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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去腾龙殿时,小旻子道,“皇上还在勤政殿呢,王右丞大人、温左丞大人、徐柘大人等都在。娘娘您且先等等,奴才去给您沏一壶碧云浮光茶。”
因翁斐对每日的茶饮口感要求极高,所以几年前特意将小旻子派去了宫外学习茶技。小旻子因师从天下数一数二的茶艺师,制茶功夫一绝。此刻,只见他搅动绿茶茶膏,击拂出沫,手轻筅重,指绕腕旋,模样颇为熟稔老道。
“皇后娘娘,您尝尝。”
瞧这茶汤成色上好,还以分茶的技法在茶的表面绘上了几片云纹,随着接过茶碗时的手部晃动,给人一种浮云游荡的感觉。我不禁莞尔,“不愧是碧云浮光茶。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小旻子,你这手艺好啊,改明儿我叫木槿和小贺子都来跟你学学。”
“娘娘过誉了。若没有皇上对成色、口感尽善尽美的要求,不送奴才去宫外研学茶艺,奴才哪得今日之功啊。”
我在腾龙殿里闲坐许久也不见翁斐回来,大半碗茶也喝得不多了,小旻子见状又给我续上半碗。我揉了揉肚子,有些饱腹之感,遂想起身走动走动,不知不觉就行到了御案前。案上摆着几份奏章,似乎是秦锵等人递上来的。粗略一看,内容尽是与民间流传的几份檄文有关的。
那些檄文的内容无外乎都是在怒指无上皇跟太上皇这对父子都利用了不正当手段篡位夺权,而霍风原名翁枫,他才是帝位的正统继承人。
霍风平时是累积了许多名望,但江山易主这种事儿关乎苍生利益,老百姓们似乎并不轻易被这些檄文所煽动。
大翁朝也曾有过民生凋敝的时候,是经过了三代君主的努力和治理,才有了如今的承平盛世。所以对百姓而言,谁当皇帝不重要,关键是可以给自己带来稳定富足的生活。若再起动乱,最吃亏的还是天下黎民。何况当朝天子乃干国之器,衮实无阙,群众基础更为扎实,更受爱戴和拥趸。相较之下,霍风的那群“宣扬正统”簇拥者们,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略显单薄了。
在看秦锵上奏的内容之前,我原也怀疑檄文是王学夔窥知了前朝旧事后故意散播的,但奏章内白纸黑字,字字慷锵,直把矛头指向霍风。
霍风一直给我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从来都是被迫害的角色。是翁斐和心腹大臣们对他忌惮过了头,所以太敌意了吗?
等翁斐回来时,我已经趴在炕案上睡着了。翁斐轻轻给我披上薄衾,想我睡得更安稳,我反朦胧地睁开了眼,不愿再睡。
我让小旻子重新做一次碧云浮光茶,然后趁着等待的间隙,伸手替坐着的翁斐按摩太阳穴。
“皇上累吗?”
翁斐闭上眼,“嗯”了一声。
“臣妾刚在宁康宫时,偶尔听太后说,民间流传起了当年穆老太君他们那批人讨伐无上皇和太上皇的檄文皇上,你还好吗?”
“她虽在病中,消息倒依然灵通。”翁斐伸出手掌,将我拉到他的胸前贴着,“朕没事儿,这只不过是山雨欲来的前奏罢了。”
今日翁斐急召徐柘等人和王学夔,表面上是在商讨如何追查散播檄文的人,可实际上却是为了观察王学夔接下来的反应。果然,王学夔当夜就出门了,去的还是霍府。
听到鸾煞的汇报后,我若有所思道,“皇上你要重新调查当年有关温家叛国的案子,王家不可能坐以待毙吧,只是,王学夔这个时候去找霍风做什么?霍风现在也同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啊。”
“当年王家污蔑我外祖父和舅舅,呈到御前的所谓证据,本就经不起推敲。不过是”不过是先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反正啊,这事时隔多年,王学夔大概料想朕也掀不出什么新水花,拿不出什么翻案的证据,所以没在怕的。当然了,这不意味着他会因此掉以轻心。此刻去找霍风,可能是试探霍风的虚实,看看能不能寻求多一重保障吧。”翁斐借着烛光,擦拭宝剑,然后忽然兴起,“逢春,朕教你舞剑吧,可有兴趣?”
“自然。只是臣妾没有练武的底子,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操练才能舞态生风,翾风回雪。”
“没事儿,朕知道这非一日之功,朕有的是时间手把手□□你,只要你愿意。”
我从翁斐手中接过那一把以陨铁锻造的利刃,缎纹细腻,乌木剑鞘上镶嵌着龙头宝玉,隐隐透着王霸之气。
“皇上打算如何翻案?”我的目光由剑羽寒光处转向了翁斐。
翁斐思忖片刻,将他昭雪的计划一一说与我听。我闻言色变,消化了半晌。见他冷静的面容下隐含悲愤,不免感到心疼轸恤。我站起身来,抚了抚翁斐落拓的眉宇,踌躇许久后,终于对他道,“皇上,臣妾也愿献上一策,兴许可以帮助你更快为懿德皇太后她们的死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