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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顾绥坐在了镜前。
他任由岁聿折腾着他身后突然出现的那头长发,看着镜中与往日一般无二的脸,惊悚地吞了口口水。
他这是穿了?
“我儿!”
顾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顺着窗外望了过去。
一位身着四爪蟒袍的中年女子正迈过院门,脚步看似沉稳,却隐隐透着些慌张。
“见过家主。”
岁聿行礼问安,随后便退了出去,跟在顾庭颂身后的云暮也守在了外面。
顾绥慌促地眨了眨眼,在顾庭颂的注视下更凌乱了。
家主是女的啊?
“我儿”
顾庭颂又唤了一声,含着满满的怜爱,走近顾绥之际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虽然听了云暮的回禀,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实在是国师所言条件太过荒唐,她原本都已经不抱希望,只想着绥之活着便好。
“您”
顾绥刚发出一个音,便看到面前的女人眼睛亮了一下。
顾绥抿了抿唇,不知自己是开口好还是不开口的好。
但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事,顾绥深吸了口气,正视着顾庭颂,说道。
“我现在有些迷惑,您能解释一下吗?”
顾庭颂亲耳听到了顾绥如此之长的一句话,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她一把上前握住了顾绥的手,拍了两下。
“好啊,好啊。”
顾庭颂就在顾绥身边坐了,缓和了下自己的心情,才缓缓开口。
“你爹刚生下你那天,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蔽日,阴雨连绵”
顾绥当场瞳孔地震,眼眸紧缩,忍不住出声打断了顾庭颂。
“您说什么?!”
谁生的,生的谁?
“绥之是觉得为娘说得太繁琐?那我长话短说,我后来便去找了国师万俟星音。”
顾庭颂并不明白顾绥震惊的真实原因,也不知道他的人生观处于要塌不塌的边缘,只继续说道。
“她给你的批命是身负霉厄,生来受难,人生八苦你独占其四,缺情乏欲,年不过而立。”
顾庭颂的声音间满是气愤。
“当时我便拆了她的国师府,我儿生来便该是麒麟,何来的受苦之命!
但是,你从小几次都差点夭折,磕磕绊绊地长大。
虽说后来我为了让你身体强健些,教你习武。
可你确实如国师说的那般缺情乏欲,对身边任何人都不亲近。
哪怕是我和你爹。
你还从来不肯对别人讲话,最多的回应便是点头和嗯声。
不过这样的性格也让你更加适应军中,有我教你,你十七岁时便能独挡一面。”
顾庭颂眉眼间是肉眼可见的骄傲之色,但不过片刻,其中便夹杂了一缕悲伤。
“你爹在你小时候便因你的病灶伤了心神,郁郁寡欢未能活得长久。
我不能让你也像国师说的那样活不过三十,便找她要个解决方法。
她说你这命数并非没有转机。
她说只要你二十五岁前成婚,便可避免将来的血光之灾。
且若有朝一日你忘却前尘,开口讲话,便是新的开始。”
说到这时,她神情又严肃了些,眸中有希望,还有些许顾绥看不懂的复杂。
“只是算了,剩下那些不提也罢。
总之我儿总算是有了**,今日你在玉露楼招亲,等你嫁出去之后,为娘便再没了担忧。”
顾庭颂真情实感地说道,顾绥心下却是拔凉拔凉的。
什么叫嫁出去啊!
还有那个批命,怎么和他以前在天桥上遇到那个算命的说的那么像啊!
人生八苦,他占其四,顾绥之占其四,现在他又穿成了顾绥之。
怎么着他上辈子是毁灭了银河系吗,这辈子才这么倒霉!
“我儿怎么了,可是累了?”
顾庭颂见顾绥脸色不太好,出声关怀道。
顾绥十分勉强地勾了勾唇角,笑容苦涩。
“不是,只是太过惊讶。”
顾庭颂闻言抬手摸了摸顾绥的头,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头顶,转而又拥他入怀。
顾绥觉得时间有刹那的凝止。
“我儿不必惶恐,无论怎样你都是为娘的好儿子,为娘只是太高兴了。”
结实而又温暖的怀抱,令顾绥心下涌起异样的贪恋。
她对他来说明明只是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陌生人,却比顾诗带给他的感觉还要像一个母亲。
许是因为,占用了顾绥之身体的缘故吧。
顾绥心下想着。
他要怎么告诉这位母亲,他不是顾绥之,她的儿子并非忘却前尘,而是被另一个人占用了身体呢。
“其实”
话到嘴边,顾绥却觉得口中泛起了一阵阵苦涩。
后面的话在舌尖辗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绥之,长这么大你从来没叫我一声娘亲,今日可否圆娘亲一个心愿?”
顾庭颂松开了怀中的顾绥,面带期盼地开口。
顾绥神色仍带几分踌躇,倒让顾庭颂有些许的失落。
“娘亲。”
干净清越的嗓音从唇齿间泄出,传到顾庭颂耳中宛若天籁一般。
她欣喜若狂,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原本威严的面容都因眼角的笑纹而变得和蔼许多。
顾绥长舒一口气,在顾庭颂的注视下回拥住了她,轻声开口。
“您是一个好母亲。”
尽管可耻,但让他感受一下这偷来的母爱吧,就一下下。
“好好好,我的好绥之,走,咱们去玉露楼,看上哪个你告诉娘亲。
她以后若是敢对你不好,为娘带着二十万大军把她拆了!”
顾绥扯了扯嘴角:“娘亲,不嫁人,不行吗?”
面对顾庭颂的护短,他虽然很感动,但他连这个地方到底什么样都还没搞清楚呢,怎么就要嫁人啊。
也太难了吧!
顾庭颂面色一肃,“这可不能胡闹。”
“我儿年后还有三四个月就要满二十五岁了,这之前你若不成婚,五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那万俟星音算得还是挺准的,我可不敢赌。”
顾绥觉得很操蛋,这是什么绝杀般催婚!
顾庭颂整理了下顾绥的衣领,又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件滚了绒毛的黑色披风来给他穿好,细心地系好带子。
“外面天冷,可得多穿点,走吧,今儿不骑马,坐马车。”
顾绥:“”
玉露楼,京城内独一无二的一所青楼。
它和普通的花楼不一样,实乃文人雅客聚集的高雅之所,平日里权贵们举办个宴会之类的,不是在家中就是在玉露楼。
顾家公子于十一月末在玉露楼招亲的消息早一个月前就传出去了,今天的玉露楼,尤其热闹。
顾绥之可谓是京城的一个传奇。
他身为男子,却随其母披肩挂帅,立下大大小小无数战功,当朝唯一一位的男将,正三品职位。
牧王朝的男子大多十五岁后出嫁,顾绥之如今都快二十五了都还没嫁出去也是源于此。
顾绥之性情京中人皆有所耳闻,冷漠异常,不近人情。
三年前顾绥之屠西域一城之事,至今为人诟病。
再加上他之前一直在边疆,半年前才回京,婚事便被耽搁了下来。
可顾绥之没嫁出去,不代表他嫁不出去。
顾庭颂是当朝手握二十万兵权的上将军,顾绥之身为顾家独子,谁娶了他,可就是娶到了那二十万大军。
因此,即便知顾绥之性情古怪,今日前来玉露楼凑个热闹的人也不少。
丞相府三小姐,尚书府五小姐,去年的探花娘
京中未娶夫的适龄女子几乎全来了,甚至还有几位王女,以及江湖中闻风而来的侠客。
玉露楼是露天回字形的构造,此刻那些女子们都集中在一楼或二楼的雅座中。
顾绥此刻站在玉露楼内提前准备好的房间内,只稍稍往下瞥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地从窗边退了回来。
怎么那么多人啊!
顾绥之招个亲而已,这些人也太给面子了吧!
顾庭颂本是想陪他一起来的,但路上便被宫中急召了去,于是跟他一起来玉露楼的便只有岁聿和云暮两人。
顾绥正想着怎样才能将这场大型相亲糊弄过去,岁聿捧着个托盘走到他面前,里面的三个绣球让他愣了一下。
“这是要干什么?”
一旁的云暮为他介绍了下这场招亲的流程。
“公子,这是三个绣球,您待会儿要在回廊那儿将绣球扔下去,谁若想娶您,便得先抢到绣球获得第一关的钥匙。”
顾绥翻了个白眼,怎么招个亲还那么麻烦,扔什么绣球,不扔!
云暮仍在说道:“一共有三个绣球,到时会有三个人成功进入第二关,便是这三个人间的角逐。
最后的胜利者才有资格与公子您交手,最终赢了您的,才能娶到公子。”
“好家伙你们当我是什么宝藏吗,值得那些人这么费劲儿地抢?”
顾绥对自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何德何能啊!
岁聿却觉得自家公子对自己很不了解。
“公子您想什么呢,您当然值得了,您可是家主独子,顾家军的继承人啊!”
顾绥:“”
且不说这个,就最后那一关,还要他自己动手?
能从前两关角逐出来的,得是什么样的高手。
他虽然穿成了顾绥之,但一丁点顾绥之的记忆都没有,更别提继承他的武功了。
就他自己平日里打架的那点路子,打得过底下的谁啊!
“要不还是回家吧,这场招亲,鸽了也罢!”
岁聿和云暮大惊失色:“公子不可啊!”
“家主临走前特地吩咐了,一定要公子在今日完成这场招亲的!”
顾绥想了想顾庭颂对那什么国师之言的重视,便一阵头疼。
封建迷信不可信啊,实在不行,选择性迷信也好啊!
“摄政王到--”
忽而一声唱和从楼外传了进来,玉露楼内霎时间安静了不少。
岁聿和云暮脸色也突然凝重了许多,烦乱的顾绥察觉到了异常。
“怎么了?”
“回公子,奴也不知摄政王为何突然会来,京中人皆知家主与她不和,奴怕这位摄政王来者不善啊。”
岁聿忧心忡忡地回道,云暮想了想之后说道:“要不奴还是找个人通知下家主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让你们这么如临大敌的,我看看。”
说着,顾绥又走到了窗边,稍稍推开一条缝,朝大门处望去。
另一边,头戴金鹤冠,身披白色大氅的摄政王下了马车。
一侍女执伞,跟在她半步之后,倒是挡住了顾绥些许视线。
玉露楼今天还没这么安静过,摄政王所过之处,无人敢再像刚刚那般肆意玩笑。
由正门而入,沿着华丽的地毯而过,登上西侧楼梯,腰间的墨玉坠子一步一响,清脆悦耳。
二楼正中间的雅座早已有人收拾出来,摆了茶盘点心,恭候上座。
“王主,您看可还满意?”
落座之人随意挥了挥手,玉露楼的掌事连忙退下。
一旁侍女收了伞,那张容颜这才暴露在顾绥的视线之中。
“我靠,牧九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