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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日,善水再一次进宫,同样是坤宁宫,只是与上次不同,除了郑皇后之外还有皇帝。
皇帝打量低眉敛目站在那儿的善水,瘦弱单薄,看起来弱小又无害。不过也就是看起来而已,从那样几乎必死的绝境中硬生生闯出一条活路,还把陆谢两家搅得颜面尽失,怎么可能无害。抛开孝不孝这一点,皇帝还是挺喜欢她身上这股劲的,他自己便是死里求生才有今天。
“你母亲倒是教了你不少本事。”皇帝的语气喜怒难辨。
善水道:“父母爱之深则为之计远。”
皇帝神色略略放缓:“除这些之外,你母亲还教了你别的吗?”他是真的好奇,无论是她献上的三张药方还是恢复青春的针灸之术都出人意料,那帮太医都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母亲教了不少,只我当时年幼,只记得这些了,好在这些已足够我受益终身。”凡事过犹不及。
皇帝没在善水脸上找到心虚慌张,姑且算是信了吧。
“是这个理,你要是早些把心思用在这一道上,有些事也不至于发生。”三张药方换了她一条命,针灸之术更是她的护身符,没看郑皇后诸多维护,同情其遭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指望着她的针灸之术长保青春健康。要是谢陆两家早知她能有这样的本事,脑袋被驴踢了才敢薄待她。
皇帝带着几分敲打之意道:“以后都把心思用在钻研医术上吧,凭着这一手针灸的本事,没人会小觑你,也就不枉你母亲一番苦心。”
郑皇后笑眯眯插了一句:“本宫还等着鹤发童颜那一天呢。”
善水打了个稽首:“贫道尽力而为。”
皇帝挑眉,这个尽力而为是回答他呢还是皇后呢?他嘿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就听郑皇后道:“赶紧的,让皇上见见你的本事。”
皇帝看郑皇后。郑皇后嗔他一眼,皇帝这个人啊,就是护短。
皇帝摸了摸鼻子,算了算了,为难个跟孙女差不多的小姑娘,怪掉身份的。
“赶紧的,让陛下也重温下年轻的滋味。”郑皇后张罗,向善水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皇帝也就不好太偏心陆谢两家。
在一众太医的虎视眈眈下,善水拿出银针,过程并不遮掩,她一点都不担心被偷师,因为没人学得会。
小半个时辰之后,善水停手。
小太监恭敬捧上银镜。
有郑皇后这个成功例子在,皇帝早有准备,因此颇为镇定:“果然好本事,怪不得皇后对你赞不绝口。”
善水笑了笑:“蒙陛下和娘娘不弃。”
皇帝挑了挑眉,宠辱不惊不卑不亢,谢陆两家的眼睛长了干什么用的。破天荒的,皇帝有点怀疑起自己的用人眼光来。
待善水离开,皇帝直接问太医们:“看出什么来没?”
一众太医红了脸。
皇帝翻了个白眼:“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输给一个小姑娘。”
众太医唯有请罪的份。
打发走太医,皇帝扭头对皇后道:“独一份的技艺,等着瞧吧,陆谢两家的麻烦才刚开始。”
郑皇后就说:“那也是他们先做了初一,那孩子能走到这一天不容易。小打小闹的,陛下就当看个热闹得了,还要拉偏架不成。”
“到底是谁拉偏架。”皇帝笑着指郑皇后,摇了摇头,“等后宅那些夫人得了她的好,个个都得拉偏架。”
这就是善水的目的,想年轻漂亮耳聪目明就得偏帮着她,怎么选,自己选。就是皇帝态度不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谁能拒绝年轻呢?
皇帝这张年轻了十几岁的脸在次日的早朝上惊呆了文臣武将的眼,差点就要怀疑皇帝是被调包了。
大殿之上自然没人敢直接问陛下您怎么变年轻了,可一散朝,三三两两的各自聚起来,议论的都是老皇帝那张不怎么老的脸,个别忧国忧民的大臣还特别怕皇帝是不是服了什么丹方,自古以来炼丹修道的皇帝就没好下场。
陆霆沉着脸,身边依附于他的几个官员大气不敢出,是个人都知道近来因为家里那点事,陆霆心情很不好。
现在,陆霆的心情不好到要加上一个更字,外人还在胡乱猜测,他却心里有数,是他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儿。他一直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为此还收买了慈念观的一个小道姑,因而早就知道她能施针令人面容恢复年轻。起初,陆霆还觉得是夸大其词,直到亲见皇帝,方知自己又小瞧了她。
她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本事!连段氏都不会,若段氏会,当年肯定会用来讨好他母亲。陆霆心下烦躁,他很清楚,有了这等本事的陆嘉宁会成为世家豪门眼里的香饽饽,尤其是女眷会趋之若鹜。与之相对的,锦书会步履维艰,且不是一日两日,只要陆嘉宁继续活跃在这个圈子里,锦书就会被排挤甚至针对。
陆霆深感棘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无处下手的憋屈感,可近来这种感觉频频涌现,皆是因为陆嘉宁。陆霆嘴边勾起一个森冷弧度,本想等过了这个风口浪尖就让她永远闭上嘴,她倒是好本事,竟然钻营到了帝后跟前,好,很好!
回到定远侯府,陆霆命人仔细搜寻段氏遗物,段氏既然给陆嘉宁留了,没道理不给陆榆阳留一份。他想釜底抽薪,绝活不再是绝活,看她如何嚣张。
下人们不敢没放过任何一张纸片,却是一无所获。陆霆面色晦暗阴沉,沉吟片刻,提笔写信给陆榆阳。
在陆霆和陈锦书大婚后没多久,陆榆阳便黯然远走边关,离开了京城这个伤心地。
陆霆刚放下笔,陈锦书身边的大丫鬟黛绿忧心忡忡而来:“侯爷,夫人病倒了。”
陆霆勃然色变,厉声呵斥:“你们怎么伺候的!”
黛绿慌忙跪下:“侯爷恕罪,都是大姑娘……”眼圈儿一红,诉起苦来。
寄人篱下长大的陈锦书原就是敏感多思的性格,虽然在流言蜚语起来之前,她就提早避出京城,是没人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可架不住她自己心里会想会猜外人会如何评价议论她。本就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好巧不巧,带着儿子出去散心时遇见了善水。
至于善水为何会出现在那儿,纯属意外。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郑皇后把善水推荐给娘家老嫂子承恩公老夫人,年老体弱的郑老夫人一直在南郊的温泉山庄上休养,这一带温泉资源丰富,早已被各豪门世家瓜分,自然陆家的温泉庄子也在其中。
冤家路窄,这不就遇上了。
步行的陈锦书见承恩公府的车马,下意识想避开,之前她遇到过郑家两位年轻姑娘,虽没言语可眼神极其刺人。退了一步她又觉得过于刻意,反倒惹来非议,遂硬生生忍住,只往边上避了避,让出路来。
有一眼没一眼看窗外景色打发时间的善水发现路边的陈锦书,挑了挑眉梢。
“停一下。”
随行的郑家老妈妈犹豫,依着她是不想生事的,只这是皇后娘娘放下话来的贵客,她又不敢不小心伺候。
善水似笑非笑看着郑妈妈。
郑妈妈心头凛了凛,忙对车夫道:“停车。”
马车徐徐停在陈锦书一丈之外。
只怕是来者不善,陈锦书下意识绷紧了神经,抬头望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善水要笑不笑的脸庞。
她,她,陆嘉宁!陈锦书愕然睁大眼,直愣愣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善水。
“原来躲这儿来了,”善水慢悠悠道,“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陈锦书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你怎么说话的。”陈奶娘气不打一处来,怒目而视,“我家夫人好歹是你继母。”
善水语气凉凉:“差点做我好妹妹的继母。”
陈锦书打了个晃,几乎站立不稳,难堪低下头。
“胡说八道!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家夫人,怎么能造这么恶心的谣言。”对外界舆论一知半解的陈奶娘哪肯承认,在她看来只要咬死了不认就有辩解的余地。
善水故作惊奇:“原来你们也知道恶心,我还以为你们挺骄傲的。”
陈奶娘气煞,恶狠狠瞪着善水,生吞了她的心思都有,姑娘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又叫她给搅混了,她怎么就是见不得她家姑娘好:“你——”
“奶娘别说了。”陈锦书喝止暴跳如雷的陈奶娘。
陈奶娘不甘心:“姑娘,是她欺人太甚,她——”
“我让你别说了!”陈锦书厉声。
陈奶娘顿时骇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陈锦书。
陈锦书双手紧握像是在汲取某种力量,终于她鼓足了勇气慢慢抬头看向善水,红着眼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亏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