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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有篝火晚宴,这还是自叶知秋去世以后我第一次见到翁王。他坐在笙歌沸腾的席间斟酒独酌,还是从前那般俊美无俦的模样,却早褪去了年少的青涩,眼底也多了一份沉郁。因他早前休了正妻尹氏,侧室叶知秋也亡故了,现如今王府门口又排了长龙,尽是世家贵族上赶着求亲。不过他对续弦一事的表现倒是兴致缺缺的。察觉到我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翁晟望了过来,然后举起杯子朝我敬酒。我浅浅颔首,亦举杯回他。
趁着翁斐与群臣应酬交错的空隙,太后以散步消食为由,唤我陪同。行至人少的浅滩旁,却见王学夔早早恭候在此。说起来,这还是我头一次在私下场合正式跟这位王家掌舵人见面。他赠上事先准备的“认亲礼”,一番嘘寒问暖后,余下的话题无非围绕着攀亲和结盟展开。先是替王老丞相当初“迫不得已”的遗弃之举忏悔,哭我流离多年,恨咱相逢甚晚,然后坚决表露弥补之意,比如要替我捧月摘星,助我登临后位什么的。话题推进至此,最后的**当然是灌输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须报团取暖的道理了。我自是顺着他的心意应承和表态,希望他再无后顾之忧,从此安心扶持我既是。
王学夔与太后前脚刚走,我坐在浅滩上赏着夏夜的旷上萤火,耳旁忽然就传来《思君不见下渝州》的笛音。这次围猎,随着王公大臣来的家眷贵女不比往年少。是谢雪凝吗?她学会了我特意托人带出宫给她的谱子?
“这笛子吹得可真好,难道是谢小姐在奏?”身旁只跟着木槿一个小丫头,她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谢雪凝。
“吹得很好吗?”胜负欲跟攀比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忽然有了想要一较高下的冲动。或许是因为知道秦云骁隐晦的心意,亦明白谢雪凝苦学《思君不见下渝州》的前因后果吧,就算知道自己跟秦云骁之间并无可能,亦享受着这份被人爱慕的虚荣。
我唤木槿去我帐中取来当初翁斐在大漠边隘上赠我的苦竹笛。等木槿归来的时候,空中早已没了乐音,仿佛一切都已经曲终人散了。管他呢,反正我是真的许久没有吹笛了,何不趁着这暹秋的旖旎山水,啸傲风月呢?
我左手握笛头,右手握笛尾,对着气孔发音,将平稳的气息转换为清婉悠扬的笛音。溪流淙淙响,虫鸣窸窣叫,清风徐徐来,就连远处篝火晚宴上传来的笑语,都与曲音相映彰。
浅滩上萤火纷纷,似能与月争辉。我被笼罩在朦胧的柔光中,好似能与这里的山水草木共情,感官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舒适美妙。
一曲落下,我放下笛子,回眸却见谢雪凝与秦云骁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他俩见见我奏完,才敢上前行礼。
我微笑道,“刚才可是谢家姑娘吹奏了《思君不见下渝州》?音韵流畅,气息饱满均匀,本宫听着竟觉得兴起,便寻来笛子想与你的妙音呼应,不料终究是晚了一步。”
谢雪凝看向秦云骁,犹豫片刻才启齿道,“娘娘赞错人了,方才是秦少将在吹笛子”
原来,当谢雪凝收到谱子后,便勤学苦练,终于在白槐花盛开的时令,趁秦云骁打马而过的时候,以原版曲音换来了他的勒马回头。秦云骁激动难耐地循着音乐的方向,找到了沧浪河上的一艘画舫,可看清了里头的人,却再也掩住失望的神色。谢雪凝不明白他为何对这首曲子情有独钟,但为了增进二人情意,还是借花献佛,将谱子主动赠上。秦云骁本不以为意,听说了谱子的由来,才一改疏离客套的态度,欢心谢过谢雪凝。
我掩下认错人的尴尬,“哦原来刚才是秦少将吹奏的。秦少将与谢家姑娘如此出双入对的一对璧人,同符合契,也难怪本宫会认错。”
秦云骁欲要辩解什么,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倍感无力地住口了。
而谢雪凝目睹了秦云骁的一连串反应,先是听到曲音呼应时的兴奋,然后是小心翼翼的聆听,再是此刻脸上挂不住的牵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有些怅然失神地望着我,盘桓在心底的疑问终于得到了某种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