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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宁赶紧魂魄归体回到车里,周塘完全没发现自己载着一具“尸体”,还在扯些有的没的套近乎,“这雨下了半个月都不带停的。”
他感慨一声,“大师,你知道不,东城那边有座老桥,听说有一千年了,不知哪个作孽,挖了好多砖走。”
其实他想说的是谁这么缺心眼,偷什么不好偷砖,也太没品了,就算是千年古迹的砖,那也就是块砖啊,能什么用?
当然,要在大师面前表现得像个大好人,这种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他转而说起自家,“大师,我家有去年新采的大红袍……”
乐宁耳边听着周塘絮叨,看向窗外。
雨水沿着玻璃顺流直下,“美人”隔水更美三分。
他示意周塘,“往那儿开。”
周塘现在是大师指哪儿打哪儿,立马一句得嘞,秒转方向盘。
没一会儿,银白的车身便缓缓停到撑伞的男人面前。
乐宁摇下整个车窗,笑得宛如拐带小红帽的狼外婆,“先生,大雨天的你怎么站这儿。”
伞缘轻抬,露出男人谦和的眉眼。
温润沉稳的嗓音,隔着劈里啪啦的雷雨声清晰入耳,“我想去那边看看。”
目光所示,正是周宁的塘区。
乐宁笑得更开了,这不拐带一下,对不起我们的缘分?
“巧了,我们也去那边,雨天路滑,开车方便些,不然一起?”
温行止看着乐宁,看着他身上几里地外都分外显眼的冲天福气,略思索后,缓缓点点头。
乐宁望着男人净润白皙的脸,琢磨着对方要是拒绝,得再找个什么理由,对方竟然答应了,“那便麻烦了。”
男人收了大伞,矮身进车,朝周塘点头致意,“打扰。”
周塘连连摆手:“不打扰不打扰,大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这位贵气十足的有啥好打扰的,做生意就是要多交朋友,尤其是看起来又贵又有钱的朋友!
乐宁看了看外面雷云涌动的天,不知道是不是阴云积聚的缘故,前方雷电如蛇,尤其密集,他转头看旁边两次都随雨而来的人,伸出手,
“你好,我叫乐宁,先生贵姓?”
男人侧眸,抬手握了下乐宁的手,温暖干燥的大手略带力度,“免贵温,名行止,喜乐安宁,好名字。”
乐宁收回手,撑着伞在暴雨中站了那么久,嵇先生的手竟然依旧温如暖玉。
不动声色的捻了捻手,乐宁状似闲聊,“温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老故事,说是修成人还差了那么一截时候,有些水怪想走点捷径,就趁着大雨上岸,找人问他像不像人。”
周塘闻言也接上一句,“这故事我听过,以前老人经常讲。”
乐宁盯着人:“温先生呢?”
温先生轻轻笑着,“好故事。”
话刚落音,突的一声惊雷炸响。
一道白亮亮的闪电从天劈到地,芦苇丛后瞬间一阵惊恐的惨叫。
周塘正慢慢拐上塘区看护房的小路,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一紧,猛然停车,抄上伞飞一般的窜下去。
乐宁也赶紧抄起伞下车,“出事了!”
他紧跟着周塘跑了两步,他忽然想起后头还有人,转头一看,温先生步伐从容不迫,怎耐有双大长腿,一迈顶三步,脸不红气不喘的跟得稳稳的。
见人跟住了,乐宁赶紧往跑去芦苇丛边挥开芦苇。
只见塘区水波滚滚,昏黄的水波中间,一艘小渔船拖着白浪朝岸边疾驰,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船头猛的一偏,又奇怪的往洪水中间扭去。
仔细看去,小渔船周围居然涌动着连片的鱼群,每每船要逃出塘海时,那些鱼群都会疯狂将船撞回去。
那边周塘已经跑到了水边,急的直跳脚,岸边开了条船就跑,“老婆我要救你啊!”
乐宁仔细再看,发现小小的渔船上竟然三个人,年轻小伙子掌舵,一个中年女人一个瘦伶男人各自紧扒着一侧船舷,小小的渔船被洪水冲得风雨飘摇。
周塘一心救老婆侄子,然而船开出还不到五米,就被一雷给劈了回来。
见周塘差点儿被雷劈着,乐宁皱眉看了眼天,这雷,着实奇怪了点。
他顺手折了根芦苇杆子,快步往水边去。
被闪电正面劈脸,周塘吓得魂都差点儿飞了,但一看在洪水中挣扎的老婆侄子,他又连忙爬起来,攥舵把攥得太阳穴青筋暴起,一股顶着天雷也要往里冲的气势。
轰隆隆!
天上电闪雷鸣,雷云怒涌,眼看就要朝周塘劈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船身忽然一沉。
周塘转头一看,发现乐大师竟然上了船,那位贵气的先生跟着腿一迈,竟也不慢,上船后还扶了下跳上来没站稳的乐大师。
雷光轰鸣,这是一不小心就要命的节奏,周塘下意识想让两人下去,“大师你们……”
谁知乐宁攥着刚折的芦苇杆,笔走龙蛇,以泥作颜料,唰唰几下给船画了道避雷符,然后芦苇杆往前一指,“走!”
老婆要紧,周塘也顾不上让人下船了,赶紧打舵开船。
船一开,撞开连片鱼群,哗的鱼血横飞,乐宁都做好被扑一身的准备了,谁知身侧砰一声轻响,墨黑大伞绽开,碎鱼乱石噼里啪啦的,全打在了伞盖上。
乐宁有些诧异,转头看了眼温行止,“谢谢。”
温行止轻颔首,“举手之劳。”
前边儿周塘完全没注意到后面两人的互动,他一边哀嚎他的鱼他的钱心痛得滴血,一边船开得飞起。
嚓嚓的雷电这次仿佛看不见他们似的,一道也没下来,小船一路劈波斩浪破开鱼群,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洪流中间。
困在小船上的周塘老婆和侄子看到救命的希望,都忍不住大喊,
“老周!”
“二叔!”
周塘大吼一声“趴下!”船瞬间撞上对方的小船,另一侧的瘦伶男人直接被震进了水里。
周塘把自己的船顶着小船,然后油门踩到底,“跑!”
困在水涡中间的小船被这一顶,瞬间冲开鱼群飞了出去。
“周老板救我!”
瘦伶男人在洪水里浮沉,暴雨如住,雷电狂鸣。
周塘假装没听见,这雷这鱼都诡异得很,他有钱又有老婆儿子,可不想死在这儿!
翻滚的鱼群仿佛有智慧一样,见小船拦不住了,便齐齐朝瘦伶男人涌去。
“周老板……”瘦削男人还在扑腾。
周塘咬牙,恨不得往自己耳朵里灌两桶水。
“周老……咕噜咕……”瘦伶男人只喊了两个字,就被鱼群淹没了。
周塘扭头一看,瘦伶男人就剩个脑袋盖儿在水面上了!
他看了眼已经逃出去的老婆侄子,一跺脚一咬牙,打转舵头又冲回去,三两下冲散鱼群,抓着瘦伶男人后颈,一把蛮力把人拖上船。
可等他打转舵,再想冲出去时,水流突然爆的一声炸起!
只见昏黄洪水中,一条环抱粗的东西突然一跃而起!
一片血糊后面跟着无数鱼群,一甩尾将他们的船拍回洪水中心,又哐一声砸回水里!
“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瘦伶男子趴在船头,面色死白,猛然看到那玩意儿,声音都劈叉了。
周塘也呆了,把尖叫的男人踩进船舱里,才想起后面还跟着请来的乐宁,连忙求救,“大,大师,那是……“
“嗯……”
乐宁一直盯着水下,扔了好几道符下去,总算逼出了水下东西的真身,他也有些诧异,竟然能在普通的鱼塘区看到这东西。
“几百年份的蛇,应该成精了,你落水的时候,撞你的应该就是它。”
真的有妖怪!
周塘腿一软,差点儿给妖怪爷爷跪下。
“怎……怎么办?”他瑟瑟发抖,他信乐宁有本事,会看相能算命。
但这是妖怪啊!
几百年的大妖怪,这是人能对付的吗!
乐宁往船舷边儿靠了一步,探头往水里看,昏沉的洪水里,鱼群随蛇而走,盘亘在船周围,偶尔巨蛇还一甩尾,把往前冲的船拍回来。
“你的鱼是没戏了。”
周塘欲哭无泪,现在是鱼的事儿吗?这么凶残一位盘在这儿,这是要命啊!
乐宁见人欲言又止的,“你想除掉它啊?”
他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一听这话,周塘瞬间敬服,看看那巨蛇,他都不够人家一口吞的,大师竟然说也不是不行!!
乐宁思忖了下,“不过还是想想办法让他离开吧。”
如今神明远离,气运在人,精怪修行尤其艰难,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斩杀没有罪孽的精怪说不定要遭天谴。
最主要的是……真和修行几百年的精怪打一架,他估计也离凉凉不远了。
“啊?”周塘懵了,咋离开?那么大一条,比船都长。
乐宁却不再解释,转而抄了个撑船的杆子往水里一杵,同时喊周塘,“开船!”
那么大个妖怪就在脚下,周塘这辈子动作都没这么快过,爬起来就打舵,冒着暴雨飙船。
渔船轰轰飞驰,乐宁攥着杆,随着渔船飞驰,以杆做笔,以水为纸,在水面上笔走龙蛇。
如果有人能把搅动的痕迹连起来,会发现那是一个符篆———一个满布湖面的镇妖符。
小渔船翻滚在巨浪中,晃得晕头转向,然而旁边默然站着的温行止却定得十分稳,一面伞撑两人,注视着苇杆搅动出的符文。
那些印在水面上的巨大符文,充盈着现世已经少有的灵气。
但更显眼的,是其中厚厚的福禄之气,无比熟悉的,属于他的福禄之气。