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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婶来了?”萧圆只是略微诧异了一会, 很快就想明白了,周小翠不愿意照顾老太太,候家父子不想自己受累, 只能从老家找人。
“这下你家里热闹了!”
大宝苦着脸:“妈妈, 以后二蛋他们就和我们睡一个屋了。”一想到昨晚上一起睡觉的经历, 大宝就忍不住叹气, “他们身上好臭!”
小宝也似懂非懂的点头:“臭臭。”
萧圆一想到侯家的室内布局, 也跟着摇头:“拢共就三个屋, 一下来这么多人, 你爸就没说点什么?”这明显就是来打秋风的嘛!
大宝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周姨不高兴, 还让我不要跟二蛋他们玩。”
“周姨还说,爸爸要给他们置办衣裳,搞不好二蛋他们以后就一直赖在我们家了, 妈妈, 二蛋真的要赖在我家么。”
“那周小翠还说什么了?”萧圆一点都不意外周小翠的反应,她要是没反应那才是不正常,只是挑拨她儿子算怎么回事儿,有本事自己上啊。
“她让我跟爸爸告状, 说他们偷东西, 让我和小宝一起把他们赶走。”
萧圆听了直冷哼:“别理她, 她不愿意就自己闹去, 拿你们作伐子算什么!”萧圆想想,又郑重跟孩子交待了一遍,
“你们听好了,别掺和进去,回头她跟你们二婶还有的闹呢, 你们只管看着就行,谁也别帮,听见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善茬,原主没有跟孩子二婶打过交道,只是冲着她招呼不打就带了两孩子进城,就知道是个难缠的,俩孩子是小辈,犯不着跟她对上,周小翠那么能耐的,就让她自己对付去。
“如今你二婶也来了,还带了两个孩子,你们俩的新棉袄估计够呛,明儿个你把你们俩之前穿的显小的都拿过来,妈给你们改改。”
大宝一听就没了精气神,本来还想让爸爸给他做新棉袄的,这下怕是真没戏了,家里一下多了两个孩子,要是给他做,不给两个堂弟做,外人就得说闲话了,如今爸爸可最喜欢外面传他的闲话。
“行了,别丧气了,要是你爸爸给你俩个堂弟做
不给你们做,那你就跟你爸说,不给你们做就告厂里去,他肯定也得给你们做。”萧圆见孩子没精神,就给孩子出了个馊主意。
大宝立马眼睛放光:“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不过得私下跟他说,别让人知道了。”萧圆觉得自己有教坏孩子的嫌疑,“万一你爸还不肯,你再跟妈妈说,妈妈有办法让他同意。”
诚如萧圆所料,自打候二媳妇进了城,侯家的气氛就不大一样了,候孝东因为之前的事受了处分,最近可劲儿表现,平时都不怎么在家,之前还勉强跟老俩口势均力敌的周小翠一下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候二媳妇因为从乡下来,暂时脱离繁重的体力劳动,住上了亮堂堂的楼房,虽然还打着地铺,但是有暖气,比在自家的被窝还暖和,吃的也好,几乎顿顿能吃上点细粮,简直过的不要太幸福,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如此,对老俩口那是极尽奉承之能事,只把老太太哄的找不到北,把侯家的管家权都交了部分过去,老太太把一部分粮票和副食品票什么的暂时交给她管。
不给也没办法,老爷子是个惯会享福的,哪里愿意大冬天的排队买东西,周小翠又是个靠不住的,老太太想吃点好的,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大儿子帮忙张罗,可最近大儿子要表现要立功,根本没时间伺候老太太。
如今好了,老二媳妇来了,如此重大的任务就交给了候二媳妇,老二媳妇也高兴啊,她这才来,婆婆就这么信任她,让她负责去采买,这买东西么,到时候少个一两二两的不是很正常?
如此没两天,侯二媳妇就没了刚来时的慌张,变的跟自己家一样,平时看周小翠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然后婆媳俩的关系就更融洽了,简直一个鼻孔出气。
对周小翠如此,对大宝小宝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不,今天看见俩孩子又抱着一堆衣服出来,候二媳妇忍不住了,“干啥呢,干啥呢?又往你娘那儿划拉东西呢?嗯?”
“不是我说啊,大侄子,你娘都跟你爹离婚了,你跟你爹,你怎么老把家里东西往外搬,真是一点好赖不分了都。
”
候二媳妇说着就要去扯大宝手里的衣服,“你们城里人就是富裕,这么好的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家二蛋还没衣服穿呢,干脆给我家二蛋算了。”
“这是我的棉衣!”大宝往后退了好几步,“我让我妈给我改大点儿,不是扔!”
小宝一看二婶要抢衣服,就上前拦:“不要抢哥哥的衣服。”大宝怕小宝被二婶揍,连忙将小宝拉到自己身后。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啊?这么好的衣服,你穿不了,给你弟弟穿怎么了?”候二媳妇就跟没听见大宝的话似的,还想上来抢衣服。
候二媳妇心里还气呢,她本来以为进了城,孩子大伯看俩孩子穿的那么烂,怎么着也得置办几身衣裳,哪里想到他大伯竟然是个抠门的,来了这么几天,一点表示都没有,她都暗示了好几回,居然都听见当没听见的给挡了回来。
既然不给买新的,那就拿他儿子的旧衣服抵!
“你要是抢我的衣裳,我就去公安局告你!”大宝眼看二婶还想硬抢,板着小脸警告。
周小翠这时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哟,这什么干什么呢?大宝跟周姨说说,你二婶怎么你了?快跟姨说说,姨帮你做主!”
候二媳妇面上不好看:“大嫂,你可真会躲懒啊,这都几点了才舍得出门,咱娘要是指望你,早饿死八百回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太太真要是指望我,哪还有你什么事儿?”周小翠抱着小儿子,踱着步子往厨房走,“有些人啊,脸皮就是比一般人厚,空着手就上人家里吃喝,眼看着人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照样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我吃你的了?啊?我吃的是孩子大伯子的,人孩子大伯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阴阳怪气?!”候二媳妇被人说的下不来台。
“我说你怎么了?你敢做我还不敢说了?这是我家,你带俩孩子上我们家来,每天吃的喝的哪样不是我男人挣的?要点脸的就赶紧收拾麻溜滚蛋!”周小翠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啥都没剩下,顿时心情不好了。
“早饭呢?都放哪里去了?”
“吃个屁的早饭
这都几点了,还吃早饭?”候二媳妇一脸嫌弃的看着周小翠,“我说大嫂啊,你好歹也是农村出来的,怎么搞的比城里人还懒,每天睡到大天亮,怪不得娘说你懒呢!”
周小翠眯着眼睛看着候二媳妇:“你别忘了这可是我家,我爱睡到几点起就几点起,你一个人外人管不着!”
“最后再问你一遍,我的早饭呢!”
候二媳妇冷眼看着,就是不说话,周小翠见人不说话,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一个外人,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居然还想把主人饿死,你想干什么呀?啊?想霸占我家吗!”
“我再说一遍,把我的早饭拿出来,不然就给我麻溜滚蛋!”可能是周小翠说话的声音太大,吓着怀里的孩子,小孩子哇哇的大哭起来。
候二媳妇被人指着鼻子骂滚蛋,也被激出了火气,于是叉着腰就跟人吵了起来;“我凭什么滚?这是大伯家,又不是你家,我凭什么不能住?当年他大伯能上学不也是靠着几个兄弟帮衬,怎么着,他如今发达了还敢不认我们不成?”
“要点脸行不?”周小翠哄着孩子,也没落下跟人吵架,“当初帮了点芝麻绿豆大的小忙,这么多年拉拔帮衬怎么也还完了,不说别的,就当年闹饥荒,救命的粮食呢,不光是还了几个兄弟的恩情,说你们倒欠都行,什么恩情大的过救命之恩?”
“结果你们倒好,没完没了了都,整天说欠了你们情,还死赖在人家里不走,简直跟个癞皮狗似的。”
越骂越饿,周小翠骂完瞪了一眼候二媳妇,就又去厨房里找,没有现成的,自己下面也行,结果在厨房里找了一番,发现什么都没有,心情就更差了,她气呼呼的走到侯二媳妇跟前:“粮食都被你藏哪儿去了?交出来!”
候二媳妇刚才还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会又淡定的看人笑话:“谁让你犯懒的,睡到这会儿还想吃饭?没这规矩!”
周小翠深吸一口气:“你不给是,好,好的很,我这就去找妇联的同志,我倒要问问他们,你们侯家人这是要饿死我们母子怎么滴!”说完就抱着孩子回
了屋。
侯二媳妇一听小脸就是一白,对着周小翠的房间说道:“什么,什么找妇联,我,我又没怎么着你,是你自己起来晚了,还不让人说了?”
然而里面没人回应,候二媳妇瞥见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大宝:“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本来就是她起的太晚,这都快吃中午饭了,她才起来,她她还有理了?”
大宝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二婶,你要是把妇联的同志招来,我爸又得受处分了。”说完他又同情的看着候二媳妇,“你要是害的我爸受处分”大宝摇了摇头,就领着小宝往外走。
这时候,老太太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这又是怎么了?什么处分,我家老大可不能受处分,老二家的,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又处分了?”
老太太耳朵好的很,刚才一直听着呢,听着周小翠饿着肚子跟人吵架,心里别提多解气了,只是听到儿子有可能又要受处分,老太太就坐不住了。
侯二媳妇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周小翠裹的严实,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侯二媳妇顾不得搭理老太太,立马就上前拉:“大嫂,你听我说”后面说什么,大宝就不知道了。
家属院的女人们又见大宝抱着衣服出门,忍不住又叨叨上两句,
“这是又让孩子他妈给他们改衣裳?”
“不改怎么办?就他爹一个人挣钱养家,哪里有那么多棉花票?”
“可不是,家里又从乡下来了两个,啧啧,候工是真不容易。”
“谁家不这样啊,当初要不是他忘恩负义跟萧老师离了婚,也不至于落到这幅田地。”
“算了算了,管人家闲事干嘛,自己家都操不过来心呢。”
大宝听了两句就抛之脑后,领着弟弟去妈妈家,小哥俩一直走着走着,经过一个三岔口,大宝发现弟弟落到后面,他赶忙喊了一声:“你走快点儿。”
小宝指着一个方向:“姐姐在那!”
于是大宝顺着小宝的方向看,还真是姐姐,不过好像她在跟一个人说话,那人是谁啊,大宝没忍住喊了一声。
“姐姐!”
小娴听到
叫声,转过头一看是两个弟弟,连忙跟人打了声招呼就跑开了。
“刚才那人是谁啊?”回去的路上,大宝好奇的问道。
小娴不想说:“就是个问路的!”怕大宝还要问,她又握了握小宝的手,“小宝冷不冷?”
大宝没多想,然后就跟姐姐说起刚才的事:“二婶又跟周姨吵起来了,周姨说要去厂里找妇联呢。”
小娴听的都麻木了:“她们不是天天吵吗,你还没习惯?”
大宝突然也觉得没劲:“今儿比往常要吵的凶一点呢。”
“那爷爷不管?”
小宝立马举起手:“我知道我知道,爷爷跟二蛋他们出去了,去,去,”小宝挠了挠脑袋,“去去”
大宝嫌弃的看了一眼小宝:“去人民公园转去了。”连这个都记不住。
“人民公园有什么好转的?”小娴很是不解,大冬天的,那里冻死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二蛋他们闹着要出去玩!”
“爷爷就没说带你们一起去?”
“我才不去!”
“”
看着孩子们走远,林主任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着孩子们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刚才见小丫头身上还穿着薄薄的棉袄,他要给人一点棉花票,人家小姑娘还硬是不要,真是跟她娘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家
“麦芽说她什么时候来?”于老头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见老伴在那擦桌子,就随口问了一句。
于老头的夫人叫张小慧,原先是个护士,经组织介绍认识的,如今就在钢铁厂的附属医院里当护理部主任,管理医院里所有的护士。
她擦了一会就把抹布扔到桌子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每天上班就累死个人,回来还得打扫卫生。”
运动没开始之前,她家里是有保姆的,他们俩口子工资都高,请一个保姆完全请的起,只是后来运动一来,谁家也不敢用了,用了就是资本主义,谁还敢?
于老头放下报纸:“等麦芽来了就好了,起码能帮你一阵子。”
张小慧懒得动弹:“你不是想让你侄女嫁给小林么,要真看对眼了,结个婚不是快的很?
”她捶了捶自己胳膊,“要不行,就把老大俩口子调回来,你如今在厂里也算站稳了脚跟,趁着这几年你还在,也能帮老大铺铺路。”
“他工作好着呢,调什么调?”于老头皱着眉头,“你可别背着我搞小动作,如今外面乱着,你要是胡乱指挥,害了咱孩子,我跟你没完!”
“我做什么了?”张小慧心虚的不敢看人,“我不就是想家里热乎点吗,孩子们都在外地,家里连个人气都没有,还不如姚书记家呢,好歹还有个小姑娘。”
于老头摇着头:“你还羡慕他?哎哟,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那丫头有多闹腾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头你问问姚嫂子就知道自己多走运了。”
张小慧想想那丫头的脾性,也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举错了例子:“我说你侄女,人小林能看的上吗?不管怎么说,人小林好歹是个国家干部,你侄女”张小慧有点张不开口。
“我侄女怎么了?年纪轻,长的也好看,怎么就不行了?”于老头一听就不乐意了,他侄女好着呢。
张小慧见不得他那嘚瑟样子:“怎么不行,你心里没点数吗?人家小林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头婚,你侄女倒好,结过婚,还有一个拖油瓶!”
“什么,什么拖油瓶,说的真难听!”于老头仰着头争辩,“结过婚,是结过婚,那不是人得病死了吗,那人死了,总不能还守一辈子,这都新社会了,可不兴这个。”
张小慧直翻了个白眼:“你出门打听打听,是个男人谁愿意给别人养孩子?”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那也是你侄女儿,怎么就不知道盼着人点好?!”于老头反应过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是我侄女儿没错,但这给人做媒不得讲个门当户对?人家小林头婚,你给人配给二婚头,还带个孩子,你问过人家没,人家愿意吗?”张小慧之前就劝过,非不听。
“我怎么没问过?人家小林哪里像你想的那么低俗,人家只想找个温柔的,贤惠的,勤快的,会做饭的,那不正好跟麦芽一个样儿吗?”
于老头越说越觉得两人般配无比,只觉得自己眼光独到。
张小慧听的直叹气:“你那侄女儿,我也见过一回,看着不大像勤快的!”她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只记得一张谄媚无比的小脸。
“怎么就不勤快了?农村姑娘个个都勤快!”于老头见她老是跟自己唱反调,这会脾气也上来了,“当初是闹了那么一点不愉快,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仇?”
张小慧一听彻底冷了脸:“我跟你实话实话,你反倒说我记仇?!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前些年,你娘还在,逢年过节,我东西少寄了?钱少给了?除了没在你娘跟前端屎端尿,该我尽的义务我是一样没落下!”
“后来你娘去世,你给乡下那边寄钱寄东西,我说什么了?做到我这份上,你还说我记仇?你见过这么跟人记仇的?”
于老头见人真生气了,立马软和了语气:“我不就说你两句吗,看把你急的,算了算了,是我说错了,行,别吵了。”
张小慧一把拿起抹布,就从沙发上坐起来:“反正我是个记仇的人,你侄女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办。”
“哎哎,你说你这脾气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于老头头疼。
张小慧转过头对着于老头就是一顿骂:“谁一把年纪了?我才五十不到呢。”
于老头连连求饶:“是我说错了,你饶我这一回。”
张小慧这才哼了一声:“你侄女住的房间你自己收拾去,我可没空帮你弄!”
于老头无奈揉揉眉心,这女人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坏了。
于老头正愁着侄女的事儿呢,又有别的事找上门来。
于老头看完了信,又低头看了看给自己送信的小姑娘,又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老天,天啊,还真是赖上他了啊。
“爷爷?”小娴见老爷爷仰着头看天,忍不住拉了拉他衣角。
于老头回过神:“回去跟你娘说,爷爷尽量。”
看着小姑娘走远,于老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嘛,他还得给人淘换票去,老头子迈着步子边往厂里走,边琢磨着
谁有多余的票。
到了办公室,老头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正在办公室喝茶的王处长突然打了喷嚏,他放下茶杯,赶忙从抽屉里掏出来一纸包,又从纸包里挑出几块晒干了的姜片放进杯子里。
闻着茶杯里浓浓的姜香,他咬牙喝了一口:“防患于未然啊!”正准备喝第二口呢,就听见电话响了。
王处长拿起电话,就听到那边传来于老头的训斥声,“小王啊,你是怎么办事的?啊?人家女同志都困难成那样了,你怎么都不知道关心关心?”
王处长一头雾水:“于主席,您说的是谁啊?哪个女同志家里困难了,我怎么没听人说呢?”
于老头:“你看看你看看,连是哪个女同志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领导的?”
王处长苦着脸:“不是,于主席,到底是谁啊?我这每天都在办公室,也没人跟我诉苦啊?”
于老头:“人家还瘫在家里呢,怎么上你那里诉苦?”
王处长还是没想的起来:“谁瘫着了?没人瘫啊”
于老头:“还问谁谁谁?我都提醒的这么明显了,居然还不知道?看来你是真没把人放在眼里啊!”
王处长继续懵着:“我的好于主席,您老就给我提个醒,我是真猜不出来!”
于老头:“就是那位断腿的萧同志啊,哎呀,小王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老早就提醒你多关心关心人家,结果你倒好,把人忘了个干干净净,人母子俩大冬天的都没件棉衣穿,可怜巴巴的求到老头子这里,你这么对人家,回头人家来上班,可不得使劲挑你的刺么!”
王处长一拍脑袋:“哎哟,真是,我怎么把她给忘了?我就说么,怎么老觉得最近忘了什么,结果就是想不起来。”
“于主席,她们娘俩找你去了?说什么了?提了什么要求?哎哟,真是忙糊涂了,怎么都没想起来。”
于老头:“能不找我吗?都快冻死了!行,我就给你提个醒,你该关心就得关心,你自己不方便去,好歹安排个女同志过去瞧瞧,这要是再把人心给寒了,你这个处长还想不想干了?”
王处长
连连保证:“放心放心,我现在就安排人过去!”放下电话,王处长就一叠声的喊邓玲玲。
一边喊人一边从口袋里掏钱掏票,结果掏了半天也没掏出几张,就这么几张票实在拿不出手,干脆又塞回口袋里,想着先打发人去问问,回头知道人家具体缺什么,他再想办法也是一样。
“小邓啊,你赶紧去那位萧同志家看看,听说母子俩都快冻死了,可千万别闹出人命来!”打发走了邓玲玲,王处长就在想,从哪里弄些票来。
这大年边上的,大家都不富裕,想来想去,就林一民那里可能富裕,他一个大光棍,单位配发的票根本用不完。
于是王处长行动迅速的拨通了林主任的电话:“一民啊,你必须得帮老哥一回,不然老哥可就真惨了!”
林主任莫名其妙:“怎么了?”
王处长巴拉巴拉将刚才于老头跟他说过的话又夸张几分的说了一遍:“我是真忘了,哪里能想到人母子俩过的那么惨,连件棉衣都没有,穿着件单衣就去求于主席去了,听说小姑娘将冻的鼻子通红”
“都是一个厂的,咱们总不能看着见死不救,我想着先淘换些票给人送过去”
林主任嘴唇抿的紧紧的,心里别提多生气了,某些人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王处长在那叭叭的说着,结果电话那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拍了拍话筒:“一民,一民,你在听么?”
王处长贴着话筒等了好一会,才听见一声淡淡的“嗯”
“一民,我知道你肯定有票,能不能拿出来点,人家也是真可怜,回头我记你的人情,”王处长怕林一民不愿意,还在那说着好话。
“好!”林主任说着就打开抽屉,将那个信封拿了出来,“我现在就给你送去。”
王处长放下电话,还有些不敢相信,林一民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过转念一想,就觉得林一民真是个热心肠。
他这还在感慨人心善呢,没一会功夫,人就已经到了他办公室。
王处长接过信封,捏了捏好厚一叠,打开一瞧,哟呵,好多票,他惊讶的看着林一民:“这么多票都给她?”他只是想
借一点,没想到人家会给这么多,王处长心里不禁泛起嘀咕,这也太热心了,他忍不住又想起两人之间的传闻。
“一民啊,你真的跟她没事?”
林大主任将信封交给王处长就准备走的,一听他这么说,又冷冷的转过头看着他:“是你跟我要票的,我把准备给家里寄的票都给了你,你就跟我说这些?”
王处长也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些无耻,他尴尬的笑笑:“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林大主任见王处长依旧不动如山,看他的眼神更冷了:“不是说都快冻死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坐着?”
王处长抬头看着林大主任,被人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只好站起身来:“行行,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他把倒出来的票整理好,抬头就看见人还在门口看着,仿佛他不马上出去,人家就不走似的。
王处长咬了咬后槽牙:“我这就走!”说着就侧着身子从林主任身边过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对她也太上心了!”
林大主任跟在他身后:“话多!”
王处长见人还跟上了,更是侧目:“怎么着,还怕我贪污了你这些票不成,放心,我肯定把这些票一张不少的交到人手里!”
说着说着,王处长有些坏心眼的看了一眼林主任,“要不要我跟人说这些票都是你给的?也好让人知道知道你的好,回头哪天人发达了,没准还知道报答你呢。”
林主任跟他并排走:“好歹也是干部,怎么整的跟家属院的长舌妇似的,一天天的就知道说人长短!”
王处长气的不轻:“你说谁长舌妇呢!”
林主任淡淡瞥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王处长狠狠瞪了他一眼,忍不住骂娘:“我就不信了,你真跟人家一点关系没有!”
林主任迈着大步往前走,根本就没搭理后面的人:“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像某些人,脑子里想的都是男盗女娼!”
“你骂谁呢!”王处长指着林大主任的背影大喊,“你给我站住,说清楚再走!”
林主任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一句话。
王处长站在
原地,暗骂了几句,这才动身去萧圆家。
萧圆这才客客气气的打发走了保卫处的邓科长,没过一会儿,邓科长就又领着王处长回来了,萧圆裹着被子,假装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们俩:“哎呀,王处长,你怎么也来了,刚才邓科长已经问过了,我们娘俩还能坚持,不着急。”说完,她又给闺女使眼色,
“小娴,快给王处长倒杯热水暖暖,这大冷天的,领导们还亲自来,弄的我都过意不去”
王处长进了屋子,感觉都没下脚的地方,他只扫了一眼,就将屋子看了个全,真是太小了,里面也太冷了,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再看人女同志直接冷的就下不了床,只是看那被子也挺薄的,人闺女也就穿着薄薄的一件棉袄,确实可怜,王处长心下微叹,怪不得人撑不住得找于主席呢。
很快,小娴就给俩人分别倒了碗热水,王处长接过碗捂着手,看着萧圆一脸的惭愧:“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没想到你们过得如此艰苦,连个暖气都没有,这,这可怎么过呀?你这样的情况应该可以去领一些炭?”
王处长琢磨着帮人弄些炭回来,好炭不行,弄点媒渣子应该是可以的,“我记得以前这里也是有暖气的,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暖气给拆了。”
萧圆一个劲儿的招呼他们坐:“这屋子本来就是准备废弃的,厂里咋可能还留着暖气呢,那不浪费么。”
王处长点点头:“就是苦了你们母女了,回头我去帮你申请一些媒渣,再找两个人给你做成煤球,这样冬天也能勉强取暖。”
萧圆一脸感激:“那就多谢领导了,本来我还愁呢,我这腿还没好,就是想去郊外拾点柴火都不能行,我姑娘又小,我也不放心她去。”
王处长被人谢的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
“主要是我们最近实在太忙了,这不是厂里要对家属院的同志们分批教育嘛,那么多人,每天闹哄哄的,必须得我们去维持秩序,每天忙的跟打仗似的,我们处长也闲不下来。”邓玲玲见王处长尴尬,帮忙打个圆场。
王处长跟着点头:
“光第一批就五百人,要不是咱们钢铁厂实在没那么大地方,人数还能更多,这么多人,我们要不帮忙维持维持秩序,能闹翻天。”
萧圆表示理解:“咱钢铁厂光职工就几万人,家属只能多不能少,真是辛苦领导了。”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敢麻烦你们,都知道你们忙,是为国家,为四化做贡献呢,我如今成了废人,不能帮你分忧解难就算了,怎么能拖你们后腿!”
王处长连忙摆手:“不能这么说,你腿不好,我们就应该照顾好你,等你好了,照样能给国家做贡献。”
生怕萧圆还要纠缠,王处长赶忙将林主任的信封拿了出来双手交到萧圆手上:“这是一些票,你先拿去用,不够再吱声。”
萧圆一见信封,就觉得像是林主任的那个信封,但又不敢肯定,毕竟信封都长的一个样儿,她这会也不好推辞了,她都闹到于老头跟前,这会要假惺惺的不要,就太刻意了。
但是她要真大咧咧的就拿过来,好像也不大好,萧圆满脸的不好意思的接过信封,然后立刻就又推回去:“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就娘两个,哪里用的了这么多。”
王处长见萧圆还算有数,脸上好看了些,他一把信封硬塞到人手里:“拿着,都是我们大家伙的心意,”一边劝着,一边又看了看屋子,“家里缺什么就去买,钱不够,我在信封里塞了些,你看着用。”
“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厂里的同事,遇到困难了,大家相互帮帮忙也是人之常情,再客气就是外道了。”
邓玲玲也跟着劝:“是啊,萧同志,本来处长就是让我先来问问你们缺什么,结果他倒是急的不行,弄来了票就立马给你送过来。”
萧圆又假意推脱了一番,见“实在”是推脱不过,这才“勉强”收了:“要不说新社会好呢,这要搁过去,谁管我们死活?”她由衷的感激新社会。
王处长见慰问的差不多,又跟人客套了两句,这才起身离开,临走之前还再三要求:“有困难一定要说,可以找我,也可以找小邓,以后大家都是同事,
不要见外啊。”
萧圆再三保证:“领导们放心,我以后真要有困难,一定找你们!”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共识,都很满意,王处长对萧圆点点头,就跟邓科长走了,离的远了,王处长才忍不住发些感慨:“我看她脑子挺清楚的嘛,怎么不找我们,直接找了于主席呢?”
邓玲玲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处长:“兴许就是碰上了?要是碰上处长了就找处长,碰上于主席了就找于主席。”人家聪明着呢,找王处长能有找于主席管用吗。
王处长不大相信:“是这样吗?那要是碰上了姚书记,还得找姚书记?她敢去找姚书记?”
邓玲玲微微低着头:“处长,不是她自己去找,是她闺女,您忘了?萧同志腿上还打着石膏呢。”
“她闺女敢找姚书记?”王处长更怀疑了,上次她闺女还哭的要死要活,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怎么现在就敢跟姚书记告状了?
“处长,我听萧同志说,她是写了一封信让她闺女”哪里用的着小姑娘自己说,她妈妈直接写好了。
这下王处长闭嘴了,得亏是让她闺女亲手交给了于主席手里,这要是往那意见箱里一投他一准又得倒霉,想到这里,王处长不禁有些庆幸。
“其实,萧同志还是不错的,这些日子你帮着多关照些,缺什么少什么,都跟我说一声,我回头也好帮她争取。”
邓玲玲:“好!!”
萧圆这边,等人一走,就赶紧打开信封,一看里面好多票,还有一张大团结,估计这就是王处长的心意了。
小娴这会也凑了过来,盯着信封看,“哇”了一声:“妈妈,好多票啊,咱们发财了!”
萧圆没好气的点点她鼻子:“你这孩子,之前比这还多的票又不是没有见过。”
“妈妈,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小娴撅着嘴,“快看看里面有多少票,”
萧圆叹了口气,就又兴奋的把信封里票全部倒在了床上:“这么多票,这下好了,咱们啥都不缺了。”
小娴双眼盯着一堆票挪不开眼睛:“妈妈,爷爷真好,给了我们这么多票!”小娴想起那个爷爷,现在觉得真是个大好人啊。
萧圆笑容收敛了些,这些票肯定不是于老头给的,很简单,她早上才让小娴递了封信,于老头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么多票,是他吗?
萧圆有些烦躁,对着这么多难得的票都没那么高兴了。
“收起来!”
小娴就一张一张分门别类的开始整理,萧圆在边上静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