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 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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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零点，窗外烟花绽放，此起彼伏，桌子上的菜已经收拾完了，李苏画坐在沙发上看春晚，时不时刷一下手机，看看群里在聊什么，顺便抢红包。

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是祝成真。

“……喂？”

“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我在你家楼下。”

李苏画一愣，从沙发上坐起来，满客厅找着羽绒服和围巾，边找边朝听筒道：“你等等，我马上下去。”

家家户户都贴了新的对联，小区里张灯结彩，大家都在守岁，即便是半夜也灯火通明，温馨祥和。

李苏画跑到楼下，看见祝成真笔直地站在冷风中，望着红彤彤的灯笼想事情，身上就穿了一件卫衣，仿佛刚从家里出来。

手机显示现在室外温才几度，她赶紧把自己没来得及戴上的羊绒围巾挂到他脖子上。

还挺好看。

“怎么穿的这么少？”

“出门的时候忘记加衣服了。”

“……哈，你也有这么冒失的时候。”

李苏画忍俊不禁，眼角弯成好看的月牙，“所以呢，你来找我干什么？”

“来找你交卷。”

祝成真垂眸看着她，温暖的灯火把他的目光映得很柔软。

听到这个没头没尾的说法，李苏画不由得一怔。

“……交卷？”

“嗯，你还记得你刚转来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祝成真顿了顿，好像很轻地笑了一下。

“当时我从办公室出来，一抬头便看见了你，懒洋洋地趴在栏杆边，像只乘凉的小猫。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少女身上有种独一无二的气质，仿佛万有引力，吸引他暂时放下伪装，投以目光。

祝成真回想着两人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把想好的话语缓缓道来，像拆开一封简洁而深情的情书。

“起初我以为，所谓的不太一样指的其实是你不来晚修、不写作业，初见时的惊讶只是错觉，可后来听你主动提出看望赵家铭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我见过你因为写作业写到两点而犯困的样子，也见过你给我包扎伤口时认真的神情，教你写过许多题目，听你说过许多胡话，和你一起走出黄昏时无人的教学楼，直到夜幕降临，抬头望见一轮新月。”

“喜欢可以包含感激，但喜欢还意味着欣赏，关心，占有欲……这些感情，我从未在别人身上同时体会过。”

祝成真轻轻揽住她，仿佛欠她一个拥抱。

“这样……可以证明我喜欢你吗？不够的话，还有很多论据可以列举。”

“……早点说不就好了嘛。”

李苏画把脸埋在他肩头，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

没想到，在祝成真心里，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存在。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从来没想到，对方原来从一开始就注视着自己。

其实，祝成真的告白来得不早也不晚，一切都刚刚好，既是互相奔赴，也是冥冥注定。

“那我们……”

“正式交往啦，我说的。”

祝成真像小狗一样，眼眸一亮。

新年的钟声敲响，烟花连天，头顶的夜空从未如此好看过。

“新年快乐。”

李苏画退开来，正视着他，眉眼弯弯，眼里仿佛撒了细碎星辰。

“往后的每一年，我都要做第一个亲口对你说新年快乐的人。”

“……我也是，新年快乐。”

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历时四个月零二十三天。

往后的日子，也要一起加油啊。

-

初一初二要走访亲朋好友，抽不开身，到了初三，家里人给李苏画准了一天假，让她跟自己的朋友们出去玩。

“苏画，去哪呀？”

“噢，跟同学去凤落山的寺庙上香。”

“落凤山是吧，路上小心点，记得向佛祖把你那成绩也拜一拜。”

“好嘞。”

大清早，李苏画出了小区，看见祝成真站在一辆小轿车旁边等她，脖子上还系着自己除夕夜给他的格子围巾。

上车以后，才发现开车的是祝成真的哥哥，笑吟吟地回头打招呼。

“哥哥好，新年快乐。”

“哈哈，果然是你啊，新年快乐。”

祝平川朝后座的两人眨了眨眼，“一会还要去接一个人，你们都认识，不用惊讶。”

他说完就转回去开车了，好像还很开心地哼着什么。

李苏画好奇地看了一眼祝成真：是谁啊？

祝成真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车子行驶了约莫有十多分钟，到了另一个小区楼下，有个穿红色大衣、黑色高领羊毛衫的女性等在路口，乍一看有点眼熟。

等她走近，李苏画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等了很久吗？”

“不久，刚下来。”

王雪往后座瞥了一眼，眼睛蓦地瞪圆。

“老师好，我我我我们……”

“老师好，我们在一起了。”

一个慌里慌张像是做贼，一个镇定自若稳得一批。

李苏画：“呃……对……”

这是可以说的吗？

“好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到了校外，王雪也不像先前那样端着师长的架子了，这时候反倒像个姐姐，对他们俩早恋的事恨铁不成钢。

祝平川用手挡着下半张脸轻笑。

“我不会因为谈恋爱影响成绩，至于李苏画，您可以放心把她交给我。”祝成真瞥了一眼他哥，信誓旦旦道。

“我也不会成绩下滑的，更、更不会连累祝成真。”

李苏画向前倾身，举着手发誓道。

连口径都这么统一……

王雪头疼般地扶了扶额，余光瞥见绷笑的祝平川，气得敲了他一下。

“算了，在外面我也管不了你们俩，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敢让我在学校看见你们……”

李苏画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保证藏得好好的。”

祝成真看了身侧人一眼，轻笑道：“嗯，老师您放心。”

有了两人的共同承诺，王雪这才作罢。

上山路上，游人络绎不绝，许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小孩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彩纸风车，大人则闲话家常，说着新年愿景，远处山上堆着橙红色砖瓦的寺庙，像绿林里嵌着琥珀，隐隐冒着香火。

祝平川和王雪插袋走在前面，祝成真和李苏画保持着几米距离跟在后面。

李苏画跟他咬耳朵八卦：“你哥和我们班主任什么时候认识的？家长会？”

祝成真稍微俯身，听她在说什么，“嗯，加了微信，之后的事我也不清楚。”

望着大哥大嫂低声交谈的背影，两人想法不一。

李苏画：好家伙，同学的哥哥和我的班主任在谈恋爱，还挺般配

祝成真：原来我哥喜欢这种类型……（恍然）

佛堂前人头攒动，点燃的香火容易烫到人，烟也熏眼睛，祝成真不动声色地挡在李苏画前面，帮她开路。

拥挤的人群中，李苏画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头笑了。

她小时候来上香的时候，其实被别人手里的香火烫到过脸，疤痕过了几个月才褪去，亲戚说她那是拜佛不用心，才会被佛祖惩罚。

现在看来，她以后都不会被烫到了。

说起来，和老一辈人不同，四个人其实都不怎么信鬼神，上香仿佛只是心理安慰，算不上虔诚。尽管如此，过年的时候还是会拜一拜，默祷心中美好的祈愿，新的一岁，不求神明庇佑，只求问心无愧。

殿前代表智慧的文殊菩萨慈目低垂，俯视着芸芸众生。

李苏画跪在垫子上，按照流程闭上眼，双手奉香恭敬地拜了三拜，默念道：“希望今年可以考上心仪的学校……祝成真也是……”

拜完以后，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挨着自己的祝成真，隐约听到他在念什么诗句。

只听他缓缓道：“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李苏画：“……”

祝嬛？

他该不会真的在补甄嬛传吧。

直男可不兴看这个啊。

-

拜完了大大小小的神佛，祝平川和王雪说他们还想再逛一会，让他们两人在门口的乌龟池旁边稍微休息一下。

天色青灰，门口的香炉插满了未燃尽的香，有求平安的，也有求财求子的，余烟袅袅。李苏画趴在池子的石栏边，看一旁的小孩子往里扔硬币。

和祝成真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后，她的生活也没有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两人的喜欢都藏在细节里，就像平淡的白开水里加了一勺糖，每天都变甜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祝成真在学业上的差距，她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得更努力才行……至少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祝成真。

祝成真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边，关心道：“冷不冷？”

李苏画笑着摇了摇头，“不冷，你看我裹得跟粽子似的……对了，你作业写完了吗，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祝成真挑了挑眉，“你也有这么积极主动的时候。”

李苏画锤了他两下，“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这两个月学习一直都很主动好不好。”

两个小学生小打小闹了一阵，被某人的来电中止。

“我的。”

祝成真接起来，还是个视频电话，赵家铭打来的。

屏幕那头的他虽然仍旧穿着蓝白病号服，精神状态却很不错，咋咋呼呼地道：“老大，新年快乐啊，你给我邮的题我都写完了，现在在写寒假作业……咦，你和李苏画在一起啊，你们俩终于成了？”

两人分别拜了个年，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

赵家铭拍大腿感叹道：“爷老早就看好你们了，终于他娘的在一起了，不容易啊……”

说起来，如果不是赵家铭，他们俩也不会这么快相互熟悉。

李苏画问起他的近况：“你现在手术做完了，什么时候回来上学？”

“还要静养观察一段时间，可能回不来啦，到时候要是复读，就是你们的学弟了，想想还挺好玩的，哈哈。”

祝成真嘱咐道：“好好养病，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嗯，那是当然，暑假找你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