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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时叔这一病就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不见好,太医署办事找不到人,更何况他并非工伤,又有种种斑斑迹迹的事情加身,太医署的院士一气之下就给他辞了。
朱时叔被罢免后,朱父在一次值夜班途中意外中了风,后就被人遣送回朱府颐养天年。朱父病倒后,朱时伯成了顶梁柱,他原本就是跟着当朝太子的,眼下只能抱紧太子大腿附耳听命,而朱时仲更是夹紧了尾巴做人。
这些日子朱府里头气氛不算太好,丫鬟婆子脸上也都没展露什么笑颜,就如同前院被暴雨压残的俏骨朵儿,朱家俨然没了往日的气派威风。
七月份阴风怒号,夜里时常下起诡异的暴雨,一连就是好几天,黑云冲垮万物,黢黢麻麻,洛阳城不少湖泊都积水堵塞,不少百姓的房子也被冲垮了,烂民流离失所,陛下派户部建了居安所以供烂民遮风挡雨,朝廷事务繁多,朱家两位大哥早出晚归,很难见到一面,若瞧见朱时仲灰头土脸的回来,那一定是差事没办好,被顶头的上司给骂了,这时候,识趣的下人们,通常会选择躲得远远的。
朱家三位少爷,脾气都贼大,各各不好惹,丫鬟婆子们,都没好日子过。
啪嗒一声,瓷器碎了一地,卧房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滚——”
白芷震惊到双瞳放大。
晏汀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别人恐怕不晓得朱时叔是个什么模样,但她在邵准东街的宅子时就已经瞧清楚了。
自朱时叔伤后,他变得脾气暴戾,性情也跟着大变了,换句话说就是他本性展露,他原本不就是只披着羊皮的豺狗吗?
丫鬟捂着还在滴血的脸哭着从房间里跑出来时不小心撞了晏汀一下,可丫鬟只看了她一眼连礼都没行就跑走了,看样子确实是受到了惊吓,黄豆大的泪珠子,像断了线的手钏,那脸恐怕要毁容了。
晏汀回身与白芷说:“一会儿让人拿些祛疤的膏药过去。”
白芷哎了一声。
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白芷松下一口气扶着晏汀跨过门槛,晏汀进去时,床上捶胸喘气的男人才稍稍平复些,晏汀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金盆,热水洒了一地,白芷见状小声问候道:“姑爷这又是怎么了?可是那丫头笨手笨脚的,要不白芷来给姑爷擦身……”
白芷还未过去就被朱时叔阻止了。
白芷不死心的继续说:“可是姑爷已经有五日未曾擦身了。”
朱时叔十分暴躁的吼道:“我说不用就不用!”
白芷瞬间退回到晏汀身后。
院内来了动静,小厮来报,说是礼部侍郎来了,特意来看望朱时叔的,朱时叔听到礼部侍郎四个字时,就像是谈虎色变,晏汀只是微微诧异朱时叔的反应,却也没有往深处想。
礼部侍郎进来时他还挣扎着爬到地上给人行礼,礼部侍郎用余光往晏汀脸上看了一眼后,才假惺惺的做势要扶起他,待朱时叔被小厮搀扶着回到床上时,他简单问候朱时叔几句话,视线便堂堂正正的落到了晏汀身上。
晏汀发现男人正盯着自己打量,她当即回避,礼部侍郎一笑:“这位就是朱大人才过门的美娇娘?”
朱时叔被这句话吓惨白了脸。
既然问到自己了,晏汀也不能再躲,只是简单行礼。
礼部侍郎又笑,目光回到朱时叔身上:“此次我过来呢,除了来看望朱兄,另外……”他又往晏汀的脸上扫了一下,美人面容寡淡,肤白欺雪,眉目更是脉脉传情,“另外还是为了三日后瑾王殿下的生辰宴。”
一个“瑾王”,两人纷纷色变,朱时叔自然是怕,而晏汀更是如此。
礼部侍郎暗笑一下:“朱大人可还记得要给瑾王殿下的大礼?”
朱时叔:“……”
我何时说过了?
礼部侍郎拍他肩膀,看似友好,实则是在施压,一字一句,句句扼住他的命脉:“瑾王殿下可还在等着呢。”
朱时叔可真是有苦难言。
礼部侍郎忽然往后退步,惋惜的目光上下打量,蹙眉啧啧咂舌道:“可依朱兄如今的状况,看来要去贺寿,似乎是不大方便了。”
这些伤还不是拜他所赐!念及此处,朱时叔下意识握紧拳头,恨不得撕碎了什么东西才肯罢休,可他也清楚的认知到自己并非瑾王的对手,眼下在没有法子对付瑾王前,他只能一味忍让,哪怕是被人在脸上狠狠扇了几巴掌,可他也得含着血沫咽下去。朱时叔强挤笑容接话:“确实是。礼物不如我让小厮送过去?心意也算到了。”
礼部侍郎扫了晏汀艳俏的脸蛋,此等红梅傲雪的气质,真可谓举世难求,他不假思索的打断道:“不如就让令夫人代劳吧?”
“什么?!!!”
夫妻二人罕见性的默契抬头。
礼部侍郎在晏汀惊惶的目光中一字一句的说完:“这礼物嘛,谁送过去的都一样,既然朱大人腿脚不便,令夫人代劳一下也并无不可,想必令夫人也不会推辞吧。”
朱时叔把目光呆呆的转到晏汀身上,他怎么会听不出礼部侍郎的玄外之音,又怎么会不知道瑾王到底是要他的礼物还是要他的人,如果他叫晏汀过去,岂不是又一次把她送入虎口。
这时候晏汀开口了,声线细腻柔和:“我一个妇道人家,去参加瑾王殿下的寿宴,恐怕有所不妥,既然说礼物谁送都一样,那不如就叫二哥代劳吧,我们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
朱时叔:“对对对。”
礼部侍郎笑容一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下了:“这么说朱大人是不愿意与瑾王殿下交好了?”
朱时叔急:“自然不是。”
礼部侍郎眼神锋利,语气极寒冰冷:“那你们的意思就是我们瑾王殿下连叫个妇人去贺寿的资格也没有?”
朱时叔一脸迷茫的看向晏汀。
晏汀想了片刻后抬眸问:“假使臣妇不愿去呢?”
礼部侍郎挑眉:“朱夫人可知道岭南清风堂死人一事?”
美眸瞬间流露出慌乱,晏汀转头看向身边的白芷,白芷显然也不知有此事。
然后又听见礼部侍郎说:“数日前,岭南道潮州的清风堂吃死了一个人,原本清风堂的大夫是要被收监的,可我们瑾王殿下怜悯那大夫年迈体弱,特意开恩让那大夫无罪释放,此事夫人一查便知真假。”
礼部侍郎的话才说到一半晏汀的眼睛就已经湿了,为了不让人瞧见她狼狈的模样她只能生生忍着,等礼部侍郎一走,她挡着嘴鼻便抽噎了起来,后来白芷在调查后告诉她此事确实如此,只不过岭南里洛阳远,消息闭塞没传过来而已。
晏汀哭过一阵后眼睛就已经肿了,白芷拿着帕子给她去肿,想起来今日的事,问:“小姐,瑾王殿下该不会是为了四年前的事想要报复小姐吧?否则怎么好端端的一定要小姐去送礼。”
晏汀偏头落下一滴香泪,因哭久了,带着些软昵的鼻音:“谁知道呢。”
夜里回房间,朱时叔不敢看她,想安慰也无从说起,他只能默默盯着窝在美人榻上的女人,玲珑的曲线落尽眼底,偶尔还能听见一些低啜。
他喊她:“晏汀。”
晏汀也没回头。
朱时叔盯着垂落一地的青丝:“我们可真是对苦命鸳鸯。”
听到这句话晏汀只是想笑。
难道这一切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礼部侍郎出朱家后上了马车,与跟在他身旁的小厮念叨着:“没想到朱时叔娶了这么个美人回家,可真是白白糟践了!”
小厮瞧出自家主子脸上流露出的惋惜之意:“娶回家算什么本事,护不护得住还是后话呢。”
礼部侍郎弯唇一笑,想起晏汀的那张脸,眉头不禁惆怅几分:“也不知瑾王殿下要她过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