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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黄莺做家长工作
农村学校的孩子家长大多外出打工,晚上的作业辅导就成了空话。多数乡村老师都会推荐让学生自愿买一本有试题的辅导书,晚上学生做,到校老师辅导。朱一男和平常一样,也在班上给学生推荐了一本。
和平常一样,两个人在qq里互相交流着一切,有时黄莺在嘘嘘的时候,朱一男总会故意的说,你在哪个玉米地里窥探,黄莺总是格格的笑着说在小解。
某天下午,朱一男正在和黄莺在qq里说学区统考她哭鼻子的事,马页打过来电话让他过来一趟,疑惑中他按响了马校长办公室的门铃。
新办公室在教学楼的顶层,顶层的楼距比较大,便设计成复式的样子,东面南面都是大片的落地窗,一层是会客的地方,犀牛嘴型的三个土褐色的沙发环绕着一张古筝形的茶几,天鹅嘴形的全自动烧茶器里正咕咕的向外冒着热气,清香中带着花果味。应该是洞庭碧螺春,其他碧螺春则香气不足,外地碧螺春有奥土气,有青叶气。
南面的窗帘轻轻的掩盖着,两个灰色的葵花型的立灯绿杆让人有种亲近的感觉,黄色的花灯一只向着办公室的大门,一只面向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
听见朱一男进来,马页一边用手扶扶眼眶,一边缓缓的从s形的楼梯上走下来,自从新的教学楼落成,他来他办公室的时间明显有些少了,马页也渐渐有了些官场中人的样子。
记得有一次,沙棘儿老师的女儿出嫁,朱一男和别的老师先去,这儿的习惯是过这样的事,家里的人越多越好,他们吃过早晨的长面,这会正等着吃中午饭,就在他和同事们谈笑的时候,马页进来了,大家都笑脸向着他,贾菜伸出了手,朱一男也笑眯眯的看着马页准备搭话,出乎意料的是马页板着脸,径直向一个满脸堆肉,梨形的中年人伸出手,爽朗的称呼着,武部长!你比以前更精神了!
后来,在田鹅经营的休闲酒吧里,朱一男看见他撩起一个浓妆艳抹的穿旗袍的女子裙角。所谓的武部长是桃园镇武装部的部长。朱一男的笑容凝固了!从此,他也在内心里慢慢的给自己订了一个闹钟。
有个叫豆豆的学生奶奶给教育局打电话说是你订了四五本教辅!马页面色的沉重,一边向白色的边角有仙鹤起飞的茶杯里倒着热气腾腾的铁观音。他一边向朱一男递过来,一边说着,今天早上胡校长给他打电话了,说是局里的主管的吕局长非常生气,要严查!
吕和胡是桃园师范的同学,因此给了面子,给做好家长的工作,消灭在萌芽状态,不要将事情闹大。
听着一头雾水,朱一男蔫蔫的回到办公室,想着豆豆的母亲——那个让想起来心底隐隐做疼的女人,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自从那次酒店一别,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了联系,他竟然内心有了像牵动着心肝似的悸动。就在苦闷怎样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黄莺的微信视频通话想起来了。他随手点开。
“是豆豆奶奶给教育局打的电话吗?”
“是的,说我订了五六本资料!好郁闷!”
“别担心,我去问!”
我和你一起问吧!
朱一男一会按响了黄莺办公室的门铃,端起她泡好的拿铁咖啡,他轻轻呷了一口,土褐色的苦涩!就在这时,报告声响起。
走进黄莺办公室的正是豆豆。看见豆豆,黄莺立马走过来,将她拉在身边。
“你奶奶有没有给教育局打电话说是朱老师订了五六本辅导书?”听着黄莺的问话,豆豆的眼泪立刻从眼中滚落下来,黄莺一边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珠,一边小声的问是怎样会事。
豆豆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语文作业这两天写作文她贪玩没有写完,她前两晚写到十二点也没有完成,她奶奶上了年纪,熬不住夜,便说要给教育局打电话。昨天晚上,在脱衣服睡觉的时候,她奶奶看见了她屁股上的红印,问是怎样回事,她就说是朱老师打的。这时朱一男也想起来,昨天上作文课,他检查作文,就豆豆一个人没有完成,他便拿起戒尺在屁股上轻国敲了几下,没想到留下了印子。
豆豆一脸委屈的说着,我说不让打电话的,朱老师对我挺好的,是我没完成作业,老师只是轻轻的拍了我几下。
黄莺安慰着豆豆,让她洗把脸去上课,豆豆一边走,一边说,回家一定让奶奶给教育局打电话说是没有的事,朱老师没有订辅导书。
就在朱一男思索着怎样办的时候,黄莺已经打通了豆豆奶奶的电话,她温柔的缓缓说着,您来一下学校。
不一会,就听见了门卫从微信群里传来的全息语音呼叫,黄老师有学生家长找!让她进来!
不一会门铃响了!进来一位精干的老奶奶,她的皮肤像放太多盐的泡菜一样皱巴巴的,满脸都是老年斑。眼窝深陷,仿佛被人用散弹枪给爆了两个洞。一个塌鼻子都快把鼻孔给盖住了,下面是又黑又参差不齐的牙齿。朱一男还在愣愣的打量的时候,黄莺已经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端在了老太太的面前,亲切的叫着,奶奶你喝茶!
老人原本绷着着脸瞬间舒展开,嘴里说着好、好、好!黄莺看来已经早就想好了怎样说服豆豆的奶奶。家里的活多吗?你老穿的真干净!你看你真像个大家庭的主人!
老人不经意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坐的端端正正。豆豆在家里喜欢给你扫地吗?在学校她可勤快了,经常给老师的办公室打扫卫生!豆豆语文学的最好了,平时读的书也多
黄莺炒豆一般的说着豆豆的好,老奶奶的眼里没有一丝丝的怨言,眼里全是满满的高兴。看到时机成熟,黄莺便指着朱一男说这是豆豆的语文老师,黄莺使使眼色,朱一男也奶奶,奶奶的叫个不停,老人家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怨言,她便说起事情的经过。
这些天豆豆在学校参加的活动多,有校运动会100米、400米赛跑,跳绳比赛,还有演讲比赛,所以比较累,晚上作业完成的迟点,她在学校可用功了,老师都非常喜欢她!老人渐渐的眼里流露出了不好意思,有点不知所措的搓着手,黄莺接着诉说着上班的不容易,太阳没出来就进教室,太阳下山了还没出教室,有时学生的成绩差点学校的领导批评,家长也责怪,说到动情处眼泪不自觉汩汩的留下来,豆豆奶奶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看着黄莺,有点愧疚的说道,那怎么办,咋才能不让教育局批评?
看看时机成熟了,黄莺就拿出来和朱一男早早写好的证明——朱一男没有给学生订过教学辅导书。豆豆奶奶颤巍巍的把手往后缩,嗫嚅道,不会写名字,黄莺早就想到了,把在a4纸拿过来,问清楚她的名字,大大的写在上面,然后把笔递给她,让她按样子描上。收起写好的证明,黄莺又说,奶奶还得麻烦你给教育局打个电话,黄莺把想好的话重复了好几遍——就说朱一男老师没有给学生订教学辅导书。黄莺拨通电话,豆豆奶奶结结巴巴的终于给电话那头的老师说清楚了打电话的意图。
送走了豆豆奶奶,朱一男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激的望着黄莺,就这样两个人默默的坐着,黄莺有点羞涩的透过开着的窗户望着教学楼外面的田野。新翻过的田地里,泥土涩涩的味道,随着微风吹进来,有股摄入心脾的清爽;地埂上一棵孤零零的小白杨,细细的枝条上抽出几片细碎的叶子,两只小麻雀紧紧地挨在一起,一只用嘴在另一只的羽毛里左右的啄着,另一只享受似的眯着眼睛。
看着两只相依相偎的鸟儿,朱一男突然有了一种走上前拥抱黄莺的冲动。黄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静静的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好像在期待着,有好像在拒绝着什么,她身子微微的有点颤抖。朱一男向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