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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安又做噩梦了。
他醒来时眸色沉沉,单手支着发痛的额头坐起来,下意识去摸旁边睡着的人,却骤然发觉身侧空无一人。
瞳孔微缩,瞬间清醒过来,赤脚下床,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有些癫狂高呼:“李迎,贵妃呢!贵妃去哪里了!”
“怎么了?”
推门而入的却不是李迎,而是穿戴整齐的重漪。
暴君神色恍惚,黑眸望见她时,整个人才倏地放松下来。他跌撞着朝她走去,双臂从袖中伸出,大力将她揽入怀中。
“幸好,幸好,你没走。”
他神态中带着几分委屈,似是一条弦绷直后断裂成两截,脆弱又可怜,一幅被逼得快要疯掉的模样。
相比于他,重漪此刻却无比平静。她淡淡敛眸,任由他抱着自己,道:“陛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危险,和疯子简直一模一样。”
“孤就是疯子。”
萧霁安慢慢放手,抬眼看向她。
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女有些陌生。她身姿瘦削,脊背却挺直着,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只是神情平淡。
从前的她,面上是乖巧的顺从,是曲意逢迎,是他心中合格的宠物。可如今的她脱去稚气,安静理智,好像是站在红尘外静看凡尘是非的神灵,表情中还有几分对他的同情。
少女缓缓垂眼,雪白的面庞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平静道:“陛下放心,既然答应要留下,我便不会再离开。”
暴君看着这样的她,好似尊漂亮的雕像,没有一丝生气儿。他喉结滚动,眉眼间染上几分悲戚,哑声问:“是因为孤逼的你吗?”
“不,”重漪反驳道:“是因为我可怜陛下。”
她定定地看着他,“我可怜陛下是个孤家寡人。鲛人的寿命那么长,我留下陪陛下十几年又能如何呢?”
萧霁安尾睫轻颤,也对,鲛人的寿命那么长,他如果幸运也许还能活个十几年。短短数十年,如白驹过隙,对她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只是……他试图望进她心中,可那杏眸中一片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就像从前她看着他一样,她看不透他,他此刻亦是如此。
“漪漪,你会永远记住孤吗?”
他忍不住会想,在他死后她还会遇到许多人,而他不过是这她漫长生命中一个过客,甚至只是一段不甚美好的记忆。
重漪微愣,随即摇了摇头。
语调平缓内容却十分残忍,“我不知道。”
暴君抿紧薄唇,微垂的睫毛敛下眼中晦暗。就算是用低劣的手段将她留下,也总比失去她好。
因为遗忘远比厌恶更加恐怖。
唱莺阁是君王会见大臣的地方,萧霁安接过沈达递来的密信,上面是居陶递来的消息。上面不仅详细汇报了此时江南的汛情而且还附带上一份赈灾款项流向账目。
也许是因为居陶对于账目这方面有所欠缺,没能看出这上面的猫腻。但萧霁安只扫了一眼,便看出其中的问题,他冷笑一声,道:“若不是孤查抄过许多贪墨的官员,还真能被这假账骗过去。”
说着,将账本狠狠地甩到地上,面色冷若冰霜。
“孤平生最恨贪官污吏,想鱼肉百姓?”他眼底怒意涌动,神情微微倨傲,道,“孤送他去喂鱼。”
他冷哼一声,执起朱笔,坐下开始书写圣旨。准备特派沈达去江南督查此事,誓要弄清这贪腐之人。
“臣沈达接旨,定不负陛下厚望。”沈达跪下,就在接过圣旨的一瞬间,两人的身形突然顿住。
屋内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没过几秒,白衣男子和那少女再次出现。
青衣女子颦起秀眉,看向萧霁安,带着点疑问:“师兄,他明明就是个凡人,怎么屡次偏离剧情。再这样下去,仙圣的大业就要被毁了。”
白衣男子站在一侧,单手画符。
符成,落在两人头上。
他这才松了口气,微微皱起剑眉,将那圣旨上的笔迹剥离。
账本在空中燃烧着化为灰烬。
正色道:“浮蕊,过会儿将此事报告昆仑。”
昆仑……站在门外的重漪眼神微闪,她原本是来给萧霁安送茶水的,没想到却撞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他们在干什么?刚刚是在清除萧霁安和沈达的记忆?仙圣的大业又是什么?
种种疑虑堆积在心头,重漪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知道此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慢慢往后退,想要先离开此处。
却不想因为衣摆太大而被门刮了一下,发出布帛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明显。
她暗道不好,便听到。
“谁?”
白衣男子警惕地攥紧背后的剑把,神情严肃。
下一秒,剑刃打出,击开殿门。
重漪来不及躲避,被打了个正着。没过片刻,她感觉自己的四肢不受控制,自主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男子见到是她,冷峻的面容上划过意外之色,平缓开口:“又是你。”
他认识她?重漪有些意外,他的面容陌生至极,她敢确信自己从未见到过。
难道是她失去记忆之前见过的人?
她圆脸上满是惊惧之色,杏眸胆怯,问:“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陛下的屋中。你们对我用了什么妖术,我为什么动不了了!”
浮蕊见到她,惊讶至极。她颦起秀眉,凑到师兄身前,小声问道:“这不是命书中的幼鲛吗,为什么她还活着。”
男子想起那日在她身上看到的金色印记,终于还是选择瞒下来,薄唇紧抿着向师妹摇了摇头,用传音道:“她身份特殊,并非普通鲛人。”
目光随即转向表情惊惧的重漪,抽出背后长剑。神情冷漠,缓缓道:“我们是天神,自然是按天意行事。若阻我们,必降天罚于你!”
闻言,幼鲛浑身一抖,当即猛地跪下来,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哭得哆哆嗦嗦的,忙不迭地磕头求饶:“天神赎罪,天神赎罪,莫要怪罪小女子,小女子不是刻意冒犯。”
胆怯懦弱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可笑。浮蕊见她这般,忍不住皱着眉头移开眼,面带怀疑,“师兄,我怎么感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
“她……”男人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用传音道:“她是中州的人。”
“中州!”
浮蕊惊讶出口。
重漪垂着脑袋,磕头的动作微顿,忍不住想:他们也知道中州?
男子示意她噤声,随即单手画符,准备再次消除她的记忆。
金符泛着金光落在她头顶,却始终没有融进她体内。反而被她用手拿了下来。
重漪望着手中,似是符咒一般金光闪闪的“忘”字,愣在了原地。她突然想起了一些记忆……被这个字消除的那些记忆。
同时,“忘”字慢慢化作一缕金光,似水般流动着融化在她掌心。
“我想起来了。”
重漪双眸失去焦距,脑内如走马灯一般浏览完那段被人为消失的记忆。
后殿碰到萧云醒,被一道捅进心脏,死去。她的魂魄浮在尸体上方,那时她神志昏昏沉沉,但依旧记得,便是面前的这个白衣男子消除了她的记忆。
男子临走前还说裘芜死在她手上。
重漪只杀过一个人,裘芜——重漪眼睛微亮,终于理清了思路。
裘芜是那个在临华殿偏殿行刺她的黑衣人,他和这个白衣男是一伙的!
所有的剧情和逻辑都清晰了,怪不得她莫名其妙失去记忆,怪不得即使是沈达出马,也始终没找到刺杀她的凶手。
“上次是你便是你清除了我的记忆。还有,那个刺杀我的裘芜和你们一样都不是普通人。”
她有些笃信地答道。
男子微微皱起眉,发觉如今局面失控了,忘字诀似乎对她已经失效。
怎么办。
如果想要阻止命书剧情偏移,就只有一个办法,杀了她。但是为了这所谓的仙圣大业,真的要得罪中州的人吗?
浮蕊同他一样犹豫,来之前掌门只告诉他们,命书出了差错,里面有一人并非凡人,但从未提及她是中州的人。
中州……他们真的惹得起吗?
走前掌门给了她一把弑神刀。浮蕊颤颤巍巍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到男子手中。上面淬了玄铁,寒意凛冽。
“师兄,她,她真是中州的人吗,我们要不要动手。”浮蕊传音道。
另一边,重漪感到一股热流在体内涌动,那是种温暖的力量,仿佛洗涤了她全身的疲惫。
丹田在聚拢着什么……这个词她十分陌生,根本不清楚丹田是什么,可它便是直接浮现在她脑海中。
重漪的后背发热,微微冒汗。她压下躁动,继续试探着两人,道:“仙圣是谁,大业又是什么?”
浮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她强装镇定,冷哼一声:“这关你何事。鲛人,若想活命,你还是少问为好。”
可重漪在问出的一瞬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穿进了一本书,可现在看到两人的反应,突然觉得不对劲。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记忆中的那本书也许并非是真的书?
疑点重重,如果真的是一本书,为何她没有自己观看这本书任何零星的记忆碎片。
这本书会不会和他们口中的仙圣大业有所关联,或者说……重漪心中突然浮现一种极其大胆的想法。
也许这本书记录的就是“仙圣”的大业。
上次抹去她的记忆便是因为她的死是萧云醒造成的,而此次又是因为萧霁安在查江南道防汛贪墨一案,书中……书中是谁在江南道贪污公款?
萧云醒!
次次都与他有关。
重漪猛地吸了口凉气,她双眸瞪大,震惊地看向两人:“你们口中的仙圣是萧云醒,大业是帮助他登上皇位。”
她猜出来了?
浮蕊和男子对视一眼,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意。
两人几乎是同时抽出刀剑,逼向重漪。
浮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仙圣是昆仑的神,仙圣不能失败。如果他们此次任务失败,那么清虚一脉将永无翻身之日。
重漪顿时明白,他们想杀了她。
锋利的剑刃直逼她眉心,她猛地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一骨碌爬起来,从唱莺阁的墙上拔了一把长剑。
那剑是历代帝王留下的名剑,吹可断发,锋不可当。
剑太过重,她有些费力地挥起,突然感觉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手腕传入剑尖。
光芒四溢,凌冽的剑风直接将两人击出三米多远。
白衣男子砰地一声撞在墙上,猛地吐了口血,冷漠的神色中生出些许惊异。
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