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关系,亲情友情爱情,在乎的,就想方设法维护,原则在爱面前也要退让。
只要还想继续,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爱了,随便一件小事都能分崩瓦解。
这三千块,我不想再计较。他说不还,那就不还吧,我总有别的方式,我自己的方式让心好受。
林卿尧说得对,我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个固执拼命也很较真的舒覃,时光并没有完全把我打磨成一个大人该有的圆滑和世俗。
他身上也能看到以前的影子,尤其是他笑的时候,眼神的清澈让人心动。
时光变迁,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稚嫩和单纯。
“林卿尧,”我突然叫他的名字,“这些年你开心了吗?”
我知道林卿尧听得懂。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但我就是知道。
我说完才看向他。
侧脸线条流畅,从额头到挺直的鼻梁,再到下颚,我没有见过谁拥有比他还流畅的面部线条。
他脸上最好看的是鼻子,眉弓很高,鼻梁高挺,随着年纪的增长,五官线条越发深刻,剑眉星目,t字部位清晰,这样的五官和面向,自带贵胄之气,他是真的很会长。
我有时候也在想,林卿尧的父母该有多好看,才能生出他这样的。
他是天生的微笑唇,笑的时候有种孩子气的纯真;不笑的时候又冷感疏离,身上自带的贵气划开距离;微微抿唇时,眼里透出一股蔫坏,邪痞邪痞的,是真的让人怦然心动。
他的气场强,举手投足间都自带味道,迷人又危险,让人忽视不得的存在感强大。这副模样,夏小星看了肯定会说,像个渣男。
林卿尧按了一声喇叭,声音夹杂在里面淡淡的:“还算可以吧。”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开心”,而是用“可以”取代。
我自动翻译成,这几年来,他过的一点也不开心。
“和你爸妈还有联系吗?”我状似不经意,实则想借此了解他和家里目前的关系。
“没有。”他回答的简洁又明了,显而易见不想延伸这个话题。
我适时而止。
气氛沉落。
看来这些年他依然没有走出来,我尝试着换个话题,在心里打着腹稿,没想到他主动打破寂静:“直接回家?”
我揣测着他的潜台词,打着小算盘,试探问:“晚上有空吗?”
他侧头瞥过来,我们的视线再次相接,他露出了然的笑意,像是把我看透:“想请我吃饭?”
直白到不给我任何周旋的余地,我正打算迂回再进攻,他紧接着,“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彻底把我的后路封死。
我无奈看着他,“你做个人吧。”
林卿尧左手打着方向盘,间隙扫向我,“想让我开心一点?”
话题又绕回去了。
我点点头,想听听他的意思。
他已经收回了视线,从我的角度,他在笑着,说出了要求:“今晚请你吃顿饭。”
说完,侧过头来。
我们的目光猝不及防碰撞。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
夕阳下,我的半边脸灼烫着。
他只是一瞥之下便转回了头,我的心跳却没法控制。
饶我自诩机灵,面对林卿尧不按套路出牌的架势,束手无措,还被杀得缴械投降。
我实在无话可说,想了又想,只有一招可以治他,我假装吃味道,“看来你没少请客。”
他的回答出其不意,“想了这么久就想出这招?”
把我看得明明白白。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诚不欺我,以后我恐怕再也说不出“脑子转得快,嘴皮子贼溜”这种自夸的话了。
心里认输,表面却还装得云淡风轻,我窝在座椅里,懒洋洋的,“勉强打个平手吧。”
林卿尧轻笑起来,密闭的空间里声音格外诱人,我耳朵又痒了,心也酥麻酥麻的。
而后,他收起笑,忽地正色说道:“我不随便请客。”
我的心跳还没平复,又起新潮,楞了楞,我接道:“这可说不定,我又没看到。”
“想看到也简单。”他淡淡笑着看向我。
我脑子不知道是抽了还是被他的笑蛊惑了,为了证明自己,脱口而出,“我可不想。”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他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林卿尧又在给我挖坑。
而我却,竟这么愚蠢的跳了进去。
我索性闭上了嘴巴。
广播里播放着路段新闻,林卿尧选了一条车辆相对少的小路,降下了窗户,阳光照在我和他身上。
夏天傍晚的风呼啦啦全部涌进来,头发被吹地乱糟糟飞舞,夕阳落在我架着窗户的胳膊上,大片云朵一团一团堆叠在澈蓝的天空上,跟着我们的车子往前跑。
我哼着歌,心情像奔向自由的鸟儿。
他突然问,“在唱什么?”
“随便乱唱。”
“《随便乱唱》?有这首歌?”
这次轮到我捉弄他,信誓旦旦:“有,不信你回去搜搜。”
他把解了锁的手机递给我:“你帮我搜搜?”
这可难不倒我。
我先打开网易云,输入“随便乱唱”,没有。
又打开qq音乐,找到了一首,煞有介事地指给林卿尧看:“就是这首。”
他瞥过来一眼,“你确定?”
“嗯啊。”我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
“播放听听。”
我点开歌。
车里蓝牙连着他的手机。
听了几句,林卿尧皱眉:“你唱的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我憋着笑,强调,“我唱的就是这个!”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懒得拆穿我而已。
林卿尧没有关掉那首歌,我俩静静听完,他单手划开手机,歌曲换了一首。
是首日文歌。
旋律很特别。
歌手唱功很强。
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是音乐无国界,我能感受到主人公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缅怀过去,却又极度渴望光明,从身体里爆发出来的呐喊,像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抓住了我的心脏。
“这是一首很忧伤的歌,”我说,“叫什么?”
“lemon,”林卿尧回答我,“米津玄师,听说过吗?”
我很少听日文歌,对此表示遗憾,“原谅我的孤陋寡闻。”
说着,我低头查歌词。
如果只是一场梦
那该有多好
你依旧出现在我梦里
就像取回遗忘的东西一样
把陈旧回忆上的尘埃拂去
有些幸福再也无法重来
……
歌声里,林卿尧向我低声介绍,“他是个患有高能自闭症的天才音乐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法接受自己,一直以‘八爷’的代称活跃在网上,没人知道这个神秘的人是谁。”
那些未对他人提及过的黑暗往事
如果不曾有你的话
它们将永远沉睡在黑暗中
……
时至今日
你仍是我的光芒
在黑暗中追寻着你的身影
那轮廓至今仍鲜明地刻印于心
……
我深深眷恋着你
甚至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自此每当想起你
都如同窒息般痛苦
你曾亲密伴我身旁
如今却如烟云般消散
唯一能确定的是
我永远不会将你遗忘
……
我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歌词,忽然明白,林卿尧为什么喜欢这首歌,这个歌手。
“后来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浮在半空,问他。
“后来,”他低声回答我,“米津玄师与自己和解了,以真名面向世人。”
“那么你呢?”
我转头看向他。
“和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