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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去。”
立夏没有动作, 他没有上前,却也没有收起黑键。
他像是被定格在原地一样,没能理解太宰治所说的话。
“唔, 没有理解吗……好吧。”男孩微微眯起鸢色的眼睛,向立夏隐晦的抬起手中的[书], 进行提示。
[见证]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劝说, 最起码对于现在的藤丸立夏并未产生有效的阻止。
他看到受伤的人,乱起来的吉原以及哀哭。猎鬼人在辛苦的战斗。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立夏看到了自来到这个‘时代’以来, 最为错愕的一幕。
太宰治袖子下甩出折叠刀, 卷出亮银的刃光, 干脆利落的刺向一侧的树木――
没·有·发·生任何事。
空间安寂到诡异, 立夏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而正战斗着的鬼和人类似乎都看不到这一幕, 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种神奇的‘静止’状态,树的枝桠葳蕤在屋脊的一侧,又在更高的地方繁盛着。
“你看。”太宰治摊手。
男孩稍长的眼睫垂下, 将燃烧夕阳一样的眼底半遮着,在紧迫的氛围里柔和旖旎。
“所有攻击性质的行为, 都是不被允许的。”他重新翻开[书], 大片大片的空白纸页在立夏眼前‘哗啦啦’飞过,最终也只从空白停止在空白。
――什么都没有。
“所谓‘攻击’的判定非常奇怪啦!”似乎满意于立夏在错愕时的安静, 王尔德、莎士比亚,中世纪戏剧化的万象凌立,男孩一跳一跳来到他的身前。荒诞不经,无所畏惧。
微微俯身, 却又角度奇异的抬头看着他。
“不能破坏任何东西。”太宰治以一种略显抑扬的语调说道“路边的野草、花, 石头, 树和灌木。”
所说一切,在夜色里一一都有着指向。
在这里,你甚至不能杀死一片叶子,沿着脉络将其撕开。
“昆虫。”太宰治。
男孩外貌的青年突然停止了生动,神色变得僵着,而肢体语言也逐渐麻木,肩膀微微塌下。
――“蝴蝶。”
手指在上衣的口袋里捏紧了什么,拿出了什么,他展开稚嫩的手掌,蝴蝶在其中飞出。
明蓝蝶翼闪烁,飞向时间。
扑朔迷离的颜色之间,分隔着他们的对视,在藤丸立夏的蓦然无声里,一切的当下终于有了解释。
“不存在任何可能性的碎片。”太宰治合起‘书’,“我们就在碎片里……你知道镜子吗?”
立夏皱眉,立刻接收到对方的暗示。
[镜子]
如果将全部的过去、历史比喻成镜子。
那么被‘书’所召唤,降临的这一节点,只是镜子的某块碎片。
“这里是书所记录的世界。”
就像是一节胶片一样,又或者雷雨天的磁场可以记录下那个地点发生的,过去的事,在千百年后的时间里依然可以在条件达到的情况下重现出,一模一样的过去。
但那只是种自然的记录,像纪录片一样全都发生过……他们就活在这样的残片上。
都活在镜像之中。
“但是……我们不是在交谈吗。”立夏的声音有些颤抖,“就在刚刚,在昨天,在一直以来。”
他无法想象这个时代的不鲜活。
“因为是[书]嘛。”太宰治语调微微拖长,“想要改写世界线本身,就意味着记录。”
只有记录着全部的世界线,所有的可能性,才能将书写在白纸上的内容覆盖成‘真实’。
他们所站立的这里,本质上只是海市蜃楼一样的东西,是由光影和历史所投映的。
‘光年’为光传播一年的距离,所见一切都是过去的投映,可望不可及,只能见证。
立夏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这里只属于过去,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一次,是不属于他们的故事。
“这样的话……不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吗。”少年在昏瞑里抬目,夜雾带着露气深重,他意识到残酷。
‘见证’是一种残酷,他们都只是历史的旁观者。
‘但并不是一无所得。’盖提亚。
在浮世绘风的呼吸法里,鸣震的刀刃和烧灼之中,音爆如鸣雷。
上六之鬼是一对兄妹,立夏听着和看着人类与他们的战斗,只有同时斩下堕姬和妓夫太郎的脑袋,才能让他们死去。
血鬼术的切割波及了立夏和太宰所站立的这块屋脊,却像是消融去了水波的深处,蓝眼睛里垂映出扭曲波痕,攻击的余威直接穿过他们,没有任何伤害。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亮银月光下的镜花水月。
……这样的结果。
除了一无所得以外,立夏想不到第二种解释。
兽与少年看着眼前迸溅的光和热,坍塌的屋脊与树的枝干,烧起来的阳炎,人与鬼的战斗彻底焦灼,陷入白热。
‘愚昧。’盖提亚。
祂呵斥着精神不振的藤丸立夏。
‘我等见证过人类三千年的挣扎,直到现在仍然觉得人类愚蠢而不聪明。’
“……那个。”立夏愣了愣后回神,嘀咕着反驳盖提亚“愚蠢和不聪明用重了,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
‘……愚蠢的救世主。’盖提亚。
魔神发出讥讽的笑,对于藤丸立夏的表现毫不意外,也没有像从前那样被激怒,只是犹有余力的看他。
还能不聪明到何等地步。
但最终,盖提亚的语调逐渐平缓,静到毫无沉晦……只是平淡,没有阴霾。
‘人类愚蠢而又脆弱,很容易死,所以努力和挣扎都很容易消失。’祂这样传达着一直以来认知中的人类。
于怜悯之兽而言确实如此,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也太脆弱,祂对于时间的认知与人类从来不同。
[兽]本身并没有衰老和死亡的概念,所以对于这些的认知都源自于人类,对盖提亚而言,一百年或者一千年都没有意义,但对人类来说不是。
祂甚至看不出几千年间的跨度里,藤丸立夏所说的‘人类的成长’,因为那些变化在魔神的眼中都过于微弱。
但时间对[兽]而言不存在实际意义这一点,是真实的。
所以……
‘再看三千年也没有问题。’
魔神的生命没有尽头也没有终点,或许能在某次休憩结束,恰好睁开眼睛注视时,就刚看到‘好起来’的那一天。
“……我们是一样的。”立夏感知着兽活跃的思维,若有所思的看着战斗中的猎鬼人。
他们会胜利的,会彻底结束恶鬼横行的时代。
在立夏所生活的现代没有出现过鬼,就是最好的证明,在[书]所记录的这个碎片上,藤丸立夏和太宰治即是鬼杀队活在人间的丰碑。
鬼杀队的战斗,想要的未来,他们都看到了……这就是见证。
古往今来,总有人为了人类存续的‘可能性’与自然非自然抗争,跌跌撞撞的继续下去。
兽的声线里,突然透露着细微的紧张。
‘你愿意……’
一切未尽的询问和试探,都在立夏的热泪盈眶里消融,魔神沉默不语。
战斗,结束了。
受伤很重的猎鬼人相互扶持,他们都有一张年轻的脸,就连其中年龄最大的宇髓天元也不过青年。
上六兄妹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开始争吵,那么喋喋不休,相互指责,却没有痛恨。
灶门炭治郎说了些什么,声音逐渐低微。
立夏远远的看到亮银月光,星星在天空上流淌,奔腾若天河之水,燃烧如烈火光明。
――他一步又一步的走进。
冥冥之中,怜悯之兽发出一声叹息。
“我来见你们,和你们告别。”
不知是否是错觉,立夏看到原本像鸟一样自由的灵魂在更深的地方相遇,又套上七重枷锁的罪孽。
于是他就意识到,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的看到他们,卡巴拉生命之树托起灵魂的光辉,怜悯之兽开放了权能。
人类少年掌握所罗门的密钥,理解万物的真理,走向时间停滞之地。
他看到蹲在黑暗里的妓夫太郎,在排斥妹妹的靠近,但那个雪白光辉的灵魂却抛弃一切的冲向他。
“……梅。”妓夫太郎。
小梅。
不是堕姬,不是蕨姬,没有她喜欢的‘姬’为后缀,只是作为人类的梅。
他背着他的妹妹,一起走向晦暗深处,大火燃烧起来的地方。
蓝眼睛的少年隔火而注视,目光若沉秋之水,他来送他们今生的最后一程。
“谢谢你们的照顾。”他看着脱离鬼的形态,颠沛百年的人类灵魂,“对不起,没能回应那份关照。”
……所以。
“等你们下一生,就再次相见吧。”
“……别开玩笑了。”妓夫太郎移开目光,“和我这样的人谈什么下辈子……不会再有那种东西了。”
“会有的。”立夏摇摇头。
“太久了。”妓夫太郎说“等赎完罪都要几百年了,你等不到的。”
“回去,这里不是善人应该在的地方。”
妓夫太郎看见他身上的辉光通明,有着闪闪发亮的灵魂,他歪歪头,并不因妓夫太郎的驱逐而离开。
“那就来约定吧。”立夏笑着提议“等你们再来转生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会照顾你们的。”
“所以哥哥不是都说了――”小梅有点恼怒的抬高声音,眼角还有哭过的痕迹。
“如果找不到,那我就去找你们吧。”
人类最后的御主,脸上温和的笑容,足以照见来生的喜悦。
如果都找不到,那也没有关系。
万类归终之地即为死亡,所有灵魂总会在原初相遇……在高天之原,奈落之底,在人世间。
“我会照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