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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寻乔秘密结婚的消息轰动了整个陆家,尤其是他的父亲陆谨易。
陆谨易得知消息的时候,气得血压都高了。他在电话里听赵茵漫的父亲不客气的控诉,只好息事宁人地承诺,会给他一个合理解释。
挂电话后,陆谨易阴沉沉地让身边的人通知陆寻乔,要求陆寻乔晚上回家一趟。
此刻,陆寻乔玩世不恭地倚在书房的门框,听他父亲转述赵家千金的悲痛,赵茵漫那天回家后如何茶饭不思,如何为他陆寻乔尝尽相思病的苦,一病不起。
陆寻乔对赵茵漫有些许同情内疚,但那不足以让他改变主意。他沉静的眼睛油腔滑调地伸去惹陆谨易不好惹的脸色。
陆谨易这时把手里的文书一扔,摘下老花镜,目光威严地发射过来,他语调阴沉叫陆寻乔讲一讲,两全其美的事情,为何偏要弄得难看?现在去跟那不知是谁的女人离婚还来得及。
陆寻乔心里有一把火,这把火从他十六岁烧到如今。因此二十八岁的陆寻乔在他父亲面前保留着十六岁时的叛逆。
这把火的导火线是他母亲的死。他母亲还健在时,也妨碍不了陆谨易在外面沾花惹草,生儿育女。
他生性温良又懦弱的母亲,自己的丈夫被年轻貌美的女人抢去,依然伪装出婚姻幸福美满的假象。但最终她抑郁成疾,以死解脱。
陆寻乔局外人似的:“我不爱赵小姐。”
陆谨易说:“她有什么不好?长得漂亮性格温柔,我看她好得很。”
陆寻乔说:“那不如您把她娶了。”
“你……大逆不道……”陆谨易怒得说不下去。
看把他父亲惹得差不多了,陆寻乔把玩世不恭的态度收敛了起来。他义正辞严:“您死了这条心吧,我离了婚,也不会娶赵小姐。”
陆谨易两鬓斑白,老得温文尔雅,但这时他暴君似的跳起来,手指恶狠狠地指向陆寻乔:“你……你这个不孝子,以后休想继承我半分家产!”
他气急时就拿家产继承权来威胁陆寻乔,陆寻乔早听惯了。这也是陆寻乔坚决自立门户的原因。尽管他的自立门户,在他父亲眼里也是不务正业。但他不在乎。
陆寻乔乏力地笑一下说:“我不稀罕,尽管拿去给他们好了。”指他同父不同母的弟和妹,孙映秋的子女。
好了,给足老爷子面子跑来一趟,也把老爷子惹成了暴君,该收场了。
陆寻乔赶在陆谨易再次暴怒之前匆匆告辞。他转身出来,在楼梯处碰见他父亲的现任夫人孙映秋。
孙映秋一团和气,想要开口招呼,但陆寻乔冷漠的面孔使她把善意吞了回去。
陆寻乔向来把这个比他父亲小二十多岁的女人当仇敌,当她是夺取她母亲性命的侩子手。他目空一切地与孙映秋擦肩而过,仿佛她是透明的隐形人。
陆寻乔没回翠竹湾,从陆公馆出来后,他直接去了陆老太太住的老宅。
老太太睡得早,并不知道陆寻乔来过夜,是家里的老保姆给开的门。陆寻乔示意老保姆别声张,不要吵醒老太太。
每当感到郁闷难解,陆寻乔便会来老太太这儿呆上几日。工作上的事全推给手下的操办,交代他们非十万火急的事不要烦扰他,他就在这里陪着老太太过悠闲惬意的慢生活,大门不迈。
楼上有一间给陆寻乔常备的房间。他悄悄上楼,洗漱好出来,看到林嘉媛给发来的消息,问他去哪,好几天没见他了。
“陆公子,这要另外收费的。”自那日林嘉媛说出这句话,陆寻乔就有意疏远她,次日他去了另一处居所住下。
他说不清心里的那点微妙,仿佛他的心脆弱得让她一句风尘话就轻易给伤了,他给出去的刹那真情也被白白糟蹋。
因而他对林嘉媛的消息视而不见,自然更没有好心情给她回复消息了。他躺在夜深人静的孤寂的大床上,想到他那夜夜空守的母亲。
他母亲寂寞地守着那幢大房子,困在她被旁人艳羡的家庭里,望着窗外泼墨般稠黑的神秘莫测的夜空,她暗暗为她不圆满的婚姻流泪。
十几岁的陆寻乔每次窥见他母亲那副悲哀可怜的模样,心里对他父亲的恨就多一点。
清晨时分,陆寻乔被保姆做家务的声响吵醒,他索性早早起床来。
老太太睡得早,起的也早。这会儿已经在供佛堂里念佛了。这是她每日早饭前的功课。
她完成功课出来,见到陆寻乔一点不意外,显然老保姆已经跟她通报了消息。
老太太消息灵通得很,一早知道了陆寻乔瞒着所有人去结婚领证,也预知了父子俩必会因此争执。但这会儿见他,她一字不提。
老太太乐呵呵地问:“昨晚很晚过来的?”
陆寻乔没精打采地“嗯”了声,而后活泼轻快地走下楼梯来,说是因为太想奶奶了,所以连夜过来,打算陪奶奶逍遥几日。
老太太当然不信,但也不打算较真,她呵呵地笑,招呼他一起吃早茶。
老太太热衷于吃各式各样的点心,因此请了会做点心的人来负责她的厨房。这会儿,好茶已经端上来,热气腾腾的早点也相继上桌。
才刚坐下,倒是陆寻乔自己不打自招,他问老太太可知道他已结婚领证的事。
老太太说:“你这个年龄结婚,正是好时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要是你自己喜欢的,奶奶都喜欢。”
陆寻乔立刻接话:“所以说,全家上下,就属奶奶最通透。”
老太太哈哈笑起来:“奶奶活了一大把年纪,再不通透,那就白活了。你呀,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让你去爱去试错。奶奶呢,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再过几年也该下去,和你爷爷相聚了。”
陆寻乔听老太太说起生死,忙说奶奶一定长命百岁。但老太太对于生死也很通透,一切只求顺其自然。死也是顺应自然,有什么不可说的?
想当初,老太太年轻时,思想也是开通前卫的。她一个名流的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不怕苦难,不顾家人反对毅然为爱私奔。
后来穷小子倚仗着妻子娘家的裙带关系,总算成就了一番事业,也才有了后面越来越庞大的陆家商业帝国。
老太太又说:“跟奶奶说说,她叫什么名字?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她叫林嘉媛……”陆寻乔想了想,林嘉媛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还真说不准。
起初,根据调查到的资料,他以为她是个软弱好打发的姑娘。但初次见面,她向他喷辣椒水时,可一点儿不手软,他甚至感到她是坚韧又泼辣的。
“奶奶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的姑娘,这容易,下次我带她过来见您。”
老太太应了几声“好”,马上又说:“别等下次了,她要有空,你现在就叫她过来,问她吃没吃早饭,要是没吃就过来一起吃吧。”
陆寻乔心里的隔阂未消,昨晚他连消息都不回,这会儿又眼巴巴地要人来陪他演戏?
为自己的颜面,他感到为难。但不想扫老太太的兴致,便满口答应。
陆寻乔发消息过去,问她起床没?等许久,也没有回应,他索性直接打电话过去。
林嘉媛接听,陆寻乔第一句话是:我在奶奶这儿。林嘉媛迟疑地“哦”了一声,心想这算是回复她昨晚的消息吧。
陆寻乔又说:“吃早饭没?”
“没,还没起床。”她的声音毫无激情,带着浓浓的慵懒。
“嗯,过来这边吃,我让司机去接你。”
“……哦。”
懂了,该她的戏份了。林嘉媛匆匆起床洗漱,换上得体的衣裳,再化上得体的妆容,然后急匆匆地下楼。
她说不上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是为见家长的重头戏份紧张激动,还是因为终于能见到几日不见的陆寻乔。
在见到陆寻乔的那一刻,她没出息地承认,是后者。这几日她抓心挠肺克制自己不联系他,昨晚却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消息。
所有不着边际的情绪,都在看见陆寻乔的身影时得到依靠和升华,她彻底甘愿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
他站在门廊下,两手插着裤兜,脸上带着温存的笑意,看林嘉媛循规蹈矩向他走来,他居然有种小别胜新婚的喜悦。
林嘉媛也有相同的感觉,同时她感到自己脸红了。在陆寻乔专注的目光里,她感到自己手脚失去协调,路也不会走了,动作生硬得不能看。
等走到陆寻乔跟前,她才霍然清醒,想起她与陆寻乔是金钱交易的雇佣关系。是自己想太多,缺乏职业操守了。
她抬头,心情复杂地瞧着陆寻乔。他保持着笑意,但他轻皱的眉弓下的黑眼睛是没有笑意的,眼神甚至称得上忧郁。
头发没有好好打理,十分随意,下巴颏胡子拉碴,看着格外落拓。她没猜错,陆寻乔已经几天没刮胡子了。
谁也不知道怎么先开口,于是都无言地站着。冷风从他俩之间穿过,挑逗般撩起他额角的一缕碎发,把他的头发弄得更随意更乱。
林嘉媛好想伸手为他捋一捋那乱发,但陆寻乔的决定下得比她快。
他瞧着林嘉媛绯红的面颊,从她平淡的神情中看透她内心的狂喜。他垂下稠密的眼睫毛,抬手伸过来,在她头发上抚摸,不久在发丝里捉出半片残败的白色玉兰花瓣。
她对他过界的亲昵动作,心甘情愿,全盘接受。
陆老太太在屋里瞥见两个年轻人在门廊下你侬我侬,她心里暗乐。等许久也不见他俩进来,这时她喊道:“外面冷,快进来吧。”
陆寻乔应着声,手自然地搭到林嘉媛单薄的肩上,亲密地拥着她,一起走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