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后面的课冯吴凌和往常一样老老实实地上了下来,直到放学才又去了初三小楼。
三中初三的学生晚上要加两小时晚自习以全力冲刺中考,因此她也不着急,走到初三八班门口的时候,甚至最后一节课的老师还在讲台上唾沫横飞,丝毫没有下课的意思。
她从后门的窗户看进去,陈雯颖的座位还和上午她来得时候一模一样,连桌子上笔的位置都没有变。
她没回教室吗?
正当冯吴凌纳闷的时候,她的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两下。
她转身一看,张老师就站在自己身后。
“张老师好。”她微微鞠躬。
“来找陈雯颖啊?”张老师小声问。
冯吴凌点点头。
“她上午请假回家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张老师看她的眼神非常欣慰,“多亏了你还一直肯帮着她,她现在确实进步了很多,过两天我们给她安排补考期末考试,根据她的成绩,到时候我会专门给她制定个中考计划,相信在你的监督下,她一定没问题。”
冯吴凌一个暑假都没能联系陈雯颖,此刻听张老师这么说,不免有些尴尬:“没,没有……”
“对了,还没恭喜你通过是实验中学的夏令营呢。”张老师笑着说,“我当初可是拍着胸脯跟你们班老师保证过你不会退步,也是你自己争气,没耽误学习。还有两年,好好学,到了实验中学也别放松,到时候考北京的大学,知道吗?”
冯吴凌只能点头。
==
晚上,冯吴凌自己一个人来到春霞路的虹点。
已经不记得来过几次,从推门到走近吧台坐下,伸手拿酒单的动作都变得轻车熟路。
“帅哥。”她敲敲桌面,“左飞什么时候来?我找他。”
“飞哥去洛斯特了。”酒保说。
“有他手机号吗?”冯吴凌问。
“你等一会儿啊。”酒保从下面桌子上拿出个便签本,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她,“喏,你打这个号码就行。”
“谢谢。”
冯吴凌拿着便签纸走到角落的桌子坐下,伸手进口袋想拿手机给左飞打电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机并不在口袋里。
她站起来找遍了所有口袋都没找到。
难道是忘在学校里了?冯吴凌回想着自己上一次看到自己的手机,还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自己当时手忙脚乱,把手机塞进书包最外层就出门了。
她连忙又打开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不见手机的踪影。
没办法,冯吴凌只能又回到吧台前问那个酒保借手机。酒保说自己没有手机,指指外面告诉她,前面的小卖部有公用电话。
她走出虹点,按照那个酒保值的方向朝小卖部走过去,可是在那条街上来回走了几遍,都没找到他说的那个地方。
冯吴凌站在路边,无助地朝周围看过去,视线落在对面小巷,有个忽明忽暗的光点在闪烁。
她依稀记得左飞是抽烟的,便小心地走过去,靠近了才发现并不是左飞,而是个女人。
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旗袍改制,裙摆在膝盖以下,并不暴露。她抽烟的动作十分优雅,就连吞云吐雾也这么从容。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冯吴凌走上前,小声开口,“请问您是在洛斯特工作吗?”
女人闻言,烟拿开,从上到下扫了她一圈:“你是……”她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笑了笑,“你是冯吴凌吧。”
冯吴凌一惊:“……我不是,您认错了。”
“不承认也无所谓,现在这条街上没人不认识你。洛斯特给所有酒吧都知会了,见到你一定要扣住。”那女人把烟丢在地上,高跟鞋底反复碾了两下,“趁着天黑赶紧走,我就当没见过你。”
“那没用了。”冯吴凌瘪了瘪嘴,“刚才我去过‘虹点’,那里的酒保已经见过我了。”
“如果你只去过‘虹点’,那就还好。”女人说,“‘虹点’的人被他们老板关照过,不会上报你的行踪。”
“那‘虹点’里面有电话吗?”冯吴凌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当然有,吧台下面就有电话。”那女人斜眼看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难怪。”冯吴凌摇了摇头,“我刚才向那个酒保借电话,他说没有,还让我去那边的小卖部打,看来是想让我去别的地方被扣下。幸亏我刚才在那边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他给我说的那个小卖部,不然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儿和您说话了。”
女人听着冯吴凌说话,眼里的兴味越来越重,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小姑娘,听说你和陈雯颖是同学,今年多大?”
“……十六岁。”冯吴凌往上虚报了一年。
“十六岁口齿就能这么清楚,学校里的书没把你脑子教坏真是难得。”那女人感叹。
“学校的书才不会教坏人的脑子,不学习才会坏脑子。”冯吴凌下意识反驳,不过说完之后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对面这个女人的底细,或许她也没上过几年学才沦落风尘,自己这样说,似乎有些失礼。
“你说得有道理。”意外的是,女人竟然很赞同她的观点,她靠在墙上,半仰着头看天,“年轻的时候是要多学点儿知识,在学校里呆着的时光总是最珍贵的。十六岁,正是最花样年华的时候。”她收回眼神,平视着她,“我儿子也和你差不多大,不过他成绩不行,脑子不好,想不通这个道理,随我。”
冯吴凌抿了抿唇:“呃,大姐姐,您刚才提到陈雯颖,您认识她吗?”
“见过几次。”
冯吴凌大喜:“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不就是在洛斯特咯。”女人耸了耸肩,“你们俩闯的祸全隔她一个人身上,洛斯特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冯吴凌闻言,咬了咬牙:“我听她朋友说了,洛斯特第二天就查到了我,但因为我不在芜城,所以只能把气撒在她身上。”
“撒气倒也罢了,就怕她这辈子都要老死在洛斯特了。”女人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人一辈子没个盼头,活起来也挺没劲的。”
冯吴凌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左飞没告诉你吗?”女人看着她,“陈雯颖说,她愿意承担所有损失,只希望洛斯特的人不要找你麻烦。话虽然这么说,但你知道洛斯特歇业一天损失多少吗?按照之前每天的营业额粗算,也得几百万。况且还有打点消防那边的钱,加起来的数字,别说是这辈子,就是陈雯颖下辈子投胎继续在洛斯特做,也不一定还的完。”
几百万。
这个天文数字如同一口洪钟砸在冯吴凌的脑袋上,震得她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
她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慌了神,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女人弹了一下烟灰:“小姑娘,你学习成绩不错,没必要和陈雯颖混在一起,你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不走在一起,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而且你也不用背负什么压力,陈雯颖想去洛斯特很久了,就算你不闯祸,她可能也会在那干一辈子,这是她的命,和你五官,你——”
“根本不是这样。”冯吴凌红着眼打断她,“你们根本就不懂她,她说自己想去洛斯特,其实都是假的,她最想的就是成为一个普通人,能在校园里安安稳稳的生活、学习,不用为了明天吃什么发愁。”她后退一步,嗓音微微颤抖,“本来,她本来已经有可以回去的机会,是我多管闲事,闯下大祸,才让她背上这么多的债。几百万,几百万就能把她的一辈子锁在夜总会里……这都是我的错……”
随着情绪愈来愈激动,冯吴凌的声音越来越高,对面酒吧里的人大概是听见外面吵闹,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女人眼疾手快,伸手抓着冯吴凌的手腕用力一扯,把她拉进小巷。
冯吴凌用力地挣扎,女人只好扔了烟,手脚并用地将她制住,伸手捂住她的嘴——手一碰到她的脸,女人就感觉到了手心下面湿漉漉的泪水。
“嘘!”她在冯吴凌耳边厉声道,“你想死吗!”
冯吴凌还在不停挣扎。
“……想想你爸你妈!”女人在她耳边低声吼出这一局之后,怀里的女孩挣扎的动作突然顿住,随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女人松开捂着冯吴凌嘴的手,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任由她在自己肩头无声哭泣。对面酒吧里的人出来,站在路边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就又走了回去。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冯吴凌,嫌弃地推开她:“行了,别弄脏我的衣服。”
冯吴凌闷声抽搐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此刻肩膀一抽一抽地看着她,哽咽着说道:“谢,谢谢您。”
刚才女人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她。
她还有父亲,还有李飞燕,还有对她给予厚望的老师和其他亲戚朋友,她不该情绪化地冲动地去做任何决定。
“哭完了就赶紧走吧。”听女人的语气,似乎真的很烦她,可又愿意和她说这么多,句句又都是在帮她。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她小心翼翼地问。
“周虹。”女人不耐烦地摆手,“快滚。”
“周虹……虹姐……”冯吴凌愣在原地,“您就是‘虹点’的老板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