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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拂云呆坐在房门口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心里琢磨着阿满传信给她,到底是什么事,还要避开李忻。
自从上次李忻从白狄将他救回来,阿满对李忻已经没有什么敌意。
兰溪走过来,笑问:“二姑娘在生殿下的气呢?”
“我哪敢生殿下的气。”这句话也的确是置气。
兰溪瞧出她的小心思,坐在她身旁,安慰道:“殿下也是担心你,这京城不比北境,处处达官显贵,也处处陷阱危机。昨日你出门不久就遇到了麻烦事。”她拉着殷拂云的手温柔劝道,“就听殿下的,安安稳稳留在府中,也算是不给殿下添麻烦了。”
殷拂云沉默未答。
兰溪瞧她心情不好,拉着她起身:“我们到花园湖边走走,散散心。”
太子府的后园各个季节的花繁多,秋日也有不少盛开,不似永安郡王府,后园只有一种迎春花。
殷拂云与兰溪两人穿过几处花丛来到湖边,沿着小湖漫步,不一会儿走到一处小亭子旁,湖边系着一只小舟。
她不禁想起多年前往事,那会儿她还年少,与李忻在湖中划船,因为争抢船桨,一不小心小舟翻了,两人都掉进湖中,结果李忻没事,她却受寒生了场病,太子妃将李忻教训一顿。
第二日李忻跑到侯府看望她,她责怪李忻不让着她,害她落水生病,李忻直接把两只被打得红肿的手伸到她面前。
年少时候的事,如今想来总是那么美好。
再看小舟,她不自觉笑了。
兰溪笑着揶揄她:“想起殿下的好来了?”
她莞尔一笑,算是承认少年时的李忻的确很好。
这时不远处太子妃朝这边过来,两人也迎了过去。太子妃笑盈盈地拉过她的手,摩挲了下,责怪道:“如今秋日湖边风冷,怎么不多穿些,手都是凉的。”吩咐身边侍女去拿件披风过来。
又对兰溪嘱咐,“以后二姑娘出门,你用心点,她自小就不太会照顾自己。”
殷拂云惭愧,忽而心头一紧,她的确从小不太在意这些,但是妹妹素来细心体贴,有时候还是妹妹提醒照顾她,太子妃的话有些不妥。
她疑惑抬眼看着太子妃,忙福礼谢过,解释:“霁云不冷。”
太子妃抓着她的手也微微顿了下,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若觉得出冷,要病倒了,你自小身子骨弱,北境一趟半条命都搭进去了,现在回来就好好养着,不能再大意。”
“多谢太子妃。”
此时婢女将披风取过来,太子妃接过亲自给她披上,帮她将带子系好,拉着她沿着湖边漫步,让下人们远一些跟着。
太子妃愧疚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她垂首无言。
当年的事情再次浮现脑海,看着李忻当街崩溃,听到他发狂发疯,最后怀着对她的恨意离开华阳前往北境,她的确委屈,的确彻夜不眠哭过。
随后她跟随父兄前往南境,数年来,很少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李忻,慢慢心态放平,甚至很少再想他。
许久,她苦笑摇摇头:“太子妃言重了,霁云一点都不委屈,倒是苦了殿下。”
“他该吃点苦,看清这京城不是安乐窝,风平浪静之下是暗流涌动,不是可以由着他任性妄为。”
走了一段,湖面上风凉了,太子妃拉着她走进一片花丛,两边菊花开得正艳。
穿过花丛,走进一处游廊,嗅到浓浓桂花香,透过花格窗朝一旁瞧,外面是一排桂花树。
她不由地想到小时候和妹妹在这片桂花树下玩,还淘气地采了不少桂花。
太子妃顺着她目光朝外瞧了眼,感慨道:“你们几个小时候都喜欢桂花糕,特别是……”她看了眼近在身侧的人,一丝悲凉。
殷拂云心中更加酸楚。小时候他们兄妹四人都喜欢太子府的桂花糕,一次他们都馋了,最顽皮的二兄撺掇她和妹妹求母亲带她们来太子府做客,回去时讨一份带给他们。
这事情不知李忻怎么知道的,之后他们每次去太子府,点心里都有一份桂花糕。
太子妃拍着她的手宽慰。
陪着太子妃在花园中逛了许久,送太子妃回去后,她自己也回到了跨院,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当年拒婚的事情。
那不是她本意,她也不后悔。
只是回忆起来,心中酸楚,说出来又太虚伪。
李忻恨她是应该的。
——
李忻坐在八斗酒馆隔间,透过窗户望着街上往来之人。午后酒馆的客人进少出多,他的神色有些倦怠。
这时,闻邯朝他身后侧街道示意:“是阿满。”
阿满蹦蹦跳跳跨进酒馆,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然后走到柜台边要了两坛酒。
一手拎着一个酒坛出酒馆,又蹦蹦跳跳原路离开,欢快地在人群中穿梭,像个顽皮的小孩子。
闻邯被他模样逗笑:“难怪殷姑娘说他还是孩子。”
李忻白他一眼,命徐省和另一亲兵跟过去。
闻邯为自己辩解:“殿下少年时不也这样吗?”
“鬼扯!”李忻恼怒,“本王怎么会是他这傻样。”
闻邯呵呵笑了两声:“殿下是自己不觉得。”
李忻瞪他一眼,回头再去看阿满,在人群中跳来跳去,远远看去,像个智商不全的傻子。
他看了一会儿,直到远得瞧不见人,回过头问闻邯:“本王以前真这样?”
闻邯很诚恳地点头。
所以当年她看自己,就像现在自己看阿满一样?
这么傻!
他端起酒杯啄了一小口,掩饰内心尴尬和不安。
“殿下伤未痊愈,不宜多饮。”
李忻将杯子朝桌上重重一扣。
闻邯以为李忻责怪他啰嗦,正欲解释道歉,李忻冲他低吼:“我怎么可能像阿满那臭小子!”
绝不可能,他少年时也是偏偏贵公子,哪里像那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外族野小子。
闻邯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敢告诉他,他少年时不比阿满强,阿满至少武功身手还能够拿得出手,他文不成武不就,少年时真没可圈可点之处。
殷大姑娘的十八条拒婚理由虽然过分,却没有一条虚假。
“殿下如今文韬武略,阿满哪里能与殿下相比。”
李忻听不进去这宽慰,心里不舒服。
不多会徐省回来,回禀查到了地方。“与阿满一起的,似乎是依仲族君长。”
“井藏?”
“是。”
闻邯猜测:“与乔大公子见面的人会不会是他?”
李忻握紧拳头。
让他回南境,他竟然来了华阳,还和乔嘉木暗中勾结,就是想将殷拂云带回南境。
他立即让徐省带路,要去会一会这个井藏,看他到底什么样,让殷拂云昏迷中都喊着他的名字。
马车在一个偏僻的巷口停下,李忻徒步走进巷子内,在一个普通小院门前停下。
徐省上前敲门,里面传来阿满的询问声,徐省未应,阿满将门打开一条缝,见到几人惊得瞪大了眼,立即关门,徐省一掌撑开。
阿满不再拦,由着他们推开门。
“殿下有什么事?”
“我来见你阿兄。”说着迈步走进院子。
阿满愣了下,慌忙关上院门追过去。
李忻绕过照壁,一眼见到立在堂前廊下的男子,身段颀长笔挺,一身周国人的打扮,黑色长衫,左手捧着一个小碗,右手中的小棒缓缓搅着。
听到有声音,微微抬头望过来,面如冠玉,眸光深邃,干净清爽,让人如沐春风。
李忻愣怔几瞬,心中生出一阵酸意。
他走过去,冷声问:“阁下就是井君长?”
井藏将手中的小碗和小棒随手递给身边人,迎上前两步,礼貌一笑,客气道:“郡王殿下里面请。”
李忻深深看了井藏一眼,跨步走进堂中。
下人奉上茶水,井藏将他打量一眼,面色不善,已心中有数,笑问:“殿下此来有何指教?”
“替拂云传个话。”
“殿下请讲。”
态度、语气淡风轻,让他心中更加窝火。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抛过去。
井藏伸手接住,是一枚银币,正面是依仲族的图腾,背后是他亲手刻的“井”字。
李忻道:“拂云托我将此物归还,并请我带话给井君长,华阳不是阁下久留之地,还请尽早南回,莫要因为她涉险,她不回南境。”
井藏将银币放在手边茶几上,淡然一笑:“这是殿下的意思吧?拂云不会说出这样话。”
“井君长怀疑本王道谎?”
井藏微笑着盯着他看,审视他的眼睛,一句话不说,似乎要透过他的双眼看到心底。
灼灼的目光看得李忻心虚,又不想败下阵来,也硬着头皮盯着对方。
井藏慢慢收回视线,端起茶盏饮了一小口,笑着说:“殿下想让她去北境,在下要带她回南境,还有人想留她在华阳,既然如此,我们各凭本事,如何?”
“还有人是乔嘉木?”
井藏笑而未答。
果然在八斗酒馆和乔嘉木见面的是面前人。
面前人从容不迫,自信笃定。似乎殷拂云随他去南境是不争的事实,根本不需要与他多费口舌,甚至他不需要做什么,单凭他在这儿,殷拂云就一定会跟他走。
李忻心中是慌的,他太清楚殷拂云的心思。
她之所以代替妹妹去北境,是想靠着他为殷家昭雪,如果能够选择,她更希望回到殷家掌管几十年的南境。
“我会带她去北境。”他倔强道,也必须带她回北境,决不能让殷拂云和面前这人一起,否则他再没机会。
井藏微微一笑:“她最终是要回南境的,殿下赢不了。”捡起茶几上银币站起身,“此处殿下不宜久留,在下送殿下。”
李忻心中愠怒,紧了紧拳头,起身离开。
人离开后,井藏望着手中银币,反复看了几遍。
阿满跑上前气汹汹道:“阿姐绝不会将信物还给阿兄,肯定是郡王抢了去,昨日阿姐都没有赴约,郡王绝对又欺负阿姐了,我今晚就找阿姐去。”
“上次被抓的教训还不够?”井藏脸色冷下来。
“我是一时大意。”阿满委屈巴巴解释。
井藏严肃教训:“今日被跟踪呢?”。
“跟踪?”阿满吃惊,回头朝李忻离开的院门看了眼,回想了下,似乎自己刚回来,对方就过来了。
“阿兄……”脸瞬间哭丧起来,抓着井藏衣袖跪下去,撒娇求饶,“我错了,别再罚我练武了,我都要练废了。”
井藏拍掉他的手:“快去!”
“我不。”
“是想自己回族中?”
阿满哼哼唧唧差点哭出来,一边起身去拿武器一边抱怨:“我要告诉阿姐,你虐-待弟弟。”
井藏闻言哭笑不得。
随从上前询问:“殷姑娘真的会随我们回南境吗?”
井藏肯定回道:“南境是她父兄守护一生的地方,也有她父兄的抱负,她怎么可能不回?”
“可我们试了那么多次,殷姑娘都不愿走。”
“时机未到罢了!”转身朝堂屋走,询问,“勾陈什么时候能到华阳?”
“下个月初。”随从跟随走进堂内,满脸担忧问,“君长真要这么做?巫术是禁术,一旦失手,是灭族之祸。”
“殷侯于我族有大恩,没有殷侯,我族早就不复存在,就当还恩,也值得铤而走险。”
“属下明白,只是……”随从满脸担忧。
“我们在暗不在明,有乔嘉木在前面挡着,不必太过忧心。”
“他可信吗?”
井藏思量下,轻声感慨:“我不是信他,我是信她对殷二姑娘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