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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说的对,若想取她性命,何须用毒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昨夜那个黑影就可以轻而易举了结了她。
瞥了眼小桌上的清粥小菜,在青年对面坐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小菜的味道咸味较淡,但是辣味相对较重,不似北境的口味,反而更像是南境夏州一带的风味。
面前之人只顾着喝酒,一碗接一碗,冷着一张脸,目光一直落在酒碗上,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眼神一直黯淡沮丧,不与她说话。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她开口打破安静的气氛。
青年朝她瞥一眼,没有理她。
殷拂云并不气馁,朝院子里望了眼,又望向青年粗糙的双手,虎口处有明显的茧子。继续客气地问:“棚子里的弓-弩是你做的?”
青年一口将半碗酒喝完,随手将碗朝桌子上一丢,冷冷道:“吃完了干活。”起身出门,朝一旁棚子里去。
干活?
把自己掳来当苦力呢?还是没将自己当外人?
“我问你话呢!”殷拂云冲青年背影喊了声。
青年好似耳背没听到一般,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殷拂云又吃了一口粥,实在没胃口吃不下去,将碗筷一丢跟着出去,站在棚子外。
青年从地上捡了一条木块抵在长凳上,转身从大桌上取过刨子,上好刨刀开始刨光木条,刨好一条,青年又捡起另一条开始刨。
殷拂云没了耐心,走到青年跟前问:“你是要做什么?”
青年随手指了下一旁:“都收拾到灶房去。”
殷拂云目光朝一旁扫了下,一堆边角料和刨下来的木花。
还真想她来做苦力呢?
她从旁边抽过一条长凳,摆在青年面前,一屁股坐下,一脚踩在凳面上,一手撑着长凳,一手闲闲地搭在膝头上,做足了悠闲东家监工的派头。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对她喝三吆四的青年能够将她怎样,是不是还对她说的话问的问题置之不理。
青年瞥了她一眼,没当回事,继续刨木条。刨完一面时,青年停下来,随手将木刨放在长凳上,自己走到棚子外拿来一个大篓子,将碎木块和木花收拾进去。
殷拂云有种一拳头打空的感觉,这软脾气真的是让她心口堵着一口气,想冲他吼几句,但似乎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反而成了她在故意挑事。
她走到木桌边,拿起破山弩的草图,粗略折了几下揣在怀中,转身朝院子外去。
刚走到院门前,青年开口唤住她。
还当他能够对她的言语举动继续不闻不问呢!
心中几分出了气后的舒坦,转过身去。
青年立在木棚的柱子边,本着一张脸,冷淡道:“郡王未回之前,姑娘还是莫要回府。”
终于是开口了,但显然对方是知道她的身份,甚至知道她是殷拂云。既不惊讶,也不欣喜,甚至不担忧,似乎毫不在意。
她回走两步问:“你到底什么人?昨夜抓我的又是何人?你们与李忻什么关系?这张破山弩的草图你又从何而来?”
青年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又走回碎木堆边,将碎木块和木花都收拾进大篓子里,然后走到长凳边,将木条翻了个面,继续刨光。
“堂堂八尺男儿,行的正站的直,连这样的问题都不敢答吗?”
青年停下动作,双手还按在木刨上,嘴角冷嘲一笑,这是从他进门后唯一的别样表情,却让殷拂云心里莫名发慌。
男子又继续刨木条,如刚刚一般。她正准备松口气,放弃去追问,青年却开口回答:“闫辽,寻常布衣百姓。”
她的确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对方绝不是寻常布衣百姓,至少曾经不是。
她紧盯着闫辽,想知道另外几个问题的答案。
闫辽已经没有回答她的意思,继续手上的事情。
约是觉得她一动不动站了许久,自己有点耗不下去,才抬头看了殷拂云一眼,回答她第二个问题。
“昨夜带姑娘来的人,是家师。”
“尊师何方高人?”趁着他想说话,她急忙追问下去。
青年却不答,正在她焦急又气恼之时,院门被推开。
一位年过四旬的男子走进来,中等身材,头戴草帽,身着一套黑色衣裤,脚上踩着一双泛旧黑布鞋,肩上一个褡裢。装扮看上去与走街串巷的小贩相若。
男子五官端正,目光慈和中透着冰冷和坚毅,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不做停留。
殷拂云看到他那张脸已经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冯家小姐出嫁当日,她曾在街上见过他,只是当时他是一身儒生装扮。
当时她便觉得此人面熟,似乎以前在华阳见过,但是想不起来。
此时她可以肯定,她是见过此人的,记忆遥远,已经忘记是谁了。
“师父。”青年走出棚子上前接过褡裢,跟着中年男子朝堂屋去。
两人对站在院子里的殷拂云视若无睹。
被这样无视冷落,殷拂云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们将她抓来,就是要这样对待的吗?就算是俘虏,都不会被这样忽视。
“前辈,”殷拂云转身喊道,“难道不应该对我解释什么吗?”
中年男子在门前顿住步子,侧身微微歪着头望她。此时视线才在她的身上停留,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似乎觉得她的问话可笑,嘲笑一声:“需要我给你解释什么?不是应该你向我解释吗?”
虽然说话不客气,终是搭理她了。
她冷冷问:“前辈需要我解释什么?我的事情前辈应该知之甚详,还需要我重复吗?”她朝前行了一步,“而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和永安郡王是什么关系,和殷罗将军又是何关系,破山弩的草图为何在前辈手中,这些前辈不应该向我说清楚吗?”
中年男子更觉得有趣,回过身面对她,笑道:“你这姑娘,人不大脾气倒不小。老夫是知道你的身份来历,但老夫为何向你解释?因为你是殷罗将军不听话的妹妹,还因为你是永安郡王娶不到的王妃?”
“……”殷拂云顿时被怼得无言,面红耳赤,拳头不由攥紧。若不是打不过,她真的要动手了。
年纪都是自己的长辈了,说话竟然这么不正经,没个分寸,毫无长者风范。
但能说这种话,此人与长兄和李忻必然相熟,她却未听长兄或父亲提及这样的一位长辈,应该是多年前的故交了。
中年男子瞧她被气到,竟像个孩子一样得意地哈哈大笑几声。一旁青年也侧头偷笑一下。
“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逗乐,不觉得非大丈夫所为吗?”她憋红了脸斥责。
中年男子又将她打量一遍,点着头笑道:“倒是有趣。”转身踏进堂屋。
什么意思?还真拿她逗趣呢?
她愤愤走到门前,中年男子一边坐下一边道了声:“进来吧!”朝矮桌边示意。
殷拂云没有犹豫直接走进去,瞥了眼矮凳坐了下去。
中年男子又朝她怀中露出一角的草图示意。殷拂云将草图拿出来生气地拍在了桌子上。
中年男子对她恶劣的态度毫不在意,拿过草图,一边展开一边慢条细理地说:“此图乃是军事机密,姑娘若是拿去,那便是盗取军机。盗取军机是什么罪,姑娘应该清楚的吧?”
拿话吓唬她吗?这张图她闭着眼都能画出来,还需要盗取吗?倒是这两位可疑。
“既然如此机密,不应该是妥善保管,严防丢失吗?前辈将它随意丢在一块木板下,说前辈有心泄露军机不冤枉吧?”
中年男子朝她看了眼,教训口吻道:“姑娘家嘴巴这么不饶人,难怪这么多年嫁不出去。”
“你……”
中年男子还不罢休,故意对身边青年做出谆谆教导样子来:“以后娶妻千万不能娶这样的,折寿。”
殷拂云狠狠剜了男子一眼,自己嘴巴也够损的,不知道他身边人折不折寿呢!
“前辈既然不坦诚,晚辈多留无益。”起身拱手一礼,转身就走。
中年男子放下图纸问:“回李宅吗?”
殷拂云未答,继续朝前走。
“若是回李宅,恐怕只有被郡王亲卫囚禁的份了。”
殷拂云又朝前走了几步停下了,满目怒火望着中年男子,若不是因为他,昨夜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回李宅,现在在李宅内安然地养伤。偏偏他半路杀出来,不仅伤了她,还将她带到这里来。
她摸了下自己的脖颈,还有微微刺痛。
此人如今瞧着没个正行,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昨夜却出手狠戾毫不留情,但凡她再僵持,他真能割断她的喉咙。
“你到底是何人?”
中年男子支着一条腿,撑着身子。
“安安分分在这儿呆着,给老夫做几天饭,老夫自会告诉你。并且,你想知道什么,老夫都说与你听。”
“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现在无处可去,也凭老夫想让你走你就走得了,不让你走你就必须留下。若是动手留人,可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竟然威胁?
但此刻对她很有用。
望了眼桌子上的图纸,余光又瞥了眼木棚,掂量了一番,还是留下来划算。
北境军营去不了,李宅回去必然被陶俭严加看管,如陷牢狱。
留下来她还能搞清楚这师徒二人到底是何来历。
不就做几天饭吗,好不好吃不好说,但煮熟了还是知道的。
“一言为定。”
中年男子点点头,抬头朝外面天看了看,笑道:“也该准备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