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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西望着窗外发呆, 连林长卿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现, 直到林长卿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爸爸。”
“发什么愣呢?”林长卿问,“没了魂似的,叫你都没反应。”
林墨西就说:“昨天没睡好。”
林长卿哦了一声, 不疑有它, 拉了把椅子坐下。
林墨西看着似乎有话要说的林长卿。
林长卿嘴角翕合了下,有一点点尴尬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再过几天,我和你大姐的案子就要开庭了。”
林墨西垂了垂眼睑。
“依着丁律师的意思, 这桩官司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你妈妈只在我面前承认过那些事。”林长卿叹了一口气,“可因为我是被告, 所以我的证词不具备参考性,丁律师说爸爸要是找不到其他人证明确有其事,搞不好会输了官司。”
林墨西眼神颤了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缩了缩手脚。
“这要是输了官司, 爸爸和你大姐少不得要被人指指点点, 从此名声一落千丈。像我们这样的文化人,要是坏了名声,谁还愿意要我们的文稿,那我们这一大家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林长卿苦闷道。
低垂着眼的林墨西没吱声。
林长卿伸手摸了摸林墨西的头顶,林墨西僵了僵, 林长卿并未察觉道,继续道:“要是有办法,爸爸不会找上你, 可爸爸实在是没办法了,这场官司我们家不能输,输了我们这一大家子都要完了,你奶奶年纪大了,你和北北年幼还在上学,我和你大姐不能倒下。”
林长卿停下,看着林墨西,她垂着眼让他看不清表情,这让林长卿眉头皱了皱:“西西?”
林墨西低声道:“爸爸找我是想我做什么?”
林长卿有点难以启齿,然而现实逼着他必须启齿:“爸爸希望开庭那天,你告诉法官,你听见你妈妈承认过那些事。”
这一刻,林墨西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意外又不意外:“可妈妈一直对我们说她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只有你对不起她。
“哪个母亲会在儿女面前承认自己的错。”林长卿是这么说的,“爸爸知道这让你很为难,虽然你妈妈丢下你和北北一走了之,但是她毕竟是你们妈妈,你们很难主动说出她的不是。可要是你不帮爸爸和大姐这个忙,这场官司我们就很有可能输掉,后果就是我和你大姐丢了生计。咱们一家怕是从此就得过上苦日子,你和北北可能就没法读书,你奶奶老无可养,你愿意过这种日子吗?”
林墨西抬起头,望着面带愁苦和歉然的林长卿,彷佛看见一座高大伟岸的青山在一点一点土崩瓦解。这真的是她的父亲吗,教她做人要诚实守信却又教她在法庭上公然撒谎?
说的那一套冠冕堂皇,做的却是不可见人那一套,那么,他在其他事上是不是同样如此?他说妈妈骗他结婚,他说弃大娘选妈妈是被逼无奈。那他做的呢?他做的是不是污蔑妈妈,他做的是不是嫌贫爱富?
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林长卿浑身不适,作为一个父亲要求女儿撒谎本就有些拉不下脸面,而林墨西又是这种反应,弄得林长卿满是不自,眼神和语调中不禁带上了几分压迫。
“西西,你愿意帮爸爸这个忙吗?你弟弟已经答应了。”
林墨西滞了滞:“弟弟答应了?”
林长卿点头:“北北知道爸爸的不容易,所以愿意帮忙。”
林墨西就扯了扯嘴角,又把头低了下去,弟弟知道爸爸的不容易,她能不愿意吗?于是她不高不低地嗯了一声。
林长卿如释重负,可算是答应了,他又摸了摸林墨西的头:“别胡思乱想,做错了事的是你们妈妈,你们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你们没有错……”
安抚了林墨西几句,林长卿起身离开。
林墨西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坐在那儿,冷冷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报纸上,那一面刊登着最新一期《神雕侠侣》,读起来果然是比之前更顺畅了些。
转眼就到了开庭的日子。
不管是善水还是林家人,双方都是相当的胸有成竹。
这是林碧城第一次见到善水,确实和许望舒长得有几分像,像得讨厌,小三的亲戚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杀人。
善水打量了林碧城几眼,普普通通一个人,没看出什么关于大气运的异样来。
被善水盯住的林碧城身体一僵,本能地生出一种被猎食者盯住的恐惧,再看平平静静的善水,明明不愤不怒,可她就是无端端的心慌。
心慌意乱的林碧城脸色发白,她身边的林家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还是个会杀人的程咬金,脸色能好看才是怪了,怕输了官司身败名裂又怕赢了官司被报复丢命。
善水笑了下,转身进入大厅。一群欺软怕硬的小人罢了,之前许家父女就是手段太软,才会纵得他们得寸进尺最后还输得一败涂地
人一走,之前还大气不敢出的林老太撇撇嘴刻薄道:“不男不女,像个什么样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下一瞬就听见林长卿变了调的叫娘声。
林老太惊疑看过去,只见林长卿煞白着脸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的是唐瑾姿,她是和善水一块来,不过她又不是原告代理人,便暂时分开。唐瑾姿睨一眼林老太,扬声:“嘴上无德的老东西!”
林老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眉毛立起来,下意识张嘴就要骂回去,却被林长卿一把按住:“娘。这里是法院!”
恼怒的林老太愣了愣,后知后觉才看见和唐瑾姿隔了几步的唐瑾风,她瞧了瞧短发西装不男不女的唐瑾姿,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唐瑾风,心头惴惴,这两个人什么关系,会不会影响她家碧城和那个唐先生的关系?林老太忙去看林碧城。
林碧城满脸尴尬,这几天她又隐晦地找过唐瑾风一次,还是没找到,一而再的,林碧城心里头就有些不好的想法。好不容易遇上了,却是这种场面,不管怎么样,唐瑾姿总是他义妹,林老太虽然骂得是善水可当着唐瑾姿的面,难免容易误会。
可不能解释林老太骂得是善水,善水是唐瑾姿的保镖,打狗还得看主人。林碧城只能歉然地对唐瑾风笑笑,希望他能体谅老人家,接着硬着头皮道:“唐先生,你是来旁听的吗?”
唐瑾风是被唐瑾姿强行拉来的,从善水那里,她知道今天有好戏看,为了防止唐瑾风鬼迷心窍,便把唐瑾风拉来旁听醒醒脑子,她可不想和唐瑾风因为林碧城起隔阂。
面对林碧城的询问,唐瑾风轻轻地点了下头。
林碧城敏感察觉到唐瑾风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为什么?因为唐瑾姿和善水?
还真是,那天在唐家吃饭时,唐瑾姿让唐瑾风好好查一查林碧城,文品不代表人品。唐瑾姿不是无中生有的人,因此唐瑾风真的派人去查了查,这一查就发现林许两家的事并非他认为的那样,许家未必全然都是错,林家也未必全然无辜。两家之间那些事真论起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因为林碧城名声大,所以外界只听林家的说辞而无视许家的解释。
所以,今天他来旁听,就是想弄清楚,到底是许家的错?还是林碧城误会了许家?亦或者是林碧城刻意诋毁许家?
这桩诽谤官司的关键点便在于此。
关于《破镜》原型是许家父女这一点,林碧城并没有否认,也否认不来,她在小说中用了大量广为人知的细节,连姓都没改。
现如今林碧城要做的就是证明那些令许家父女名誉受损的事件是真实存在的,而非她杜撰。
林碧城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写的都是真实的,只恨这种事唯心的很,拿不出证据来,所以在法庭上,她只能说:“这些事都是我父亲亲口告诉我。”总不能说,有些事情譬如许望舒明知林长卿早已经结婚是她推测出来,虽然是合情合理的事实,可法庭上不讲情理,只讲证据。
林长卿面不改色:“许望舒亲口承认过,我们的儿女当时也在场,都听见了,他们可以作证。”
林碧城的律师笑看一眼王律师,儿女这种身份说出来的证词,法官和陪审员的取信度会更高。
王律师眼皮都不动一下,只看了下身边的善水,还真被她说中了。
善水抱臂坐在原告席上,看着林墨西一步一步走来,林家人的无耻,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越无耻越好,反噬的时候才会越精彩。
被传唤上庭的林墨西缓缓走向证人席。
见林墨西脸色凝重,以为她害怕的林长卿安抚:“西西别怕,对着法官叔叔,实话实说就好。”
林墨西深深看林长卿一眼,又看了看彷佛问心无愧的林碧城,扯起嘴角笑了笑。她转了转目光看见了乌压压的人群,有好多拿着笔和本子的记者,其中有几个面孔,她还在林家偶然撞见过,是来采访林碧城的,毕竟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嘛。
这桩官司引来了极大的关注,被告是这一年异军突起的才女,原告是横空出世的‘武林高手’。虽然善水以及唐瑾姿从未承认过,但是在外界这已经算不上秘密。
林墨西还看见了善水,若非她,自己恐怕还在继续执迷不悟地把林碧城的话奉若圭臬,那林碧城当成神明敬仰,她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会用脑子想一想其中的合理性。
狗屁的神,明知道爸爸逼自己作假供却不阻止反而合理化爸爸的行为,她算哪门子的神,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善水若有所思,觉得林墨西的模样有些怪,几分钟后,预感成真。
在法官询问林墨西是否亲耳听见许望舒承认过在婚前她就发现林长卿已经结婚时,林墨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紧张的恨不得替她回答的林家人。
下一刻,林墨西转过头看向法官,深吸了一口气:“我从来都没听我妈妈说过这样的话,妈妈一直都对我说,在阮秋娘找上门来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爸爸结过婚,若是早知道,她绝不会和爸爸结婚。我爸爸在撒谎,他还想让我在法庭上说谎污蔑我妈妈!”
满庭哗然,林长卿大惊失色,以至于意识都没反应过来而是杵在那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容决绝的林墨西。
漫说他了,就是善水都有些被意外到,没想到林墨西居然还有这勇气,许望舒,应该会高兴吧。
惊怒交加的林长卿回过神来,霍然起身怒视林墨西:“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人威胁了你。”
“威胁我的人是你!”林墨西彷佛一座爆发的火山,红着眼狠狠瞪着林长卿,“你威胁我要是不帮你污蔑妈妈,我就没好日过,你就是这样威胁弟弟,逼得他同意帮你污蔑妈妈。你逼我们说谎,你根本就不配当爸爸!你总说妈妈骗了你骗了我们,可明明就是你想骗人你在骗人,你就是个骗子。还有你!”
林墨西指向震惊的林碧城。
林碧城心里突了下,莫名的不安。
林墨西怒骂:“你是最大的那个骗子,你算哪门子的才女,你就是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我竟然相信你这个大骗子的话相信我妈妈是坏人,你才是坏人,你们一家都是坏人!”
旁听席上的记者全都兴奋起来,恨不得越过警卫采访拍照。
林碧城脑子都懵了,简直不敢想明天的报纸上会写什么鬼东西:“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就是被人给骗了。”
接受到林碧城求助的目光,心里骂娘的丁律师就道:“鉴于证人情绪不稳,我申请——”
“我就是让你骗惨了,你才不是什么大才女,你的小说都是找人代笔写的,”怒气冲天的林墨西从怀里抽出书稿,“我有证据!她是个骗子,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