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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忻将殷拂云拽到房中,摔手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闻邯等人均被隔之门外。
“放开我。”殷拂云用力扭着手腕,李忻却丝毫不松。
“殿下到底想如何?”她带着哭腔质问,“奴到底做错了什么?殿下就算是要奴的命,也该让奴死个明白。”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李忻越发见不得她如此模样,望着她的眼睛,满眼的陌生和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安、畏惧。
以前的她,望着他时,眼中有愤怒的怨气,有顽皮的狡黠,也有欢快的笑意。她能够把他扑到地上打一顿,也能够趴在他的背上小睡。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是一个让她惊恐不安的陌生人。
当年的拒婚,几年的分别,她把年少时他们的美好时光都忘了,若非再见,她定然也忘了他。
他心心念念数年,朝思暮想,她却于南境与别人谈婚论嫁,将他抛却九霄云外。
“你当真可恨!”他用力甩开她的手。
殷拂云被此力道一推搡,趔趄两步抵在身后圆桌上稳住脚。盯着今日无比反常的李忻,心中忐忑。以前即便是故意刁难,他也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如今却是毫无来由地责怪斥骂,甚至对她动手,这是以前李忻从不会有的行径。
脑海中迅速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就只有今日去送别乔嘉木这件事瞒着他的。此事又何至于让他如此动怒,说那些奇怪的话?
心中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看来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望着面前人满眼的怨恨和心痛,她更加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只是不知他从何寻到破绽来怀疑她?
脑海中一时间太乱,理不出头绪,但今日事绝不会如以往任何一次那么容易揭过。她索性顺着桌子跪下,垂首谦卑恭谨道:“殿下若是恨意难消,奴由殿下处治,但求殿下宽仁,留奴一条微命。”
她越是如此放低身段姿态压抑情绪,李忻怒气越盛,他宁愿她不再隐忍,对他不满就发泄,不高兴就冲上来与他打一架。
如今软绵顺从,让他爱恨都无的放矢,反过来深深刺着自己的心。
“殷拂云!”他愤怒低吼,声音因为可以压制而沙哑,身体因为愤怒而跟着声音颤抖。
她的名字!
殷拂云心中一直以来紧绷的一根弦瞬间崩断,身子也向下一沉,绝望地垂下目光,有种如释重负之态。李忻还是知道了,她再也不用战战兢兢担心被他认出来了。
许久,她昂首对上李忻赤红的眸子:“殿下想如何处治我?”
李忻咬着牙恨恨地诘问:“你觉得呢?”
依李忻睚眦必报的性子,当年她让他颜面无存,他怎会轻饶她?这么多年听到的那些传言,怕是要成真了。她心中自嘲苦笑,真是因果轮回。
她沉默了许久,李忻也一言不发恨恨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她自己说出一个自我处罚的方法。
什么样的处罚恐怕也消不了他积攒在心头数年的怨恨,他怕是想亲手杀了她。
他想杀她,她逃不掉,也无人能救得了她。
但——她不能死!
又是片刻,她跪直身子拱手道:“奴当年年少无知得罪郡王殿下,殿下想怎么处治奴都不为过。但奴如今不过一低微营妓,殿下就算杀了奴又能解几分恨意?”
“去年宫变,桓王与几位公子惨死,这背后真相殿下比奴还清楚。殿下身份特殊,是宫里那位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殿下如今四面临敌,在军中也举步维艰,上次女营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奴虽不才,也从小习武、熟读兵书,在军中待过数年,大大小小的仗打过不少,留奴在身边效力比杀了奴对殿下更有利。”
这是她唯一能够为自己争辩的理由,这段时间了解,李忻比当年成熟稳重太多,在利益得失面前不会如当年那般感情用事。入军营也是她原本计划中要走的路,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和场合,比预想提前了。她要赌一把。
李忻痴痴望着她,面色已褪去刚刚的愤怒,但眼底的怒火却没有消散。
她在与他谈条件,大概这也是她代替二姑娘活下来的原因之一——重回军营。
“如果本王不应呢?”
“殿下书房中的秘密也将不会成为秘密。”
李忻震惊她知道书房机密,更震惊她竟然用这件事威胁他。心中怒火顿时冲了上来:“殷拂云!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无情之人!”
殷拂云沉着脸垂眸没有应答,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必须争取机会活下去,哪怕将来李忻新仇旧恨一起找她报,将她千刀万剐,殷家冤屈没洗清之前她都必须活着。
李忻怒视她片刻,望着她冷静沉稳而又坚定凌厉的面容,再没有二姑娘的娇弱羞涩,既陌生又无比熟悉。她终于不再压抑自己扮成另外一个人。却也不再是年少时那个喜欢上蹿下跳的小猴子了。
殷家的劫难,让她来到他身边,却也让她丢掉曾经的自己。
“本王就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殷拂云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赌赢了,看来书房的石板下定藏着不可告人的巨大机密。
“奴多谢殿下。”
殷拂云打开房门时,门前廊外的石阶下站着闻邯和兰溪,院中站着几名侍立的亲卫。众人皆一脸担忧望着她,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没事吧?”兰溪端着药走近前,将她面容和手脚细细打量。
身后屋内的李忻厉声呵斥:“死不了她。”
兰溪吓得身子一颤,退了一步,不敢再询问。
殷拂云给她一个宽慰的笑:“没事,殿下高风亮节,怎么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呢?”
李忻闻言拳头紧了紧,拐弯骂人这点她倒是没变,狠狠白了她一眼:“退下!”
殷拂云转身福了一礼,走下石阶时小腿一抻,被磕伤处刺痛一下,她微微瘸着,慢慢下了石阶,朝西厢过去。
李忻瞧见她的动作,眉头皱起:看来他真的将她伤着了。
闻邯回头看了眼,招手让一个亲卫上前,耳语一句,亲卫立即退了下去。他抬步走进房,询问:“殿下接下来怎么安排殷姑娘?”
李忻注视他一眼,他知道了真相。
“带她入军营。”他低声回道。
“会不会太危险?”如果身份被揭穿,不仅殷姑娘性命不保,就是郡王府也要背上一个藏匿逆臣的罪名,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李忻思忖片刻,冷笑了声:“我会安排好。”说完便出门去。
“殿下要回军营?”
“喝酒!”李忻蓦地一笑。
闻邯愣了下,朝西厢看了眼,满眼失落,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殷拂云回到房间兰溪便给她伤处上药,恰时一个亲卫过来,递给她一瓶药,道:“这是上次殿下受伤时桑老大夫特意为殿下配制的,专治跌打损伤,效果比平常药好几倍。”
兰溪笑问:“谁让送来的?”
“闻将军。”
兰溪笑意收敛些许,简单道了谢。
殷拂云起身相谢:“烦请代我谢过闻将军,只是小伤而已。”
亲卫离开后,兰溪便给她换成了新药,一边涂抹揉搓一边道:“想必是殿下的意思,闻将军最是明了殿下心思。”
殷拂云没接话,兰溪在她面前替李忻说话也非一次两次。以前且不说,但这次不可能是李忻,他如今恐怕在琢磨以后怎么刁难苛待她呢,哪里会在乎她身上的这点小伤,而且这伤都是他所为。倒是闻邯自始至终明着暗着在帮她。
“姑娘可知殿下今日是怎么了?以前从不见殿下如此,回想起来都让人害怕。”
她笑了笑道:“因今日相送乔公子之事。”
兰溪皱着眉头好似没怎么想明白这里关系,她也不多解释,言多必失,能够敷衍了事最好。
兰溪却又好似一瞬间想通了,劝道:“姑娘的确不该去送乔公子的。”
她笑笑:“以后或许不会再见,不提了。”
一直到傍晚李忻都没有回李宅,殷拂云当他是回军中了。深夜她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竖耳去听,是李忻回来了。
她倒头继续睡,刚入梦一阵敲门声将她从梦中拉回来。
“谁?”她迷糊问。
门外是小厮的声音:“二姑娘,殿下命你过去伺候。”
她一拳头捶在榻上,大半夜又开始折腾,不知道又要怎么刁难她,以后恐怕都是这种日子了。
她起身穿戴整齐出门,上房内灯火通明,门前站着两名亲卫,她走进前听到里面李忻呜呜哇哇的声音,说的什么听不清,中间穿插着闻邯的安慰:“属下知道。”
“殿下醉酒了?”她问向门前亲卫。
“是。”亲兵道,“殿下出门饮酒,劝也劝不下,一直喝成这样,闻将军也没法子。二姑娘还是快进去劝劝吧。”
合着让她来是闻邯的主意,给自己找帮手。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闻邯让进的声音。
迈进门槛,一眼瞧见李忻抱着闻邯趴在他的肩头一边哭一边捶他的背哭问:“为什么?为什么?”像个被夫君抛弃后受尽苦楚的怨妇。
她还从未见过李忻这般狼狈滑稽模样,即便当年因为退婚在府中发半个月的疯,也没听说这般过。
如今瞧着,竟有几分喜感,觉得好笑。
闻邯被李忻折腾得没了办法,苦着一张脸,不知如何是好了,瞧见她进来慌忙拍着李忻劝:“殿下,二姑娘来了。”
“我不要二姑娘,我要那个疯丫头。”醉言醉语,像个赌气的孩子,又扑在闻邯身上哭起来,将闻邯的肩头哭湿一片。哭着哭着忽然问:“闻邯,你说我揍不揍得过她?”
闻邯一怔,朝殷拂云看了眼,继续劝道:“殿下别说醉话了。”几次将他推开他都重新扑上去,抱着他的肩。
“闻将军,我来照顾殿下吧!”殷拂云走上前。身份已揭穿,彼此撕破了脸皮,她不想去讨好李忻,却不得不比以前加倍对李忻好。李忻此刻醉的不省人事,但是闻邯却是清醒的,又是他将她叫来,她装也要装足样子。
闻邯如溺水得救,用力想推开李忻,李忻却抱得更紧。殷拂云拉了两下没拉开,也不耐烦了,猛一用力将人从闻邯身上扒拉开,迎着他的面冷声训斥:“哭哭啼啼,像个男儿吗,要不要给你个绣花枕头抱着哭?”
李忻愣了下,慢慢停止哭声,揉了揉惺忪的醉眼,眼中泪水未尽数收起,蒙上一层雾气,在深夜灯光下闪着点点泪光,几分楚楚可怜,像个受委屈没人疼爱的孩子,让人多少有点不忍责怪。
“你敢骂本王,你是谁?”李忻指着她歪头打量,“你怎么看着眼熟?”
殷拂云继续教训:“殿下身为一营主将,当以身作则,如今喝得酩酊大醉,如何给将士们做表率?殿下来军营历练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任性妄为吗?”
“你敢教训本王?”李忻愤怒撑着身子欲冲过来打人,闻邯立即拦住。
殷拂云也看不下去他这疯疯傻傻的样子,想一掌将人拍晕过去。
“闻将军去休息吧,殿下交给我来照顾!”
闻邯犹豫了下,嘱咐道:“殷姑娘耐心些,万不可动粗。”
殷拂云苦笑声,这是担心她会一掌将人拍晕吗?以前她的确干过这样事。
那次李忻在宫宴偷偷喝酒,把自己喝醉,在偏殿抱着一个内侍哭,将内侍吓得六神无主。当时偏殿除了伺候的宫人亦无其他人,谁都不敢上前拉,她觉得他太丢人,一掌拍晕。想必闻邯还记得此事。
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