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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小石磨,把石刀一边开始压,磨,转动。周郡和路云忙得热火朝天。
王丫的父亲是猎户,也是农家好手,爱好做木艺,所以王丫耳濡目染,现在有铁锹有小镰刀,她便找了那种粗粗的树枝,把头削的尖尖的,做木箭。
他们这边砰砰乓乓的,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也有几个人来问了两句,周郡说没有刀,怕往后走碰到野兽,想做一些防身的。
有些人也起了心思,然而更多的人只是问问,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也有一些东西随身带着,那种独轮车上路的。都是一个村一个庄的,沾亲带故的,大家乡里乡亲都认识,这些人都比较团结。那些独身的,或者路上和亲人失散的,倒是想跟着做,但是太饥饿了,只顾着找东西填饱肚子,这种费力气的活计哪有那精力和空闲。
就算靠近这条小河流。也有几个人年纪大了,或者有一些疾病,找不到东西吃,只能拼命喝水,最后他们开始吃土,苟延残喘着。昨夜又死了两人,被领队的带着人扒下了他们的衣服,拖到二百米开外的地方扔了,也没人挖坑埋,只用几块石头简单的围起来。
大家对这种事情很麻木了,只期待这一天不要轮到自己。
路云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跑到河里躺了一会儿,才爬上来。
两人光水都喝光了两大坛子,腹中饿的生疼,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要把五脏六腑烧光,要其灰烬都不剩下,手臂渐渐无法抬起。
路云摊在地上了,“我打不动了,哥。”
他们的脸上都是汗水,瘠瘦和枯干比比皆是。周郡的脸又黑又黄,他也放下石磨,也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王丫去给他们打了水,浇在他们身上。
“谢了,王丫。”路云张着嘴,像条狗一样,哈着气,吞着水。
王丫来回跑了两趟,给他们取水。随后也坐下来磨着做好的木箭的箭头。她在这段时间内做好了三根木箭。
“如果这是条大河就好了。”她磨完了箭头,抱着膝盖坐在那,想着父亲以前下河里插鱼,她跟在后面的情况。他们家父亲是打猎好手,偶尔馋了父亲便不把打来的猎物拿去城里卖,而是让母亲做了全家人一起吃。
她沉浸在过去的幸福生活中,然后几声怒吼打破了她的回忆。有几个人往河对岸冲过去,那边吵吵闹闹的,吆喝嚷着,像是在争夺一条鱼。接下来有人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王丫惊疑不定,周郡歇了一会儿爬起来,见路云想去看热闹,他道:“别管其他,去捡些柴火来,煮饭吃。”
路云见王家沟的几个人也跑过去了,虽然有心想去看看,但吃饭更重要,就去捡柴火去了。王丫也回过神来,握紧了木箭,周郡瞥她一眼,“王丫,你娘那安排好没有?”
王丫嗯了一声,“等出发的时候我娘跟着我。”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周郡歇了一会儿,拿出剩下的树根,开始取水生活熬树根,煮好后让周娇带着路拾也回来,一人喝了点热树根水。王丫也跟着喝了一点,她已经知道河对岸为了什么打起来了。
原来是有个人挖出一条泥鳅来,还没等高兴就被人抢了。两个人就打起来,闹开了。那个抢泥鳅的人是个混混,有三四个人一起,而挖出泥鳅的人则是个光棍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他挖了一天了,才挖出一个泥鳅来,这是他一天的口粮,哪里能舍得给别人。当即拼死也不放过,他发了狠,将人往水里按,差点把人淹死。然而那个混混到底人多势众,几人合伙抢走了泥鳅,还把光棍揍了一顿。
光棍愤愤不平也无可奈何,现在断了一只胳膊,鼻青脸肿地躺在那,一脸麻木的阴狠。之后他起了杀人的心思,捡着大石头趁人不注意砸了上去,抢泥鳅的人头破血流死了。而他哈哈大笑着躺在那,被混混的朋友也弄死了。
这发生的事情都只在两个刻钟内,死了两个人,领头的或者几个村庄的有威望的人才赶过来,然而于事无补,只能把尸体拖走扔了。
王丫听完整个故事心底不知道什么滋味。周娇害怕的瑟缩起来,路云这才彻底明白了大哥一路的小心谨慎,真是片刻不留神,就丢了性命。
周郡见几个孩子害怕,道:“记住,不要惹事,要是有人抢你的东西,你就给出去,留着命最重要。”他们人小单薄势力没有,根本拼不过。周郡知道这年头,一口吃的就可以换一条人命。现在谁拳头硬谁说的算,什么伦理道德良心怜悯都不如一口吃的。
按理说周家村的人应该团结起来,可是里正似乎疲惫了或者没有想到这一条,没有那个团结一切抱团的心,大家还是各顾各的,但面对其他村的欺压的时候会联合一气,但是个人之间的龃龉龌龊并不管。
所以大矛盾没有,小矛盾不断,只不过大家都很饿,所以没有力气去争吵,都忍着吧。
周郡又放入水葫芦的杆磨蹭的粉,留给路拾喝,然后让周娇带着路拾留在这里看家,他们要出发去挖树根了。
“不带路拾吗?”周娇问,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王丫在,便只好说出这么一句,周郡道:“他留下。”那天他挖的时候就看到周围地底下的根系发达,想着底下应该有些能吃的东西,再说又有两个陌生人,不方便带路拾。
周娇乖巧点头,“哥,我会照顾好路拾的。”她编了一上午,只编成了一只草鞋,想着剩下的时间把另一只编完。周郡临走前又看了一眼路拾,知道现在还没到吃人的关头,便放心的走了。
王丫带着母亲也跟着一起跟着去了,她道:“我娘会帮着干活。”她娘磕坏了脑子,可是还会干活,就是好像记忆回到了她小时候,不记得人了。偶尔会闹一闹,但一般时候是很安静的。
几人带着水杯和家伙,游到了河对面,走到了昨天到的地方,周郡看到有点绿色的地方,就要人挖。但是几人挖出很多坑,却只挖出两个树根。
“再往前走走。”周郡拿过水壶喝了几口水,擦干汗水,眯起眼睛朝前看,接着又往前走。
王丫一直跟在他后面。王丫是个女孩子,头发却早就剪得短短的了。她把网兜也带出来了,但她知道这里不是山林,很难打到猎物,但这地方干旱,有些地鼠或者野物会在泥土里打动,她想着能不能挖到一些。
“娘,你挖这边。”王丫选了地方,她挖土,让她娘看看挖出来的土里有没有东西,一些蜈蚣和蚯蚓也都捡起来放在她的小竹筒里。他爹生前给她做了好多这种小竹筒,如今剩下的也就这一个了,一般她都是用来装水喝得,现在水喝完了,就装这些蜈蚣蚯蚓,也能煮了吃。
可惜她的小竹筒里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些,甚至连条蚯蚓都没找到。王丫不禁有些灰心,想着还不如去土丘下面碰碰运气。
周郡没那么多心思,他闷头往前走,有时候看到有绿色的地衣,还要蹲下,挖几下,如果泥土粘稠,他会在接着挖。这种绿衣植被大多根系发达,挖出跟来就能吃。
那种大树根草皮这里几乎很少,看样子这处也是有人走过的。赵王所下辖的村庄城镇那么多,逃命的人估计也不少,也有很多大族迁移,恐怕也曾找到这里,卷走了那些树皮和能吃的东西。这里连一些野物都没有,也真是荒凉无比。
他们越走越远,天气酷热,虽然到了傍晚,但太阳威力依旧不可小觑。水已经全部喝光,几人也累得不行,脚如铅灌注,无法动弹。
看着他们的收获,一小把根系,三四个有水分的树根,两只小小的地老鼠,周郡仍然觉得不满意。这些根本无法支撑他们走完剩下的八十里路。
周郡让他们继续休息,自己爬起来又往前走,途中也碰到两三个结伴回来的,大家都两手空空的。他们也是认识的人,对周郡摇摇头,一脸菜色。
周郡只好折返,回到原处,王丫已经又开始挖了,路云还在休息,小脸皱巴巴的。“哥,我们挖点土回去吃。”
“这里的土不能吃。”他没力气地解释,“不是观音土。”
说话间,王丫她娘尖叫起来,王丫赶紧围过去,见她娘惊恐不已,脚边树叶散开露出一只干枯的脚来。
周郡爬起来,把枯树叶及泥土用树枝扒开,见两句枯骨相拥在一起,骨头中间有几块石头。他叹息一声,又将树叶拢起来,盖住。这个时候王丫道:“石头下有东西。”
周郡一停,路云早就跑过来眼疾手快地扒开石头,见到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和一支金钗。路云赶紧拿起来,也不害怕。
王丫见状也大着胆子扒拉尸骨,只见竖骨边大概类似手掌的部位有块状物,拿起来把泥土搓开,是一枚玉扳指,颜色很漂亮。
周郡道:“拿着吧。”接着他开始挖坑,路云问挖坑做什么。
周郡道:“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这两人不知道是什么人,应该有些身份,死在这里。周郡虽然相信唯物主义,但他是穿越而来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敬畏鬼神。再说拿了人家的随身之物,给个回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