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说话的姑娘是汤家的女儿,汤淑媛的妹妹汤淑婉,和闵初柳素来关系很好,是闺中好友。
以往她与妹妹也只是表面客气,没有什么交情。现在因为其姐姐嫁给乔嘉木,而新婚不久乔嘉木丢下汤淑媛去北境寻“妹妹”,让其受了委屈,这些自然都要算在“妹妹”头上,难免要将她当做仇人。
她不愿招惹麻烦,礼貌地笑笑:“我还有事,不打扰两位小姐。”说完准备跨出门槛,汤淑婉忙移步挡住去路,冷笑嘲讽。
“才一年未见,殷二姑娘竟然蹉跎成这番模样,连个粗使奴婢都比你细皮嫩肉。”她得意笑了声,继续讥讽,“这么急着走,是没脸见人了吗?被流放北境做营妓,想必身上没一处干净了吧……”
“婉妹妹!”闵初柳听她将话越说越难听,立即拉住她,朝四周瞥了眼,示意她注意言辞。
汤淑婉也瞥了眼堂中的客人,意识到自己一个女儿家说这样的话有失体统,也收敛些,却不想饶过眼前人。
指使她:“我与闵姐姐要买点绣品,殷二姑娘以前擅长此项,就给我们掌掌眼吧!”
殷拂云冷冷瞪她一眼:“实在抱歉,我还有事。”说完朝旁边绕一步准备离开,汤淑婉又一次拦在她面前。
殷拂云心中早已怒火在烧,一直刻意压着,碍于这么多人不便发作,冷声道:“没空!”转身回走。
汤淑婉不罢休,伸手一把拉住她手腕,殷拂云嫌恶扬手甩开,没控制好力道,将汤淑婉甩得退了两步摔在一旁的门框上,惊叫一声。吓得身后婢女慌忙上前扶着,对她一顿斥责。
汤淑婉也泪光莹莹对她责骂。
后门口的动静,立即引来了堂内客人的注意,纷纷投来目光。汤家婢女见此,拔高嗓音:“殷二姑娘,我家小姐不过是请你帮忙掌掌眼,你不愿意就罢了,怎么能出手伤人。你心里有怨气也不能撒在别人身上。”
客人多是女眷,听到有热闹,便凑过来,相互私语询问是哪家的小姐。有个认识汤淑婉的妇人带着女儿过来。殷拂云见过她们,是在汤大人手下做事的吴大□□女。
吴夫人对着汤淑婉一通关心,瞧了眼殷拂云也认了出来,责怪她粗鲁。
“以前都说殷家二姑娘温婉端庄,原来是吹捧出来的,真实竟如此野蛮粗鄙。”吴小姐吴蕙斜眼瞅着她骂。
殷拂云紧了紧拳头,她不似妹妹善于言辞,别人再刁难的话,都能够三言两语反击回去,她素来能动手不动口。
现在周围的人都对她指点,认定就是她故意伤人。
她如今身份容不得她招惹麻烦,对方又是皇后母家侄女,汤家正得皇帝信任,她更不愿给李忻惹来麻烦。
她转身准备走,不搭理这几个胡搅蛮缠之人。汤家婢女却一把拉住她。
她转了下手腕挣脱,婢女又一把抓住,嚷道:“你伤了我家小姐,就这么走了。”
“想如何?”
“道歉!”
她瞥了眼汤淑婉,福了一礼道:“我非有心,一时失手,汤小姐见谅。”
“就这样?”婢女不满嚷着。
“还想怎样?”她冷冷看着婢女。
吴蕙指责:“谁道歉是你这般敷衍?哪里有半分认错的态度?跪下来认错不会吗?”
殷拂云白吴蕙一眼,瞪着汤淑婉,对方面上几分得意,注视着她,等着她动作,准备狠狠出口气。
恰时,闵初柳从旁边疾步过来按住汤淑婉,劝道,“殷二姑娘已经这般可怜,婉妹妹别再为难她了,这么多人呢!”
汤淑婉不松口。
这时一人从门口走到殷拂云身后,问:“怎么了?”
见到来人,众人均诧异。
殷拂云更意外,他不是进宫请安了吗?
闵初柳福礼后,避重就轻简单将情况说了下。
李忻扫了眼一脸无辜委屈、眼泪汪汪的汤淑婉,转身吩咐高杉:“街口有家医馆,请大夫过来给汤小姐瞧瞧。”
“没、没那么严重。”汤淑婉心虚地捂着手臂揉了下。
“本王进来就听到汤小姐身边的人又是骂人又是叫嚷,怒气汹汹,这怕是伤筋动骨的伤,大意不得。”
汤淑婉尴尬地向一旁的闵初柳求助。
闵初柳心里清楚,汤淑婉不过是故意刁难殷二姑娘,没什么伤。郡王面前,她也不想明目张胆帮汤淑婉,让郡王不喜,委婉道:“这里人多不便,我送淑婉妹妹回府请大夫便好。”
李忻嘴角冷笑:“伤到骨头,最忌随意挪动,还是要就地请大夫及时诊治,这里没什么不便。”喊来铺子的管事,让他安排个地方,待会让大夫给汤淑婉检查诊治。
汤淑婉无措地扫了眼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面颊发热。
闵初柳抬眼打量李忻,面容平静,瞧不出什么情绪,目光停在殷拂云身上,露出一丝愠色。
几年未见,他容貌、身形、性子变得太多,唯有一点没变:无论什么场合,只要殷家姐妹在,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她们身上。即便是心里不高兴,眼里也不会有别的姑娘。
一如当年那次宴会,因为羊肉羹他和殷大姑娘闹不愉快,他整场宴还是看着殷大姑娘,没看其他贵女一眼。
她欲上前开口搭话,李忻看向旁边的椅子,殷拂云瞧了眼他的腿,搀扶着过去。
半盏茶功夫,大夫被请过来,汤淑婉欲再推脱。
李忻态度坚定:“此事大意不得。”催促大夫快些,别耽搁医治时间。
汤淑婉无奈被婢女扶进屏风后。
一小会儿,大夫走出来回话:“汤小姐并未受伤。”
“没事?”李忻一脸严肃,威胁道,“你可医治仔细了,若是汤小姐回去有什么不适,你的罪责不小,医馆也就不用开了。”
大夫慌忙强调:“老朽行医几十载,岂敢隐瞒伤病,汤小姐手臂无丝毫伤。”
“要不要涂抹什么膏药?”
“没伤,自是不必要的。”
“那就好。”李忻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命高杉送大夫出门。
围观之人面面相觑,低声低语议论。
汤淑婉坐在屏风后羞愧地不愿意出来,李忻冲屏风道:“汤小姐既然没受伤,想来是误会。汤小姐没那么娇弱,身边人也莫大惊小怪,小题大做。既然殷二姑娘也向汤小姐道过歉,此事到此为止。”
屏风后没有声音。
李忻站起身,冷冷瞥了眼吴氏母女和闵初柳,又扫过店中看热闹的众人,在殷拂云的搀扶下离开铺子。
闵初柳送到门前,见到李忻上了马车后回身走向屏风。
汤淑婉气恼得眼眶通红,她还没被人怼得下不来台,双手死死绞着帕子,抬头对闵初柳诉说不满:“郡王怎么护着殷霁云,郡王不是恨死了她姐姐吗?她现在是什么东西,连一个低贱的奴婢都不如。”
闵初柳眉头微蹙,她也没想到郡王还会护着殷家姐妹。她坐到对面拉着汤淑婉手安慰:“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殷二姑娘再什么都不是,也是郡王从北境带回来的人。”
汤淑婉觉得憋屈,狠狠捶了两下桌案。
马车上李忻冷着脸直直瞪着殷拂云,瞪得她毛骨悚然,下意识朝旁边移了半个身位。
“殿下不是进宫请安了吗?这么快回来了。”
“我不这么快回来,怎么知道你跑出府。想去哪里?”
“府中闷,随便走走。”
“昨天给你送信的是乔嘉木?”李忻把话挑明。
“不是。”
“拿来!”李忻将手伸到她面前。
“什么?”
“你说什么?信!”
“烧了。”
“这么见不得人?”
“于殿下无害,属下不会做任何不利殿下之事。”
“所以你就可以欺瞒?”
殷拂云微微垂首,须臾后转头望向车窗外,没有回答。
李忻见她如此态度,更加生气,现在竟然维护起乔嘉木了,一把扯开另一边窗户朝外瞧,不去搭理她。
两人就这么置气到太子府,殷拂云下车后来搀扶他,他一掌拍开殷拂云的手臂,跛着腿从车上下来,高杉见此急忙上前扶着,殷拂云悻悻跟在后面。
跨进府门,他对高杉命令:“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许她踏出府门半步,否则本王拿你是问。”
高杉为难地朝殷拂云看一眼,低声道:“殿下你可为难属下了,这里是太子府,二姑娘是女眷,属下哪里能时时盯着,更何况……”在李宅时,陶俭和一队亲卫都没有拦住她,她若想出去,他可没那本事将人留下。
李忻怒瞪他一眼。
高杉立即改口:“属下领命。”
殷拂云狠狠瞪着他。
李忻视而不见,朝自己的小院去。
刚回到自己院子,闻邯过来递给他北境来信,是秦澍所写,主要是军中的一些事情,还特别提到破山弩已经大批运到军中,弓-弩营的将士激动不已,已经迫不及待要训练。
闻邯又禀道:“那个依仲少年阿满前些天偷偷离开李宅,他喜欢黏着二姑娘,属下猜测多半是来了华阳,按日子算,差不多要到华阳了。”
李忻联想到殷拂云出府之事,顿了顿又问:“乔嘉木那边呢?”
“盯着乔大公子的人来报,乔大公子去了酒街八斗酒馆见了一人。”
“谁?”
“没瞧见脸,但身形高大,举止风流,不过衣着俭朴,派去跟踪此人的属下被其轻易甩掉,应该不简单。”
李忻琢磨一阵,没琢磨透。
乔嘉木已不再是当初的卫国公大公子,一切都不能够按常理来推。
“继续盯紧,事无巨细皆来报。”
“是。”
——
卫国公府,乔嘉木呆坐于临窗书案前,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的两株枣树。
这个季节枣子已经成熟,枣树下一个婢女拿着竹竿打枣,另一个在捡,一旁的少夫人看着。
不一会儿少夫人走过来,他眉头拧起。
少夫人走进书房,手中的木案上是一盘刚洗好的枣子。
“郎君,这是……”
“我不喜欢。”乔嘉木冷淡回道,目光还盯着外面的枣树。
少夫人笑容一僵,又笑了。这种冷落也非一朝一夕,早已习惯,她没有太在意,将枣子放在书案道:“我听母亲说,郎君很喜欢吃枣子。”
乔嘉木未答,似未闻,眼睛一直盯着枣树,好似被勾去了魂。
“郎君尝尝。”汤淑媛捏着一颗枣子递到乔嘉木面前,乔嘉木丝毫不动,她又朝前递了递。
乔嘉木这才斜她一眼,“我不喜欢。”
汤淑媛没再坚持,笑着收回手,将枣子在指尖转了一圈,望向窗外枣树道:“听闻她回来了,郎君若是放不下,便去见一见。”
乔嘉木冷冷看她。
汤淑媛继续道:“她回来后一直住在太子府……”
乔嘉木倏然拍着书案站起,冷声道:“别在我面前提她。”绕过书案离开。
汤淑媛愣了须臾,侧头望着窗外离去的背影,捏着的枣子被掐烂。
婢女上前来劝:“大公子此次回来就再没有提那位,连那位的一切都让人烧了,可见是死心了。夫人何必提起戳大公子的痛处。”
汤淑媛恨恨道:“不是死心,是心死了。他不再是以前的乔大公子了。”
“夫人再给大公子一些时日,时间久了,大公子就知道夫人的好。”
汤淑媛自嘲冷笑。
乔嘉木来到后花园的小亭中,坐在临水的椅子上,盯着水面呆若木鸡。傍晚小苇捧着披风过来,他还那么坐着,一寸没动过,连眼神都没有变。
小苇将披风抖开给他盖上,小声劝着:“天晚,起风了,水边寒气重,公子身子经不起,先回去吧。”
乔嘉木充耳不闻,一直到太阳落山,他的目光才从水面移开,撑着椅子起身。
“老爷和夫人让公子和少夫人过去用晚膳。”
“我累了,不过去了。”披好披风朝书房去。
回到书房,汤淑媛端着晚膳过来,瞧见他坐在书案边发呆,放下饭菜走过去,扯着笑道:“我担心你又不好好用膳,便送了过来,趁着热乎快吃些,你胃不好,不能饿着冷着。”说着来扶他。
乔嘉木盯着她扶着自己手臂的手看,汤淑媛知晓他是在警告,成婚这么久,他几乎不让她碰。以往为了不惹怒他,她都迁就着,这次她不想再妥协。
他们是夫妻,这些都是应该的,她固执不松开。
两人僵持一阵,乔嘉木就着她手上力道起身,由着她扶到餐桌边。
汤淑媛满意地笑了,待他坐下,给他夹一筷子菜,乔嘉木犹豫了下,还是将菜吃了。
“多吃些。”汤淑媛又为他夹菜。
“你不用照顾我。”
“你是我的夫君,照顾你是我分内之事。况且你的身子一直都没有好利索,上次烙下病根,要慢慢养,大意不得。”
乔嘉木没有推脱,由着对方。
用完膳,汤淑媛命婢女收拾后,也跟着离开,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听到身后乔嘉木唤她,立即止住步子,回身问:“郎君还要什么?”
乔嘉木沉思须臾,道:“下个月是闵太傅寿诞,帮我准备一份厚礼。”
“郎君不用费心,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嗯。”乔嘉木缓步走回书案,汤淑媛再次准备离开,他低低道,“陪我一起去。”
汤淑媛一愣,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乔嘉木,他从没主动邀请她做什么,哪怕是最简单的吃个饭,他都未开过口,甚至是她主动想陪着他,他都是各种理由拒绝。
这是乔嘉木第一次开口请她陪着,还是去闵太傅的寿宴这样隆重的场合。
她喜不自禁,难掩心中激动。
“好!”
从书房回去,她抑制不住满心欢喜。
身边婢女也替她高兴:“公子终于知道夫人的好了,夫人再给公子一些时日,公子必然能与夫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汤淑媛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