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过后。
梅欢格外想泡温泉,贪恋肌肤浸泡在汤池里的那种舒适放松感。
趴在池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下了一场雨,殿内一片清凉宁静。
床上没有妖妃在,梅欢心里也非常宁静,抱着锦被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坐起身。
她身上穿着明黄色寝衣,想必又是妖妃换的了。
梅欢撇了撇嘴,妖妃还好意思说呢,明明是她把自己看光,还看了两次。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那宫女已经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盘子,正在给妖妃剥瓜子壳。
妖妃倚在软榻上,神色慵懒朝她招手,“陛下,以后青仆就跟着臣妾了。”
那宫女闻言,也慌着放下盘子,转过身行礼,“拜见陛下。”
“青仆……”梅欢嘴角微抽,妖妃可真会起名字。
“你愿意跟着贤妃吗?”
“青仆愿意。”
青仆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不对劲儿,梅欢放了心,“好。”
跟着妖妃也好,妖妃武力值高,又是太后的‘侄女’,有她护着,他日事情暴露,太后想动青仆也有些难度。
雨一直下到晚上,夭清随意吃了两口,便去沐浴更衣。
秋语找到机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梅欢。
堂堂皇后,被贤妃娘娘气得拂袖而走了。
梅欢脑补了一下画面,忍不住心疼温婉贤淑的皇后,当然,对妖妃到处树敌的行为也很是不赞同。
妖妃这脑子是钢筋做的吗?明明该清楚皇后才是自己名义上的正室,说出自己独宠她这种话,不是摆明了要挑衅皇后吗?
也亏得自己不是原身,不然妖妃这样肆意横行,便是原身也要不喜她了。
她放下碗筷,唤苏喜道:“去挑些名贵的字画,给皇后送过去。”
苏喜应了下来,“皇上,您去吗?”
梅欢看了眼外面天色,果断拒绝了。
若是皇后误解了她的意思,就完蛋了,说不定还要下半宿棋,她一点儿也不想下棋。
她想了想,又叫住苏喜,“你告诉皇后,就说今日的事朕已经罚过贤妃了,让她不要将贤妃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苏喜闷闷嗯了声,他已经死心了。
皇上对贤妃宠爱至极,今日他还看着贤妃娘娘指使皇上给她剥瓜子壳呢,怎么可能舍得罚贤妃娘娘。
用过饭,梅欢去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才回去休息。
妖妃已经在床上等着了。
身上随意搭着薄被,裸,露在外的肌肤莹润瓷白,朦胧灯火下有种别样的美。
梅欢耳尖不自觉泛红,撇开眼冷冷道:“这也是朕扒的?朕今日可没饮酒,碰没碰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欢欢不是要与本宫坦诚相见么?”
妖妃唇边漾起一抹笑,抬手悠悠掀开锦被,“陛下快来,你我彻夜长谈……”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声音越发娇柔妩媚。
在她抬手掀被子的一瞬,梅欢心里直呼夭寿了,她慌忙转过身,怒吼道:“妖妃,你再装傻我走了,一天天的不正经……”
“欢欢又害羞了,”妖妃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柔媚无骨的声音里夹杂着笑意,“当真不是对本宫动心了?”
“动心个屁。”
梅欢小声嘟囔了句,快步走出了寝宫。
春歌秋语,还有一些宫女轮流守夜,上半夜是春歌。
她见着梅欢出来,脸色微红,“陛下……”
“朕睡不着,出来走走……”
坤宁宫。
司空月谢过苏喜,对着窗边拍了拍手,不过片刻,一个高束马尾的黑衣女人悄无声息出现在寝殿里。
她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微微俯身,拱手道:“小姐,请问有何事?”
“阿莫,你速去将陈荣的罪证整理出来交给父亲,务必让父亲在明日早上弹劾他。”
“另外,再告诉父亲,让母亲进宫一趟,本宫怀疑左相私下里有大动作。”
阿莫眉头微蹙,略有不解,“小姐可是的指贤妃?”
司空月点点头,“贤妃与左相休戚与共,便似本宫与父亲那般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莫被表象蒙蔽了双眼,他们不会为了小皇帝背叛太后。”
“小皇帝虽懦弱,但在本宫心里一向识时务,前两年他从未亲近本宫和太后,也不曾临幸宫中妃子,由着父亲与太后相互制衡。”
司空月语气微顿,继续又道:“前两日他在太后面前公然维护本宫,本宫不曾想那么多,今日他便动了陈荣。如果本宫没有猜错,大抵他已经和太后那边暂时达成了某种约定。”
“小姐的意思是他要对付将军?”阿莫问道。
司空月微微摇头,“小皇帝是个聪明人。”
前段时间刚打了胜仗,势头正盛,与太后联合未必斗得过她父亲。
看了眼桌案上那些摆放整齐的字画,还未打开观赏,但那泛着旧墨的芳香已经昭示价值不菲了。
“小皇帝是想拉拢父亲对付太后,端看父亲是什么意思了。”
司空月淡淡笑了下,她选择除去陈荣,父亲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属下会如实禀告将军的。”
那女子再次拱手准备离开,司空月又道:“等等,盯着冷宫里的江氏,务必保证江氏安全。”
“属下明白。”
阿莫走后,珠儿进来服侍司空月歇息,看到摆放的字画,询问道:“主子,可要挂起来?”
司空月点点头,随手打开一副,瞬间怔住了,她凝神细细打量,随即又让珠儿执灯过来。
又恐珠儿不仔细,亲自接过烛台仔细观察,唇边浅淡笑容愈深,“竟是出自东黎末帝之手……”
珠儿听她讲过很多次东黎末帝,甚是耳熟,闻言也伸着脑袋观看。
她不懂,只觉得画中女子像是活生生的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着好奇,“主子,这就是末帝画作?还怪好看的。”
司空月回过神,轻轻嗯了声,眸里泛着别样的神采,“是孤品!古籍中有记载,当年东黎覆灭,起义军入城将其都城洗劫一空,他的画作几乎焚烧殆尽。只有一幅供于寺庙的神女图完好保存下来,被当年的某个僧人收藏。他非常喜欢,千金不换,时常拿出来邀人欣赏,还特意为其著作了一本书,后来就流失在了战乱中。本宫倒是没想到,竟会在皇宫之中……”
“依奴婢看,他画技高超,当皇帝却是不怎么样,有什么好推崇的?”珠儿哼了声,看那画作目光也不友善了,“像将军和少将军那般为国为民征战沙场的男儿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正史记载,东黎末帝幼年丧母,少年为帝,与青梅竹马的皇后伉俪情深,皇后早逝,末帝哀恸,不思勤政,倾举国之力在各地修建寺庙用以祭拜,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引得各地农民起义无力镇压,最终被起义军斩杀于寺庙里,至此东黎灭亡。
珠儿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自然对这样的昏君没什么好感。
司空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将画卷收起,小心放入匣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