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殷拂云在李宅内养着伤,心中既想着北境的事,也想着华阳的李忻。
她这一走,不知道李忻会怎么样,是不是又要发一次疯,会不会娶闵初柳。
赐婚的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心口,碰不得,拔不掉。
这些年,她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从此和李忻只会成为仇敌,即便幸运也是陌路之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止于她拒婚那日。
但是这已经快死掉的心,又被李忻慢慢温热、救活、唤醒,让她生出一丝丝的奢望,如今再次尝一回当年那种痛,无人言说。
她坐在门前晒着暖阳,望着华阳的方向,想着李忻现在在做什么。
阿满急匆匆跑过来,怀中抱着什么东西,嘿嘿傻笑。
跑到跟前,他将怀中的布袋子塞到她怀中,灿烂笑道:“暖和吧!”
殷拂云嗅到布袋中的香味,是炒栗子,一边打开一边问:“哪里买的,还这么热。”
“不是买的,厨房炒的,可好吃了,快尝尝。”
殷拂云太久没吃过炒栗子,真有点馋,热乎乎的栗子芳香扑鼻,软绵可口,让人口齿留香。
“我去给你倒杯热茶,慢点吃别噎着。”阿满像叮嘱孩子般叮嘱她。
去而复返,将一杯热茶放到她手边小几上,还顺便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陪着她吃喝晒太阳。
“阿姐刚刚发呆在想什么?”阿满闲聊。
“不许叫我阿姐。”殷拂云强调,“府中也要小心些。”
阿满撇撇嘴:“知道了。”改口喊道,“七爷,你是在想郡王还是在想我阿兄?”
殷拂云低头剥着栗子,没有回答。
阿满明白这沉默什么意思,翻了个白眼:“那个小气郡王有什么好,还总是欺负你,不及阿兄万一,我若是你,我肯定会想阿兄,跟阿兄回南境。”
殷拂云冲他笑了下,他是什么都不管,每天就是吃喝玩乐,哪里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随心所欲。
她想回南境,但她知道更应该来北境。
“今早华阳传来消息,你知道了吗?”
“什么消息?”她的心提了提,惴惴不安,莫不是赐婚的事有了进展?
阿满剥了一个栗子递给她,说道:“太后的病大好,不过皇帝病了,太医医治不好,现在神医在治,也束手无策。”
殷拂云倍感意外,陛下正值壮年,又曾领兵,身体健硕,忽然病倒就罢了,还病得不轻。
“什么病?”
“不知道。”阿满笑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阿姐开不开心?”
开心?是有一点吧!
只是如今南北两国对大周虎视眈眈,陛下这个时候病倒,并非好事。消息一旦传出,反而有害。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阿兄留了人在华阳,消息肯定可靠。”
“这种消息应该传不到宫外,你阿兄留的人怎么会打听到?”
“我……我不知道。”阿满搪塞,立即塞了个栗子在嘴里,端起茶水喝,想要逃避回答。
殷拂云逼视他。
她了解井藏,他并不将大周的朝廷律法放在眼中,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留在华阳的人能够得到这样的消息,并且第一时间传到北境,必然是在一个关键的位置。
阿满抬眼触到她的目光,心虚地转开,不敢看她,硬着头皮道:“阿姐又不是不知道,阿兄一直当我还小什么都不和我说,他安排的人怎么会告诉我。”
“信呢,拿来我瞧瞧。”
“是我们族的文字,你看不懂,而且这么机密的东西,肯定看完就烧了。”微微抬眼见到殷拂云冷着一张脸,他佯装不高兴反问,“你不信我?”
殷拂云沉默看他,他哪经得住殷拂云目光中的压制,又心有忌讳,立马撒起娇来:“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若是知道肯定就告诉你了。”
这个倒是。
阿满还真的没骗过他什么,就算是真的骗她,也是前面刚骗,后面就忍不住告诉她真相。
这时南岩过来给她查看腿伤,她借机侧击旁敲问及皇帝病重和井藏在华阳留人的事情。
南岩一脸平静,很认真地回道:“君长具体安排谁在什么位置,我不清楚。”
“真不知道?”
“是。”
问不出什么来,殷拂云心中更加怀疑,如果阿满不知道还说得过去,毕竟井藏一直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很多事都不告诉他,南岩这边没有必要瞒着,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晓。
南岩劝她:“君长是担心华阳有变,能够第一时间通知咱们,姑娘这么细问,是怀疑君长什么?”
殷拂云被辩驳无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总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
数日后,李忻的来信中说了华阳的状况,特别说明因为陛下病重,赐婚之事搁置。对于陛下突如其来的病,李忻持怀疑态度。他在信中提及皇帝病症,夜夜噩梦萦绕,整夜难眠。
期初只是梦中被先皇斥骂,孝章太子指责,大臣不满罢朝,百姓怨声载道。后来梦见桓王父子和殷侯父子等已故之人来索命。再后来梦到后宫妃嫔半夜刺杀、亲王公主将他吊死,甚至是身边伺候的内侍毒杀。
接着又梦见自己从御阶上滚下摔亡,大殿横梁倒塌砸亡,失足落水溺亡,甚至是用膳时被卡住喉咙窒息而亡。
半个月来夜夜噩梦不断,一个接着一个,醒来后疲惫不堪,精神恍惚,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充满恐惧。随着病情加重,脾气暴躁易怒,已经杀了身边不少内侍,甚至赐死了一名后妃,将一名朝臣当众廷杖,致其而亡,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多有不满。
太医束手无策,神医也愁眉不展,,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还是不见一点效果。
现在朝中事务由太子李忆主持,几位老臣辅佐。
阿满歪着头瞥完信后,撇撇嘴,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来,阴声怪气地说:“不是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吗?他残害忠臣良将那么多,上对不起天地祖宗,下对不起臣民百姓,这算是报应。”
殷拂云冷冷斜他一眼,斥责:“放肆。”虽然没有外人在,虽然他新中源也赞同他,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不该宣之于口。
阿满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高杉和陶俭接过信快速看完,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殿下会不会有危险?”高杉担忧道。郡王一直是陛下的心头刺,陛下现在神志不清,暴怒无常,让他们很担心。
“不会。”阿满摆手很自信说。
殷拂云疑惑地打量,连她都不能够如此自信说皇帝不会因为恐惧和担忧而滥杀无辜,阿满竟然如此自信满满。
阿满回头接到她目光,怔了下,嘿嘿笑道:“我胡猜的。”
这个解释,是不能让殷拂云信服的,顾及高杉和陶俭在,她不便深问。
宽慰二人道:“殿下不会有事,陛下暂不理朝政,朝中有闻相和孝章太子的人在,殿下不会有危险。但是陛下的病有些诡异,倒有点……”她不自觉再次望向阿满。
高杉和陶俭也都顺着殷拂云的目光望向阿满。
阿满被三双眼睛盯得浑身刺痒,恼道:“看我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冷哼一声,起身出去。
陶俭回头问:“七爷怀疑陛下的病有点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
瞧出她有心不说,陶俭不再追问,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和高杉先离开茶厅。
殷拂云将信拿起又读了一遍,皇帝的病来得蹊跷,不像是普通的病症,倒像是中蛊。
蛊术被称为邪术,大周素来禁蛊,勐国民间蛊术盛行,大周靠近勐国的一些偏远之地还有人养蛊、施蛊,依仲族就在其中。当年南境军配合官府强制灭蛊,井藏也禁止族人用蛊,但是只能保证他们不再养蛊、施蛊,蛊术依旧熟谙。
依仲族中会蛊术者不在少数,井藏就是其中之一。井藏已经离开华阳,他断不会在此事上欺骗她。但是他在华阳留了人,阿满和南岩显然知道是何人,却紧紧瞒着她,现在不由得让她怀疑。
她靠在椅背上细细琢磨,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想了许久,她端起茶盏,茶水不知道何时已经凉了,她索性放下茶盏,走到茶厅门前。
院子里的两个小厮正在清理昨日积雪,堆成了一座连绵雪山形。
她站了一会儿回自己房间,刚走几步,忽然脑海中冒出了乔嘉木这个名字。
她当即愣在原地。
回华阳前,乔嘉木在给她来信中说在华阳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可回到华阳她不仅没有见到乔嘉木,甚至是连他的一句话、一个字条都没有收到,似乎自己回去他根本不知晓。
她一直将心思放在了李忻的身上,忽略了乔嘉木。
阿满当初要见他,借着是卫国公府的名号,阿满素来单纯,不会无缘无故借着卫国公府的名号。
想来那时候井藏和乔嘉木已经熟悉,甚至已经联手。
井藏留在华阳的人,便是留给乔嘉木,汤淑媛又是皇后的亲侄女。如此一来,井藏的人提前知道皇帝病重并不奇怪,哪怕是有机会给皇帝施蛊也不足为奇。
若真的是这样,乔嘉木的目的和他们一致。
朝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李忻在华阳会怎么应对。
她回到房中便给李忻写了一封信,内容不敢明言,隐晦提及此事。
又过了大半个月,大雪封山前收到李忻的来信,皇帝如今神情恍惚,依旧噩梦不断,人已经半疯癫状态。来信的前一日,皇帝召钦天监的官员入宫,一直到天黑才出,商议什么无人知晓。
南境那边,楚国与大周已兵戎相见。
白狄蠢蠢欲动,严冬酷寒,风雪肆虐,北境才得以太平,开春后必然是一场苦战。
入冬后,华阳和南境的消息受阻,在除夕前几日才收到李忻的一封信,信是一个月前发出,信中第一件事便是南境的战况,裴渊一意孤行,恃勇冒进,遭遇南楚埋伏,右军数万将士腹背受敌,外无援军,右军主将曹将军带领将士浴血奋战,最终全军战死。南楚军一路攻城略地,数州失守。
殷拂云愤怒地将信揉作一团,狠狠朝墙上砸去,大骂一声,气得浑身颤抖,眼眶通红。
陶俭等人被惊得怔住,愣在原地看着她,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南境军数十年没有打过这样的败仗,一兵一卒都是父兄的心血,是大周百姓所养,却因那个自大的裴渊断送。
她抓着桌沿的手咯咯作响,关节泛白,恨不能捏碎裴渊的头颅。
曹将军是如今南境军中现存为数不多父亲提拔起来的将领,殷家蒙难,他有幸免于连累,却因为裴渊枉送性命。
她强压内心愤怒,许久才稍稍平复情绪。
陶俭这时才敢开口:“朝廷降罪,西陵军驰援,孙先生也在南境军中,七爷不必太担忧。”
她怎么可能不担忧?
她瞪了陶俭一眼,陶俭想再劝说,在她凌厉如刀的眼神下,终不敢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