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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甘兰神情阴郁,看她的眼神像是要生剥活刨了她似的,甘棠也不好多言语,听话地停下马匹来。
“何一玉呢?!”甘兰翻身下马,走了过来,和甘棠面面对峙着,她的一双杏眼微微眯起,形成两个边角锋利的弧度。
甘棠先是对她报之以最友善礼貌的露齿笑,又感慨了一下何一玉质子真是个十足十的“妻管严”嚯,这漂亮媳妇还没拜上堂呢,就开始“严打严抓”了起来。
甘兰看见甘棠就来气,尤其是她那两个招摇撞市的小虎牙,真想给它一个一个掰下来,串成挂坠儿。
“何一玉在车厢里躺着呢,我是在半路看见他的,他晕倒在路边儿,好像是被什么人射了毒针,中毒了,挺严重的,我瞧不出是什么毒,最好带他去大药铺瞧瞧…你别瞎想,我对他可没丁点儿意思……”
“哼。”甘兰才懒得听她叨逼叨,径直走向车厢,撩开车帘子,何一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斜靠着车厢的卧塌,盘腿坐在地上,他的神色淡淡,一脸冷漠地看着甘兰,眼里一点光也没有,像两块磨砂的雾面玻璃。
什么情况?
甘棠摸着下巴尖儿,默默观察着这两位。
这个何一玉好生不知好歹,有这么个死心塌地一心追随的漂亮媳妇还不知足,不想结婚也不商量清楚,偏偏又摆出一张好像骗了他一百万似的臭脸。
“一玉,你的毒又犯了?”甘兰温柔地道,她提提裙摆,上了车厢,单膝蹲在何一玉的身边,轻轻地拂开他额前弄乱的头发,将他带歪的发冠摆正,这可是她为之付出了大把青春的人啊,如今,她终于为何一玉穿上了心心念念的嫁衣,他也要和她一样,衣冠楚楚,万众瞩目!
何一玉没有说话,目光错过甘兰的对视,想要找到车外甘棠的身影,甘棠见何一玉瞥过来,快速闪到别想外面,躲起来。
救命。
我可不想掺和你们两的“私事”。
能不能别拉上我?!
这个修罗场,我不想进。
我想快点跑路,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立刻,马上。
直接抬脚走人,不打声招呼,不和礼数,甘棠一边解开黑鬃宝马的拉车绳,一边掐出一个合时宜的时机问道:“咳咳,二位,打扰一下下,需要我驱车把你们送回星月斋嘛?还是……”
“不用。”甘兰截口道,生硬决绝,不容置喙。
很好,妙极了,正合我意。
既然没我什么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两个,要结婚便结婚,要私奔就私奔,统统和她没有关系了。
甘棠把马缰绳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拍了拍小黑马油光水亮的黑长直秀发,安抚着。
“那姐姐走啦?你们俩慢慢叙旧,慢慢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问题解决问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凡事不要着急!”甘棠一提气,跨上小黑马,一夹马腹,长鞭一甩,马匹咴咴抬起前蹄,她转头一瞄,那甘兰背对着她,而何一玉的一双黑灰色眸子正巴巴地盯着她的方向。
甘棠:“我怎么感觉他怎么这么委屈呢?”
奇怪,他好奇怪,我也好奇怪。
罢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甘兰没有带何一玉回星月斋,而是骑着马,径直去了北国质子府。
何一玉门下的下人仆从少,掰着指头数都嫌多。
一个在门口打扫落叶的小随从侯带,哼着小曲,将几片树叶扫成一小堆儿。
不知哪里飘来一阵地面风,把小随从刚扫好的堆儿卷起了一块头皮,忽而,风力渐长,几乎将整个小堆儿给兜头掀起,飘飘洒洒的几片叶子打着旋儿风起。
小随从一阵惊呼,抬起扫把,想要给它摁住,一转身,看见了一匹红色鬃毛的大马远远而来,上面载着两个人。
质子大人…
还有…甘兰?
“恭迎大人回府!”
小随从忙丢了扫把,迎了上去。
他瞄了一眼何一玉的眼色,何一玉理都没理他,他只好颤颤巍巍道:“王妃好…”
甘兰冲他笑笑,把何一玉从马上扶了下来,何一玉嫌弃她还来不及,甩开她的手,径直往府里走去。
质子府邸的大门上刻了一块黑木匾,字是何一玉亲手写的,字体娟秀,甘兰每次来的时候都要来看一眼,但总是不能从正门跨过门槛而进。
如今,她如愿以偿,不光可以正大光明地进何一玉的府邸,这个质子府,也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她抬起裙摆走到天井,看见一大坨布置婚房用的红色绸绫和装饰物被胡乱堆在地上,显然何一玉根本没把这场大婚放在心上,也没有叫下人们收拾。
一只挂门的红色彩帘被甘兰拉了起来,她朝那个小随从招了招手,小随从贴了上来。
“王妃…你有什么吩咐?”
甘兰把门帘儿扔给他,命令道:“叫些人,把这些东西挂起来,布置好。”
侯带瞥了一眼何一玉,想听听自家主子的意见,但是何一玉仿佛并不想管这件事,自从进了质子府,一句话也没说,虽然平时他也不常说话。
何一玉进了卧室,盘腿做在床榻上,调息,他的毒是几年前被人下下的,一到某个时辰,或者碰到特定的人触发才会毒发。
今天他是因为感应到了棠的气息,才骑着马寻过去的,到了地方,却没找到人。
奇怪。
那他这毒,又是被什么激起来的呢?
甘棠骑着马回了星月斋。
星月斋上的红灯笼、花喜布依旧,但佛堂还在,念经敲木鱼的和尚却双双跑了。
甘棠拴上马,进了内室,张氏捏着一张泪巾跑了过来,扯住她的袖子。
“棠儿棠儿,你看见你妹妹了吗?”
甘棠看见她眼睛都哭红了,道:“看见了,就在半道儿。”
“那北国质子呢?你也遇到他了吗?”
“啊,遇到了,我一开始都不知道他是质子。”
张氏:“你想起来了?”
甘棠疑惑道:“啊?”
想起什么?!
我该想起什么嘛?
原主啥记忆都没有,我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氏见她眼神迷离,脑袋空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唉,你妹妹大抵是带着何一玉回质子府了,你不要生她的气,她年纪小,容易叛逆。”
“哦。”甘棠道。
她其实并不生气,张氏这么问她属实有点小题大做,她不光不恼火,还有一种现场吃瓜的“刺激”。
“爹爹呢?”甘棠道。
“唉,他喝酒太多了,睡过去了,被人抬回家了,你饿了么?还有不少饭,找个地方坐下,吃点吧。”
甘棠:“……”
你女儿带着女婿跑了唉!
包下半个星月斋这么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却砸了场子,不心疼不难受吗?怎么一转头,还能这么好脾气问她“吃了吗”?
我的吃没吃,很重要吗?
“我不饿娘,我和你一起收拾收拾吧,毕竟准备了这么久了,虽然没能举行到最后,但总归给五妹妹留下了一段记忆了是吧?这么多桌,打扫起来得不少费时费力……”
张氏鼻子一抽,拉起她的手,忍住哭腔,道:“棠儿,你真是娘的好女儿,谢谢你…”
甘棠:“……”
她在现世一个人孤惯了,武行里的人巴不得她走的远远的,永远也不回来,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母亲”的女人这么黏自己,多少让她不怎么“舒服”。
她勉强地笑笑,掰开她的手,朝那几桌杯盘狼藉的桌子走去。
几个店里的小二已经提着收脏盘子的小跨篓忙活了起来,她要看看有什么饭菜没怎么动过,是他们可以带回家的。
“公子公子。”星月斋的老板娘柳婶递给她一只手提饭盒,道:“要带回去的饭食,就装在这里面吧。”
甘棠应下,提着饭盒去了最边儿上的一桌。
八宝鸡,四喜丸子,蚂蚁上树,清蒸鲤鱼……
唔…都是些好吃的东西啊…
尤其是这鸡啊,她最喜欢吃鸡肉了。
甘棠用指尖儿沾了一点肉汤,舔了舔。
嗯,好鲜。
她打量了整盘,捡起一块鸡肉丝丝,这一盘一筷子都没动过,她才敢直接上口,入口的鸡肉丝丝分明,鸡肉最容易发柴发噎的,这块却因为吸饱了汤汁而鲜嫩无比。
甘棠意犹未尽地吮吮手指。
砸吧砸吧,她突然想起了上次忘了好好看看大堂的这顶豪华漂亮的星星月亮灯了。
这盏灯使用细丝布扎制而成的,上面用特质的黏胶敷之以能发夜光的夜光石粉,石粉自带象牙白色的颜色,光是白天里单挂着,就足以震慑观客。
唉,要是我能有这个手艺,我也给自己做一个,或者,有人专门给我做一个,我会感激涕零的。
甘棠叹了一口气。
还是先自己日子过明白吧。
她收回视线,突然余光瞄到一片熟悉的粉红。
嗯?!
她又看上去,发现楼上的雅间,有一个人正拢着袖子在沏茶,那人指节葱白细长,放下青玉的小壶,单手端起茶杯,拿茶杯推了推茶渣,抿了一口。
见有人看他,那人投过来视线,和甘棠交汇。
是梅品崖!
他怎么在这儿!?
梅品崖看着她微微一笑,冲她招招手,示意她上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