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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虹吸了口烟:“陈雯颖和你提过我?”
冯吴凌点点头:“她说过您好几次,说您是个特别好的老板。而且我去过‘虹点’几次,都觉得和别的酒吧——其实我也没去过多少酒吧,但至少和我印象中的酒吧相比,是不一样的。像个……世外桃源?”她歪了歪脑袋,一笑,“能在这样一条街上开一间这样的酒吧,您真的很厉害。”
“谬赞了。”周虹努努下巴,“走吧,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有可能明早就能有陈雯颖的消息了。”
这话乍听上去普通,细想却似乎另有所指,冯吴凌面露困惑。
可现在她确实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于是她冲周虹点了点头,确定街上没人之后,快步走出了春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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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冯吴凌的生活中出现了两件怪事。
第一件就是她的手机不见了。那天晚上从春霞路回来,本以为手机落在了家里,可翻遍家里的角落都没找到,第二天她又来学校找,也依旧是没有手机的踪影。她借了李飞燕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第一次还接通了,那边没说话就直接挂断,后来再打过去就关了机。
第二件事,是陈雯颖依旧没有出现在学校。
其实这算不上什么怪事,毕竟陈雯颖是有名的差生,来不来学校大家都不是很在乎,就连张老师也忙于教学任务,每次去办公室都找不到人。
冯吴凌按部就班地每天上课、放学,准时回家。父亲奇怪地问她这学期怎么不去李飞燕家学习了,她只能说是因为两人都通过了实验中学的夏令营,所以作业不需要像从前那么认真完成,说完就被父亲严厉地批评了一顿,说她过于骄傲自满。
可李飞燕根本不需要和她一起写作业,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每天在学校周围闲逛到八点左右才回家。
本以为这样“敷衍”的生活要到她中考完才能彻底结束的。
某天晚上,冯吴凌依旧放了学之后在环绕学校一圈的马路上缓缓散步,突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一皱眉,又确认了一遍,果然就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
“阿姨!”冯吴凌连忙小跑上前,伸手拍了一下那女人的肩膀。
那女人回过头来,见到冯吴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
“阿姨,我是陈雯颖的同学,之前陈雯颖的姑父去世的时候我和同学去您家看过您的。”冯吴凌连忙提醒她。
陈雯颖的姑姑还是一脸茫然。
冯吴凌有点着急:“您忘了吗,后来我们俩还又去了一次,帮陈雯颖拿衣服来着。”
“噢!”陈雯颖的姑姑终于恍然大悟一般,“我想起来了,是你啊,小姑娘。”她指指校门,“刚放学吗?”
“不是,我们已经放学了,我是正好路过这里。”冯吴凌见她想起了自己,松了口气,“陈雯颖最近怎么样?听说她请假一段时间了,是不是生病了?我一直抽出时间去看她,真的不好意思,您回去以后一定代我向她道个歉,我——”
“小颖她——”陈雯颖姑姑的脸色在她说话的时候渐渐沉了下来,眼里也慢慢有悲哀涌上来。没等冯吴凌说完,她就开口打断了她。
而冯吴凌也看出她神色有异,说话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阿姨,是不是陈雯颖她,这段时间没在家里住?”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仅是这段时间。”路灯下,陈雯颖姑姑的眼里闪着湿润的光,“她以后都不会回来住了。”
冯吴凌一时语塞,心里有了个可怕的念头,可她不敢承认。
见她不说话,陈雯颖姑姑抬手抹了一下眼泪:“她去世了,上周。”
“……您在说什么啊?”冯吴凌不敢相信,甚至觉得有点可笑,“阿姨,我……我是她的朋友,我不是学校里那种不学无术的差生,我成绩很好,她班主任都同意我和她交朋友的,您不用拿这么离谱的借口搪塞我——”
她突然反应过来,双手抓着陈雯颖姑姑的肩膀,用力捏着她的肩头,“我知道了,是不是陈雯颖不想见我,故意让你这么说的?她要和你们一起去申城,不想让我知道了以后伤心,才故意让您这么说的,是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着陈雯颖姑姑的肩膀,十根手指用力陷进肉里,“您说实话啊,别骗我,不能用这种事开玩笑的。”
冯吴凌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想听到对面的人说刚才说的话是假的。陈雯颖不可能死,她一定还活着,刚才的话一定都是骗她的,是陈雯颖为了让自己对两人之间的友情死心而找出的借口。
呵呵,不得不说这个借口是在蹩脚,哪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这不一下就被她戳破了吗!
“姑娘,别哭了。”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
冯吴凌一抬眼,眼泪立刻朦胧了眼前的一切,她什么都看不清,后退一步,伸手迅速擦掉眼泪。
她为什么哭了?
她不是不相信吗,那不是假话,是借口吗?
那么,为什么还会流眼泪呢?
“姑娘,我今天就是来送小颖的证明过来的,刚刚才和张老师谈完。她和我说了,有个小姑娘半年来一直带着小颖学习,而小颖的学习态度也比之前端正了很多,她以为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没想到……”陈雯颖姑姑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这是,小颖的火化证明,你——”
“啪!”
话没说完,就被红着眼的冯吴凌抬手一巴掌打飞出去。
火化证在地上翻了几个滚之后,躺在柏油马路上,一辆车飞驰而过,前轮压在上面,带着它直接飞到半空中。
“哎,你这姑娘!”陈雯颖姑姑连忙追上前,连挡了好几辆车,才重新捡起那个火化证。她快步回到路边,用自己衣服下摆将火化证表面的土擦干净。
而冯吴凌就站在原地,双拳紧握,狠狠地盯着那个证件。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但小颖已经去世了,请你尊重一下她。”陈雯颖姑姑走回冯吴凌面前,疾声厉色道。
冯吴凌伸手一把抢过那个证件。是个红皮证件,封皮上印着“芜城市玟中区殡仪馆”的字样。她颤抖着翻开,看着里面写着的那个名字和加盖的红印,手指颤抖地更加厉害。
陈雯颖的姑姑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姑娘,是我们小颖没有福气,不能继续和你做朋友。”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拿回火化证,却发现自己怎么用力抽都抽不动,那张红色封皮的证件就像被站在冯吴凌的手上一样,她不管怎么用力始终纹丝不动。
“你没有资格拿着她的东西。”冯吴凌将火化证抢过来,小心地收进自己的口袋里,狠狠瞪着陈雯颖的姑姑,“佛口蛇心,上次你和我说要把房子留给陈雯颖,这件事根本就是假的吧?你给了她希望,为什么又要那么残忍收回来?”
陈雯颖姑姑本来想解释,可是陈雯颖刚去世,她就算是想要狡辩,此刻面对冯吴凌充满愤恨的眼神,她心虚的别开眼神,嗓子更像是被胶水糊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都没了,还撒这种谎有什么意义呢?
像是怕被抢似的,冯吴凌拿到火化证就立刻转身跑走,她拼命往前跑,根本没在意身后有没有人追上来。
一直往前,就像阿甘正传那样,没有人喊“run”,可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
她双手撑着膝盖,穿着粗气,心跳像要冲出胸口,血气翻涌到喉头,她控制不住剧烈地咳了两声,上前一把推开面前的玻璃门——
耳鸣声掩盖了酒吧里所有的声音,她的世界除了刺耳的“哔”声之外一片寂静。
冯吴凌跌跌撞撞地走到吧台前,用力一拍桌子:“我找周虹,虹姐,帮我找她出来。”
对面的酒保看到她,嘴里说着什么,可是她听不见,只知道用力拍打着桌面:“快点帮我把虹姐找出来!”
酒吧里所有人都在看她,也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出去。
酒保无法,只能做出让她稍等的手势,拿起听筒给周虹打了个电话。
“你稍等一下,虹姐这就过来。”他说。
冯吴凌勉强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环视一圈,找到角落里一个空的圆桌,晃着走过去,重重地摔进椅子里。
她的口袋里还有那本火化证,刚才不管跑得多快,她都用手捂着这个口袋,生怕它在颠簸中掉出来,沦落的像她那只不知道去哪里了的手机。
十分钟后,冯吴凌的听力渐渐回归。她背对着大门,听见有脚步声在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
她以为是周虹,就转头像起身,却没想到刚转身,就被人用毛巾捂了嘴,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刻袭击了她的五官。
她几乎没有挣扎,就这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