅池,成片的假山,池中的钓台,还有爬满拱门的藤萝,一盘盘菊花,叫人赏心悦目。
苏景清问白术,“公主没给明砚送请帖?”
白术摇头,“之前回府,未听二公子提过。”
叶澜芝往前几步,对苏景清说:“此次赏花宴,各家小姐大多出身尊贵,男子那边却未见几人能上台面。”
“为何?”苏景清问。
叶澜芝摇头,“我不知,也许是发请帖的人不同。”
所以小姐们是平嘉公主请来的,男子的请帖可能出自驸马之手。
那自己呢,苏景清有些好奇,到底是被这夫妻二人中谁惦记着。
苏景清思索着答案,转过长廊,到了一个院子,门未关,院中正在上演一出好戏。
是驸马之母也就是平嘉公主的婆婆欺负儿媳妇的好戏。
方才说要去与各家小姐们说话的平嘉公主,此刻正跪在一个妇人跟前双手给她奉茶,妇人茶没端稳,茶水洒了平嘉公主一身。
而那妇人更是愤怒地将杯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张口就骂平嘉公主没用。
“连个茶都端不稳,你有什么用?!”
“还当你自个儿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呢,这两年,整整两年,除去过年,皇上宣你入过宫吗,有多看过你这个女儿一眼吗?”
“是,从前有淮王在,哪怕你是个宫女生出来的种,别人也高看你一眼,可是如今淮王死了,死得连口棺材都没有,皇上更就不可能在意你了,你不过就是个占着窝生不出儿子的母鸡!”
大约是什么话恶毒,这位驸马之母就说什么话,全往平嘉公主心尖上戳,苏景清等人看不见她的脸,但能猜到一定会很难看。
妇人骂完可能还觉得不解气,又抬脚踹了平嘉公主一脚,正好让平嘉公主摔在瓷片上。
手当场就见了血,怕还有扎进衣服里的。
妇人丝毫不觉得她可怜,反是骂道:“装那副柔弱的样子给谁看?生不出儿子还霸着我儿子不让他纳妾,我骂你几句都是轻的。你给我记住,若今儿你敢坏了我儿子的好事,我就立马让人掐死那个两个讨饭的死丫头。”
听到妇人拿两个女儿作威胁,平嘉公主反应很激烈,立马挣扎起来去抓妇人的裙角,开始哭求:“娘,孩子是无辜的,她们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别伤害她们。我生,我能生出儿子的。”
“纳妾也行,我答应让相公纳妾,只要你别伤害我的女儿。”
妇人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你早这么听话你就好了,放心,只要今日成了事,你就还能当你的公主,要不然……”
妇人话没说完,只狠狠一脚又踹在了平嘉公主身上,“我就让人将那两个赔钱货卖到楼子里去!”
也是这时,另一边传来了喊声,“落水了,叶家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
苏景清几人视线齐齐落在叶澜芝身上,似乎都在问——你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
“不是我,是另一位叶小姐。”叶澜芝解释。
然后她望向似乎正快步向花园那边走的妇人,“表哥夫不去拦人吗?”
“这么着急,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像是要去见那位要进门的妾了。”
“自然是要拦的,”苏景清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平嘉公主,“不然这场戏就白看了,白术,思烟,抓人!”
两人动作飞快,白术大喊一声,妇人再回头一看是他们,跑的更快了。
苏景清没动,只问旁边的小姑娘,“想说什么?”
叶澜芝道:“上回公主邀我入府,我曾见过两位郡主,大郡主缺了半根手指。”
苏景清眼神微冷,“何时?”
“一月前,皇上赐婚表哥夫与王爷后,公主召我入府打听王爷的消息。”
那他便明白了一些事。
随便走走就能见着这府里的阴私,自然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边的水也落得巧合,唱戏的也分外费心。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哪是白术和思烟二人的对手,人很快就被抓了回来。
对方也挣扎的挺厉害,嘴里一直喊着自己是驸马的亲娘。
“放开我,你们好大的狗胆,竟连驸马爷的亲娘都抓,小心我让他要了你们的狗命。”
“你们这些下贱的狗东西要对我做什么?等我儿子来了,我要你们好看!”
喊得一声比一声高,好似她那儿子是什么天王老子一般,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思烟二人倒是听话地松了手,只不过一人给了妇人一脚,直接把人踹趴在地上了。
“呸,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不是才说公主什么都不是,现在倒嚎起自己儿子是驸马了,没有公主,你儿子就是个屁!”
妇人挣扎起来想骂,苏景清领着叶澜芝已经走过来了。
他扫了眼周围低着头的下人,又看看在哭的平嘉公主,没安慰人,只询问她,“先在这儿替你出出气还是直接去前面,一块热闹?”
哭红了眼的平嘉公主抬头,对上苏景清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双眼,目光闪了闪,“你猜到了,”她陈述这个事实。
苏景清说:“对,”一出出如此刻意的戏,他只要不傻都能猜到。
没叫人帮忙,平嘉公主自己手撑着地上的碎瓷片起了身,也全然不在意自己在流血的手,她说:“去前面,今日总该做个了结的。”
苏景清没反对,客随主便嘛。
只是他很好奇,“这是你今日请我来赴宴的原因?”想借他这个淮王妃的身份替自己和女儿谋一条活路。
平嘉公主摇头,“不,你不是我请你来的,所有男客都不是我请来的,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苏景清表示知道了,所以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他实在好奇,那位驸马爷到底想怎么对付他。
驸马亲娘被强行押着去了花园,花园的池塘边围了很多人,他们到时那位驸马爷正搂着叶家小姐安抚。
苏景清问,“那位叶家小姐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没有,”平嘉公主否认,“她早与钱正宣那个畜生勾搭成奸,今日你们都不过是见证人而已。”
驸马不能随意纳妾,哪怕屋里塞再多人,也都是无名无分的通房。
农户出身的钱家,心比天高,哪会允许他们的长子是从一个通房肚子里出来的。
可公主不能休,钱家母子再苛待她,也不会提休妻的话,因为要休也是她把钱正宣休了,钱正宣好歹是个状元郎,哪怕是掺了水的状元郎,他没蠢到以为没了她这个公主,他还能继续逍遥享受。
“钱家想要个能生儿子的高贵妾,那位小官出身的叶家庶出小姐同样不是善茬儿,她假借了叶家的名,”平嘉公主回头,指了指叶澜芝。
这个叶家,大雍开国功臣,家里出过皇后,还有一位要被立为太子的外孙,就连她这个公主都与叶家有关。
平嘉公主讥讽道:“我不知他怎么想的,他总觉得等阿弟登基后叶家能起来,他娶了叶家女儿也能水涨船高,那时阿弟还未出事,边关大胜的消息刚传入京都,他就先选好了人。”
两边各有图谋,钱正宣本就是个好色之徒,没多久就把水灵灵的叶小姐给占了。
那位叶小姐不想给穷书生做正妻,只想要富贵日子,当然不肯放过钱正宣,于是演了一场捉奸在床。
日子很巧,萧北淮的死讯正巧传回京都,那边以要告发为由,逼着钱正宣纳妾。
天子盛怒,倘若消息传到天子耳中,只怕他被砍了也可能,所以即便知道此叶小姐非彼叶小姐,钱正宣也只能捏着鼻子妥协。
再后来,叶小姐有了身孕,惦记着要孙子的钱母催儿子尽快纳妾。
“他们为了逼我答应,用两个孩子威胁我,当着我的面断了阿娴的手指头,所以我决定不再忍。”
这次赏花宴,从天子赐苏景清为萧北淮王妃时,便开始准备了,所以哪怕延迟也要等苏景清来。
只是恰好,有人与她有同样的心思,所以很顺利。
叶小姐落水,被驸马救了,便损了清誉,驸马得负责啊。
公主正妻之位不能动摇,只要向天子求求情,再说明缘由,纳个妾而已,天子会答应的。
接着,人便能名正言顺的入府,钱家也会多个儿子。
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苏景清问,“大夫请了吗?”
“没有,”平嘉公主摇头,“他最近好似有了新目标,我担心大夫诊出叶小姐有身孕后,他会直接弃掉她。”
“那就去请,”苏景清说,“贱人天生一对,谁也拆不了,除非你还想继续做这个驸马之妻。”
“不,我不想!”平嘉公主一口否定,语气斩钉截铁。
苏景清说:“那就去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