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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覃,我是林卿尧。”
他看着我的眼睛,“好久不见。”
林卿尧……我怔然地抬头望着他。
像是拨开了时光的面纱,仿佛看到了那个记忆深处的少年。
惊讶,也出乎意料,更多的是欣喜,还有很多的疑惑,有很多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只是看着他,对他点了点头,“你好。”
虽然戴着口罩,我知道他在笑着,那双眼睛,笑的时候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半弯起来,星星点点浮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们说话的时候,前台帮我把笑笑从航空箱里抱出来,它恹恹的,没有力气,乖乖地靠在我怀里,林卿尧问,“猫怎么了?”
“有点发烧,不知道怎么了,”我摸着笑笑的脑袋,语气担心,抬眼看他,“你呢?”
“我的狗寄养在这,来接它。”
“这么晚啊。”
“嗯,我刚回来。”
我还想问,医生出来了,让我抱着笑笑进去里面诊室。我回头朝林卿尧打了个招呼,“我先进去了。”
他单手抄着口袋,站在廊灯下,对我点了点头。
我转身走进里面,到诊室门口时,忍不住顿了顿步,不露声色侧过视线,扫到林卿尧还站在那里,不知是在看我,还是等他的狗。
他比那时候高了好多好多。
“好久不见,林卿尧。”我在心里轻轻说,收起余光,走进了诊室。
笑笑是急性肠胃炎,昨天看它软便给吃了四分之一剂量的蒙脱石散,泻是止了,但由于它本身抵抗力弱,加上我的疏忽,导致炎症加剧。好在我发现及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脱水,需要输液,今晚是接不回去了,得住院。
我总算舒了一口气。
都说来一趟宠物医院没有千把块钱是走不了的,我本来以为最多也就五六百,医生也不确定笑笑哪里不好,只能一项一项排除,几个项目一查,加上住院费输液费,还有一堆的药,三千块没了。
听到费用时,我吓了跳,“这么多?”
医生跟我解释每个项目的价钱,我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宠物医院都是这样,碰到“良心”医生那是运气,但还是不可避免它们生病。
之前来这家是因为感觉院长很靠谱,上次来也没有让我挂号登记,有些项目都不建议我做,说花冤枉钱,谁知道今晚他不在,这位医生大概是外聘的。
“待会儿把单子开给我吧。”我耐心听完他的话,淡声道。
口罩戴着,我自己听自己的声音都冷淡的出奇。
我向来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内心多么澎湃汹涌,外在的表情都是冷静而平淡,常常给不熟悉的人一种清冷感。
所以到现在我都在奇怪,第一次见谢昭我就对他表现出这样大的热情,或许确实是存在好感的吧。
也是真心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和他试一试,我甚至……那时候天真的以为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想到了谢昭。
对面,医生站起来,“没有问题的话,跟我到前台结一下账。”
我抽回飘出去的思绪,站起来,跟着他走了出去。
我本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林卿尧一定早就走了,可当我出去时,看到他竟然还在。
他摘掉了口罩,穿着浅蓝底衬衫,靠着椅背,还是和从前一样,姿态从容又闲适,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我不由放缓了呼吸,同时脚步也慢了下来。
林卿尧右手抄着裤兜,左手抬高,一只边牧追着他的手上蹿下跳,随着侧翻的动作,微突的腕骨处一朵黑色花形纹身蔓开。
似是听到动静,林卿尧扭过头来,脖颈微侧,下颚线条流畅清晰。
四目相对。
我终于看清了林卿尧的脸。
眼神平静,眼珠漆黑,眸光和以前一样明亮,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这个年纪罕见的少年感,隔着两三米,我对他点了点头,他也朝我点头致意了一下。
我再次瞥向他的腕骨时,看清了那黑色纹身。
花的形状很奇怪,我以前没有见过。
“你好,这是你的账单。”前台的声音将我飞出去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接过单子扫了一眼。
“要办卡吗,充两千五以上可以打折。”
“不用。”我淡淡道。
我没有开通支付宝花呗,也没有刷信用卡的习惯,已经月底了,卡里还有一千左右维持生活,我打算先跟夏小星周转。
“支付宝还是微信付款?”前台问。
夏小星可能睡了,没有回复我。这个点,我爸妈肯定睡了,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窘境,考虑着还能向谁求助,平静对前台道:“稍等一下。”
身旁似乎有人走近,我没有注意,低着头操作着手机。
“怎么了?”林卿尧的声音降落在我耳边。
我抬起头,再次与他的视线相接。
边牧蹭到我腿边嗅着,被他轻轻唤住,“阿来,坐旁边去。”
阿来被他训得很听话,乖乖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乌黑圆亮的眼睛藏在黑色的毛发中,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和它主人一样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我喜欢狗,但我不会再养狗了。
我的注意力都放在狗身上时,林卿尧掏出手机。
“扣我卡上。”他淡淡道。
“好。”
我听到声音,转过了头,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是要帮我付钱的意思?
林卿尧骨架修长坚硬的手在灯光下白的过分,轻松捏着硕大屏幕的手机,刷了码,扭头看向我,“走吧。”
我有一种他特地在等我帮我付钱的错觉。
身后有人推开了门,“一回来就接狗的,全绍兴都找不出第二个,好像我会亏待它似的,大半夜还把我叫起来,折腾人你是第一名。”
我认出来他就是院长,听语气和林卿尧不是一般的熟。
林卿尧靠着桌沿,低头逗弄着狗。
“你俩认识啊?”院长看了看我。
他这才抬起头,眸光湛亮,“舒覃,我同学。”
院长可来劲了,眯眼打量了我会儿,奇怪,“你这初中就去国外的人,还有国内的同学?”
我犹豫着要不要解释,林卿尧已经开口了,“初中同学。”
“那真是巧了,”院长问我,“你是绍兴本地人?”
我点点头。
我记得林卿尧不是,那他为什么会在这?
“这人是我见过最不讲理的人,”院长指了指边牧,“这狗就是从我这儿拐去的,你别小瞧它,是部队退下来的,打算给它养老,结果被这家伙看上了,我当然不肯,谁晓得这东西跟他还挺有缘,就他唤得动,别人不行,没办法,只能送给他了。”
我想起来林卿尧刚刚唤它“阿来”,问,“它以前就叫阿来吗?”
林卿尧蹲在地上逗阿来玩,我说完,注意到他抬头看了过来。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阿来是在部队里就取好的名字,”院长摸着阿来的脑袋,“林这家伙是真的宠这孩子,刚从家里回来就我这赶,一晚上都不行。”
我想起来林卿尧老家好像是山东的,就随口问了句:“你刚山东回来吗?”
他轻嗯了声,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外婆去世了。”
我想起来他父母早就离异了。
“你的猫情况怎么样了?”他像是刻意岔开话题。
“肠胃炎,要住院。”我如实答。
“我老同学的猫,好好帮我照顾。”
我不确定是否听错,也不清楚,他的“帮我”出自什么逻辑,只当做是一种社交礼仪的客套。
院长朝我笑道,“那必须的。”
我当时并没有看懂这笑意背后的深意,只觉得林卿尧人真好。
接着他说道:“你再帮她看看,这猫晚上在这儿没事吧?”
医生领着我们三人走进里面住院区,院长仔细问过医生猫的情况,又详细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碍,吃点药,打个消炎的就好了。”
我放心多了。摸着笑笑的脑袋,弯腰轻声对它说,“笑笑,今天晚上你在这里睡,明天傍晚我再来接你。”
笑笑弱弱的喵呜了一声。
“没事的,明天我亲自过来帮你看着,放心好了。”院长宽慰我。
“好。”我自然是信任他的。
直起身,刚要转身,差点撞到林卿尧,原来他一直站在我身后。
我意识到他应该还有事情要和院长聊,本来是该走了的,但今晚的费用是他帮我出的,得等到他忙完再商量还钱的事。
林卿尧扶住了我,手掌松松托着我的手臂,手心体温灼烫,我像是被蛰了一下,眼睫轻颤,低着头看着他的鞋子,声音藏在口罩里,又轻又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我去外面等你们。”
“嗯。”
他松开了手。
我的脸莫名其妙发烫,还好有口罩,我低着头,没看他的眼睛,快步走出住院室。
阿来听得懂人话,林卿尧让它乖乖坐着,它就真的一动不动坐到现在,我坐在椅子上,招招手让它过来,因为院长说过它只听林卿尧的话,并不期待它能给我回应,没想到阿来甩着尾巴跑过来,脑袋蹭着我的手。
林卿尧把它养得很好,皮毛顺滑油亮,体格结实,就是有点好动,都说边牧聪明,我发出的指令它都能听懂,配合度极高。
里面传来脚步声,没等我反应过来,阿来箭一样冲过去,我顺着方向看去,林卿尧和院长一前一后走出来。
在他身上一点都看不出长途奔波的疲劳感,理着清爽干净的寸头,举手投足间还是和以往一样,从容慵懒,手腕上的那个黑色纹身,如同从白透的皮肤里蔓延生长。
黑白对比强烈刺激。
他骨子里的野性和凌厉破茧而出,极具攻击性的占据眼球。
林卿尧朝我走了过来,长腿矫健,柔软的裤料随着步伐晃动,在我眼前停下,修长的脖颈微低,看着我说,“开车了吗?”
他的眼睛似生了蛊,我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送你。”
他左手手腕上缠着牵引绳,和黑色的纹身交织着,像一张扭曲荒诞的十八世纪欧洲黑暗油画,阿来摇着尾巴趴在地上,林卿尧蹲下身,动作熟练地套上绳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拉着绳结,拍拍阿来的后背,“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跟上。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还在想这开宠物医院还挺赚钱的,开个奥迪s7上班,没想到是林卿尧的。
他开了后座门,阿来轻松跳进去,摇着尾巴趴在窗边。
我正低头系安全带,头顶传来温热的舔舐感。
虽然我不怕狗,但那一瞬间皮肤还是条件反射的紧绷了起来。
“回去坐好。”林卿尧转过头,拍了拍阿来的头。
阿来摇着尾巴,叫了两声。
他笑,“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我问:“阿来几岁了?”
“七岁半。”林卿尧发动车子。
狗的寿命最多二十岁,七岁已经高龄。我转头摸了摸阿来的脑袋,像是不经意的开口,“钱我下个月十号给你。”
“没事,”林卿尧语气淡淡的,“住哪里?”
我这才想起忘记告诉他地址了,老同学第一天见面就让他垫付费用,我承认是有点紧张的,以至于忘记了这茬。
我报出了小区地址。
“你住哪儿?”
“东泽庄园?”
我俩异口同声,又一起止住,停了停,我先打破寂静,“你住哪儿?”
“玺园。”
我楞了楞。
位于绍兴cbd迪荡新城的核心区,迪荡湖公园最后一片住宅地,闹中取静,玺园可谓是真正的湖景房,以排屋和别墅为主,各类基础设施也十分齐全,出门便是二环高架,去高铁站机场都十分方便。
绍兴最不缺的就是湖景,但是迪荡湖这样的一线公园景区不是哪里都能有的,玺园的房子属于稀缺资源,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我爸2018年那会儿想在那给我买房,后来疫情,房地产迅速萎缩,他是商人,本质还是以投资为目的,再加上我家的房子确实不少,他说得再观望一下,再后来我哥出了事,这事也就搁置了。
我没多想的问,“你自己的房子吗?”
“嗯。”
车厢里安静,林卿尧开着车,窗外流光划过,树荫斑驳贴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他的眉眼比那时更优越醒目,我回忆刚才从诊室出来时,看到他摘了口罩露出来的脸,眼前一亮。
十二年太长了,时光在我们身上都留下了痕迹。
可对林卿尧我却还是熟悉的感觉,这些年来,冷不丁他就会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有时候是发呆,有时候是做梦。
我终于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似乎楞了楞,“你是说回国?”
“嗯。”
“去年。”
我点了点头,想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又生怕唐突,话在嘴边拐了又拐,最终都没有问出口。
夏小星第二天回我的消息,不说废话,上来就直接转了我两千。
还说,“你这大小姐是怎么混的那么惨的。”
别看我家里家境不错,我向来独立,就算再困难也不跟家里开口,平时吃饭都是在单位里,我也很少吃零食,也没有很强的购物欲,加上之前给表哥的五万,剩下的五六万都放在理财里,我还有个毛病,心软,爱借钱给别人,也不好意思催,说实在的,这年头能主动还钱的都是好人,借出去的钱我都做了坏账准备。
外面零零碎碎的也有好几万。
总之自己是一分钱都没有省下来的。
夏小星总说我活得浑浑噩噩的,以后可怎么办。
她问我,你昨天那钱最后怎么弄的?
我诚实的说,碰到了老同学,他帮我付的。
男的女的啊?她的语气充满了八卦。
“男的。”
“哟。”夏小星语气越发的不对劲,“长得帅吗?”
我平静道,“是我初中的同桌,叫林卿尧。”
“哦,原来是那个林卿尧啊——”
夏小星故意拖长着调调,隔着手机,我似乎能看到她促狭的笑意。
我对夏小星讲过我和林卿尧的故事。
在我第十次梦到林卿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