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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卫氏生得那对龙凤胎,男孩名唤尹尔澍,女孩尹尔雅。春光御苑中,柳色新池旁,几个孩子们早从宴席上下来捉迷藏,玩玩闹闹地,一身桃红小夹袄的尹尔雅还不小心撞到了我跟前。我将四岁幼童扶起,又慈爱的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尹卫氏怕女儿跌倒冲撞了我,便匆匆上前向我致歉。我笑道,“尔雅生得这般可爱乖巧,她摔了,我心疼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责怪她呢?”
尹卫氏见我望着小孩时确确实实眼底满溢的都是喜爱,松了一口气,低头对小尔雅道,“尔雅,虽然良妃娘娘喜爱你,没有归罪你,但咱们还是要懂得礼数规矩,如果不小心冲撞到别人要该怎么办啊?”
小女孩抬起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是尔雅无意冒犯娘娘了,请娘娘宽恕。”
“哎呀,你怎么那么可爱伶俐呢。”我揉了揉她的头,又对尹卫氏道,“听说尹锦大人只在京城历练个两三年就会回陇州去。你们一家在京城住的时日也有限,趁回陇州之前,可要多多进宫,让尔雅和尔澍陪陪语行。语行虽是皇长子,但宫中那么大,却没什么同龄的玩伴。说来,咱们尔雅好像刚巧比语行大三岁呢。女大三,抱金砖,年龄倒相配的很。”后半句话我佯做失言,收敛着不再多说什么。尹卫氏倒是个心思活络的,很是领会我的意思。或是心中生起了某些期盼,离宫时都还满面春风,一扫这几个月背井离乡的愁苦阴翳。
木槿日日跟着我,自是晓得我在“四处撒网,四处留情”,回宫路上,微风正好,不聒不噪,见我闲坐在凤撵上,她便仰头搭话道,“娘娘您今日这话,上次也跟温珍袭大人家的夫人说过。今天是女大三抱金砖;上次是女大一,抱金鸡;上上次女大二,银满罐。”
我吟吟一笑,“哈哈,是吗?可能本宫是个女儿奴吧。水嫩嫩的小脸儿,粉雕玉琢,太讨人喜欢了。”话虽这么说,但我心底明白,我之所以四处对权贵名门家年龄与语行相仿的小女娃大方表达喜欢,甚至是隐隐流露结亲的想法,无非是想笼络人心,获得支持罢了。这仿佛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亲手织造一张结实的权力渔网,放着长长的线,对结果并不急于一时。其实我这四处“攀亲”的作为,也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后来没多久,事实也证明了,上钩的鱼儿确实不少。那是翁斐为我晋封为贵妃的时候,与上次封妃,上上次封嫔不同的是,册封我为贵妃时几乎没有非议和反对的声音了。借用赵家、罗家的话来说就是,“若是有幸结了亲家,自然是希望大皇子母妃的地位越尊贵越好。”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虽然也许会给我儿成年后带来些许困扰。但只若他愿意,无论日后他是妻妾无数,还是弱水三千独取一瓢饮,我都会开明的以他的意愿为主,我的“过来人经验”建议为辅。
入夜,我在腾龙殿,与翁斐正解衣欲睡,宁康宫那边儿慌慌张张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娘娘身体发热不止,却又极是畏寒,咳嗽不止,那症状与京中染上时疫的百姓们相差无几,太医也正火急火燎的赶往宁康宫。翁斐让传话的李金泉先行回去,说自己随后就到。可等人走后,他却又不徐不疾的坐了下来,轻轻伸手制止住正重新系好衣裳暗扣的我,“逢春,外边儿刚开始下雨,你就别去了。”
我摇头,不放心道,“还是让臣妾陪你一起去吧。”
“朕瞧着前两天太后寿辰,来来往往入宫的人,比平日里多了许多。为防万一,在太医还没有为太后确诊病情之前,你都不要去宁康宫。”翁斐谨慎说。
“可是臣妾代掌六宫,太后病了都不去跟前守着,岂不算失责?”
“太后若真是染疫了,你不去她反而会觉得放心,怎么会怪罪你呢。就算她真会不满,朕就会说是朕的旨意,朕为谨慎起见不准合宫妃嫔随意进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